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杏壇》原創連載
第八十五章 挪窩
我勒個去,去這些個雞毛蒜皮。
還是接著三月三吧,新提拔的教體委主任剛上任沒幾天,腚還沒把椅子坐熱,火也沒來得及燒,就被一個電話叫到了也是腚還沒把椅子坐熱的新任縣長的辦公室。
雖然他的火沒來得及燒,可新縣長卻已是燃起了熊熊大火,這第一次就給了他這個已有風霜的男人,不對,應該是給了教育。
佟主任,你看看——,我們的中考成績連續幾年全市倒數第一,你再看看——,高考更慘,不但這些年穩居倒數第一,而且還和倒數第二之間的差距越拉越大,我們堂堂一個三四十萬人口的大縣,每年的一本人數竟然還不如一所市屬學校的一本人數!佟主任被縣長秘書引到縣長辦公室,腚還沒挨著椅子,縣長就指著一摞材料對他瞪開了眼。
可我們的教育投入卻是逐年的增加,去年單單是校舍擴建、器材配備這兩塊就投了四千來萬,同志——,這是個啥概念,你知道去年我們縣全年的財政收入才多一點啊?你知道我們全縣有多少困難企業嗎?有多少困難職工?同志——,這是典型的不作為啊!新縣長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站起來啪啪地拍了桌子。
小張,過來下,你送送佟主任吧……你回去後,馬上拿出個方案,三天後聽你彙報。縣長喊來秘書送他,然後就又蹲在椅子上低