江南三月,桃紅柳綠,鮮花盛開,春光明媚。這日,蘇南鄉間小路上,急匆匆走著兩個身著男裝的年輕女子,她們是主婢二人,江燕燕和梅香。
江燕燕因不堪忍受繼母的虐待,毅然去武進縣投奔做知縣的父親江夢升。兩人從早走到晚,累得腰痠腿疼,無心欣賞路上如畫的景色。
待她們趕到武進縣界,天已黑了,於是住宿在村頭的“興隆客店”。店家笑臉相迎,將兩人安頓在一間乾淨的客房。
江燕燕坐在床上,累得再也不想動彈。梅香為讓小姐好好休息一下,忙幫她卸下男裝,脫下男帽。這時,窗外來了兩個男人,主人名叫卜仁,僕人名叫卜平,他倆發現房內是兩個美貌女子,頓時起了歹念。
卜仁踢開房門,闖了進去。他淫蕩地笑著,步步緊逼江燕燕,梅香上前護住小姐,問道:“你要幹什麼?”
卜仁笑刀:“我不幹什麼,只不過想跟這位小姐親熱親熱!”他招手,四個家奴將江燕燕和梅香拖到院內。店家聞聲出來,想上前勸阻。卜平狠狠罵道:“老東西,快給我閃開!”
正在這危急時刻,就見有個身強力壯的義士衝過來,一下子把卜平架開。他叫胡文龍,今天是外出訪友,路過這裡。
卜平唆使家奴們一擁而上,圍攻胡文龍。胡文龍毫無懼色,和惡徒展開一場搏鬥。卜平抓起一條木凳,“嗖!”一聲,向胡文龍頭部砸去。胡文龍急忙閃身躲過。
木凳越過胡文龍頭頂,不偏不倚砸在胡文龍身後的卜仁頭上。卜仁“啊”了一聲,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趁混亂的當口,胡文龍要江燕燕趕快離開。江燕燕和梅香立刻奔出店門。當胡文龍轉身要走時,卻被卜平等人攔住。
江藏藏和梅香走了一夜,天亮時趕到武進縣衙。江夢升見女兒這身打扮,有些驚異。江燕燕悲痛地告訴父親,她遭繼母虐待的苦楚。江夢升內疚地說:“為父在外,女兒受苦了。”
梅香插話說:“老爺,昨天夜裡,小姐差點被壞人……”江夢升忙問出了什麼事?江燕燕便如此這般細細說了一遍。
江燕燕說道:“爹爹,這九里鋪是武進縣內,這樁案子該由爹爹來審,望爹爹查明恩公姓名,厚禮相報。”江夢升說:“有恩不報非君子,待爹爹審案時,查明救命恩人,一定重謝!”
這時,江夢升急著說:“兒呀!為父正要告訴你一件大喜之事。”江燕燕問道:“什麼喜事?”
江夢升從桌上取過一封未曾發出的家信,遞給女兒:“為父為你訂了終身大事……”正要往下說,突然聽到堂鼓聲,他便讓女兒燕燕先看信,急著上堂理事去了。
江燕燕看罷信,心中十分喜悅。梅香逗著說:“小姐,老爺的家書還未發出,你就來了,來得正是時候啊!”江燕燕一聽,羞得滿臉通紅。
江夢升升堂坐定,卜平慌慌張張奔進大堂,跪道:“親家老爺,大事不好了!”江夢升忙問:“何事驚慌?”
卜平上前兩步,哭道:“巡撫大公子被人打死了!”江夢升一聽,大驚失色:“什麼?我的女婿他……”
卜平裝腔作勢地說:“親家老爺!我家少爺奉母命前來迎親,船到武進境內,昨夜在旅店住宿,遇見強人調戲民女,我家少爺,路見不平……”
卜平又說:“我家少爺仗義救人。那強人他舉起凳子,猛擊公子頭部,把公子當場砸死。”江夢升驚得魂飛魄散。江夢升抓起驚堂木,狠狠一拍:“這還了得!快傳店家!”
不一會,店家被帶到縣衙。江夢升問他昨晚發生的案情,店家懾於卜府的權勢,不敢明言,只是說:“老爺!小的人微言輕,這人命關天之事,口說無憑,若傳來民女,一問便明。”
猛然間,江夢升想起女兒昨夜遇到歹人的事,便問店家:“你的店鋪設在何處?叫何店名?”店家答道:“小店設在九里鋪,店名叫興隆客店。”
(27)江夢升不由“啊!”了一聲,又問:“那民女幾人?是何打扮?現在何處?”店家說:“那民女主婢兩人,女扮男裝,受驚後連夜逃走。”江夢升聽得慌了神。
江夢升疑心卜平謊報案情,立即喝退衙役,將店家帶到二堂審問。他說:“你快把實情講來,老爺我自有公斷。”
店家見堂上沒有別人,便壯起膽子說:“老爺!天地良心,調戲民女的是卜公子,打抱不平的是胡文龍,傷人致命的是那個卜管家!”
江夢升驚得站了起來:“此話當真?”店家說:“小老兒只有一個腦袋,還要養家餬口,怎敢說謊!”
江夢升馬上傳來卜平,問道:“你家公子果真是乘船而來?”卜平驚恐地回答:“回稟老爺,公子是乘船而來。”江夢升又問:“既是乘船而來,為何投宿客店?”
“這……”卜平支支吾吾,無言以對。江夢升大怒道:“哼!分明是你引誘公子尋花問柳,上岸投宿,惹下了這場大禍,你罪責難逃!我看你如何向主公交代。”卜平驚恐萬狀,跌倒在地。
卜平賊眼一轉,猛然跳起,反問道:“如此說來,是我家大人的家教不嚴了?還有,公子奉命迎親,一路平安,偏偏到了老爺你的境內,遇害身亡,小人真不知老爺你如何交代……”
卜平進而又說:“親家老爺,公子遇難小人固然有罪,幸好兇手已經拿獲,被地保帶來了。”江夢升問兇手是誰?卜平一咬牙說:“就是那胡文龍!”
江夢升知道胡文龍是搭救女兒的恩人,如今要把他當作兇手,有些於心不忍。卜平走上幾步說:“親家老爺若有為難,就將有關人等,連同小人,一起押送蘇州,聽候我家大人發落吧!”
這一說,江夢升嚇得渾身發抖。他怕巡撫大人治罪下來,斷送他的前程,便一狠心,嘴裡默默唸道:“胡義士啊,恩公!有勞你幫忙幫到底,我誦經超度你升西天。”
於是,他對卜平說:“案發本縣,下官自會盡心審理,你速去帳房,請師爺幫你料理公子的喪事去吧。”卜平明白他的意思,應了一聲,走了。
江夢升重又升堂,問過胡文龍的情況,然後問道:“你為何在九里鋪客店打死卜巡撫的大公子?”胡文龍說:“我不是兇手,望大人明鑑公斷!”
江夢升昧著良心問道:“分明是你調戲民女,打死仗義救人的卜公子,人證俱在,還敢狡辯!”胡文龍申辯道:“那公子是被他家僕人砸死,有人為證!”
江夢升問道:“何人為證?”胡文龍說:“店家在場,自可作證。”江夢升信口胡說:“天黑燈滅,店家怎會看清?”
這時,江夢升把預先寫好的供詞命衙役遞給胡文龍,輕描淡寫地說:“人死是真,你畫個供不就了結了麼?”
胡文龍接過一看,供詞上竟說他強搶民女,打死卜府公子。他連聲喊冤,發誓寧死也不畫供。江夢升見難以收場,喊聲:“動刑!”幾個衙役象惡狼般撲向胡文龍,將他按倒在地,動起了酷刑。
頓時,胡文龍雙手被夾得疼死過去。就在這一剎那,一個衙役趕緊將胡文龍帶血的手指按在供詞上。
江夢升接過供詞,十分得意,吩咐衙役把胡文龍釘鐐收監。胡文龍醒轉過來,掙扎著吼道:“案子還沒有結,你不能關押我!”
江夢升嘿嘿一笑,手持供詞,說:“誰說沒有結案,你看這是什麼!”胡文龍抬頭一看,只見自己的手指印赫然蓋在供詞上。
胡文龍這才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一切,他發瘋似的撲向公案。兩個衙役緊趕幾步,死死拽住胡文龍,把他架往死牢。江夢升深恐今日審案的情形被人發覺,便對跟班衙役說:“今日此案,嚴禁洩漏!”衙役答應一聲,各自散去。
江夢升昏昏沉沉回到書房,苦苦思索著:怎樣才能使斷了的姻親續上呢?江燕燕以為父親突然病了,忙著熬起藥來。”
江燕燕端著藥碗走到父親床頭,輕聲喚醒老人,侍奉他用藥。她想父親定是積勞成疾,又為她選擇佳婿,心中很是不安。江燕燕見父親眉頭緊鎖,愁眉苦臉,忙說:“爹爹,你不該將我早婚配,日後你有個病痛誰來侍奉啊!”江夢升心頭一震,手中的藥碗失落在地上。
江燕燕望著打碎的藥碗,愣在那裡。江夢升強作鎮靜地說:“噢,好兆頭,藥湯翻掉,百病全消。”
正在這時,衙役前來報:“旌表張門陳氏的貞節坊,今日落成,有請老爺前往。”說罷,把稟單遞上。
江夢升欲去理事,江燕燕見父親身子虛弱,關切地說:“爹爹,你的病……”江夢升苦笑著對衙役說:“那就請老夫子代勞吧。”
江夢升手裡拿著察單,眼前突然一亮:“貞節坊!貞節坊!……女婿雖然死了,女兒仍是卜府人,我送她抱牌成親去守節,這姻親不就續上了嗎?”想到這裡,他精神也爽快多了。
江夢升決定為女兒操辦“婚事”。頓時,衙內一片喜氣洋洋。江燕燕卻悶悶不樂,倍加思念義士,不禁默唸道:“義士啊,你在哪裡?”
江燕燕從父親那裡問不到義士的下落,只得焚香祈禱:“蒼天在上,千萬保佑義士一路平安返故鄉,保他一身俠骨永無恙,保他赤心報國成棟樑。”
這時,梅香匆匆走來說:“小姐,聽說有個調戲民女的兇犯,明天就要開刀問斬!這個犯人,真不尋常,死到臨頭,還喊冤枉。”
江燕燕問道:“有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梅香說:“剛才我路過簽押房,聽到老爺在叮囑獄卒,說此案非同小可,關係到老爺的前程,小姐的終身。不知這是什麼意思。”
江燕燕聽說這案子還關係到自己的終身,很是驚訝,忙讓梅香帶路,去找父親問個明白。兩人走過庭院,來到簽押房門口,見老禁長正在搖頭嘆氣。
江燕燕向獄卒打聽案子情況,獄卒支吾著說:“小姐,堂上公斷,老奴不敢妄議。小姐,恕老奴告退!”說完匆匆而去。
獄卒的回話,使江燕燕起了疑心。她走進簽押房,見裡面空無一人,吩咐梅香說:“你去請老爺來,說我在此恭候。”
這時,江燕燕看見桌上放著一份“刑部批詳”案卷。她開啟一看,上面寫著:三月十五日晚,兇徒胡文龍在本縣九里鋪興隆客店調戲民女……當有卜仁上前勸阻。胡文龍惱羞成怒,打死卜仁……
“胡文龍已被捕歸案,當堂供認不諱……準於五月十六日午時三刻正法示眾。”江燕燕正在思索,梅香返回來說:“小姐!老爺正陪著大媒老爺,不能前來。”
江燕燕告訴梅香,詳文中案件的發生地區、時辰,完全與自己的遭遇一樣,唯有案情不一樣。梅香問起死者的名姓,江燕燕說:“名叫卜仁。”
梅香說:“卜仁?小姐婚配卜府,莫非是旅店那狂徒,分明是公子模樣,倘若他是卜府人,義士他會不會做了替罪羊?”
這一說,江燕燕很是擔心義士的命運,想去牢中探明真情。梅香擺擺手,說:“不成,臨刑之囚,嚴禁探監!”
江燕燕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好。忽然,她看到堂籤筒,心生一計,伸手抽出支堂籤,問道:“梅香,你可有膽量?”
梅香問小姐有何差遣?江燕燕說:“今晚去監房,與我提犯,辨別真假。若真是義士陷牢獄,不怕父親不放人。”梅香忙問:“小姐,將犯人提到何處?”江燕燕悄聲說:“趁著夜黑,避開閒人,走角門,把他帶上繡樓,我連夜審問。”
一會兒,胡文龍被帶上繡樓,江燕燕已換穿官服。她隔簾問道:“胡文龍,我來問你,三月十五日案發何時?”胡文龍說:“初更時分。”
江燕燕又問:“民女幾人,叫何名字?”胡文龍答:“主婢二人,未曾問過名姓。”江燕燕再問:“那倆女子是何打扮?”胡文龍心中一動,怒道:“那主婢二人,最明白事情真相,分明是你做賊心虛,妄圖追出那主婢下落,斬草除根!”
說著,胡文龍怒氣衝衝地闖進簾內:“我要為民除害,先殺你這狗官!”
胡文龍定睛細看,驚呆了:“他不是在大堂審問我的狗官,這是怎麼回事?”猛然間,胡文龍閃過一個念頭:“莫不是那主婢二人去上告,上面派員複審此案?”想到此,便跪下喊道:“冤枉啊!”
梅香舉燈照去,果然是義士胡文龍。江燕燕問道:“你若冤枉,為何招了傷人致死之罪?”
胡文龍怒火滿腔,講了江夢升對他濫施酷刑,趁他昏迷時,在供詞上強蓋手印的經過。江燕燕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朝胡文龍倒地便拜:“恩公,你受委屈了。”胡文龍忙說:“啊呀,老父臺為何這般相稱?”
江燕燕說:“我主婢就是在客店遇救的兩個女子!”胡文龍仔細一看,驚奇地叫了一聲:“啊,小姐……”
正在這時,江夢升緩緩朝繡樓走來。梅香有些驚慌:“小姐,不好,老爺來了!”江燕燕激怒地說:“他來得好,我正要找他!”示意胡文龍暫避耳房。
江夢升甚為得意,剛才他已與媒人說妥,明日卜府發來花轎,將女兒嫁去守節,自己可以飛黃騰達,步步高昇。
江夢升進了繡樓,高興地說:“女兒,明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你終身有靠,了卻了為父一樁心事,也可告慰你娘在天之靈了!”
江燕燕衝口說道:“我母在天之靈?她要你為官清正,為民作主,莫忘別人恩情。你卻無情無義,恩將仇報!爹爹,你將胡義士如何發落了?”
江夢升雙手一攤:“這從何說起?”江燕燕拿出詳文一抖:“從它說起!”江夢升搶過詳文,喝道:“官場之事,女兒不可多嘴!”江燕燕生氣地說,“爹爹,我勸你把胡義士放了。不然休怪女兒無情。你吹吹打打辦喜事,我坐著花轎伕告狀,到了卜府不拜堂,當著百官喊冤枉,管叫你這七品知縣當不長。”
江夢升嘿嘿一笑:“真是婦孺之見!兒呀,你可知道那死者是誰?”江燕燕說:“狂徒卜仁。”江夢升轉彎抹角地說:“他乃是我巡撫親家的人。”
正說著,梅香手捧孝服急步跑來,悲憤地喊道:“小姐,這就是老爺替你準備的嫁衣!”江燕燕一見,象是亂箭穿心,失聲痛哭起來。
江燕燕哭著說:“爹爹,你賣女求榮,恩將仇報,難道就不怕人笑罵?”江夢升說:“胡文龍一死,還有誰知道?”江燕燕激動地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爹爹,你快把胡義士放了!”
江夢升說:“詳文已到,王法如山,若把他放了,如何向上交代?我主意已定,明日開刀!”江燕燕介面說:“爹爹要斬他,就將女兒綁赴法場,代他一死!”
江夢升氣得暴跳如雷:“不許胡鬧!明天定斬胡文龍,你的婚事照辦!梅香,好好照應小姐,出了事情,我要你的命!”說完拂袖而去。胡文龍走出耳房,向江燕燕作揖道:“多謝小姐,大義已明,我胡文龍死也瞑目了,告辭!”
江燕燕將胡文龍攔住,用手往窗外一指:“那裡便是花園,你可以跳出園牆,快快逃走吧!”胡文龍哪肯連累別人,但轉念一想:“小姐明日就將陷入火坑,縱然我死了,也救不了她。倒不如我連夜趕奔馬跡山,和眾位義兄想個對策。”他拜別了江燕燕,飛身越牆而去。
江燕燕悲憤地自語道:“爹爹呀爹爹,你恩仇顛倒,替女兒送葬,為的是你青雲直上,永享榮華!老父啊,我看你明日怎樣把我發落!”
第二天,江夢升高坐堂上,命衙役傳囚犯胡文龍。不多時,身穿囚衣的江燕燕被押進大堂。江夢升問道:“你是胡文龍嗎?”江燕燕頭也不抬,“哼!”了一聲。江夢升又問:“你是揚州人氏嗎?”江燕燕又“哼!”了一聲。
江夢升大怒,命劊子手把罪犯推出斬首。江燕燕叫道:“且慢,你殺我不得!”江夢升道:“本縣有朝廷王法,刑部批文,怎說殺你不得?”
江燕燕說:“你判案不明,斷案不公!此案原為搭救你家小姐所起,你黑白顛倒,認賊作婿,以怨報德。”江夢升慌忙喝道:“大膽囚徒,你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誹謗本縣,來啊!上綁!”他一手取出斬條,準備點朱。
突然,他發現罪犯不是胡文龍,竟是自己的女兒。他手一顫抖,硃筆正好點在斬條上的犯人名字。劊子手一擁上前,將江燕燕押走。江夢升又急又驚,脫口喊道:“我的女兒……”不等他喊完,眾衙役喝起堂威阻住。
江夢升正急得手足無措,只聽劊子手來報:“啟稟老爺,午時已到。”江夢升“啊!”了一聲,頭一昏,手一軟,那斬條便掉落地上。
江燕燕被架出城外,路旁圍觀的人擠得水洩不通。江燕燕毫無懼色,心裡說:“虎惡尚且不食子,爹爹呀,你比虎狼狠百倍!”
不多時,號角響起,江燕燕用手一指江夢升:“爹呀,你快來開刀。殺了我,你可以藍袍換紅袍!”說得江夢升羞愧難言。
就在這時,大道上喜慶鑼鼓由遠而近,一群人急急趕來,高聲吆喝著:“閒人閃開,卜府迎親來了!”江燕燕瞥了一眼路旁的清河橋,決心一死。
江燕燕趁人群騷動之際,發瘋似的衝上橋去,縱身跳下了清水河。原來,迎親隊伍是胡文龍帶了馬跡山的結義兄弟,來救江燕燕的。他聽說江燕燕已經投河自盡,忙命弟兄們:“快快救人!”
胡文龍一眼看見渾身顫抖的江夢升,上前將他抓住,怒道:“狗官,你看,我是誰?哼!你要與我小心了!”
江夢升恍恍惚惚站起,如夢遊人。他失神的雙目望著遠方,腿腳一軟,緩緩倒地,氣絕身亡。
此刻,江燕燕已被眾弟兄救起,登上一條木船。胡文龍和江燕燕站在船頭,觀賞著兩岸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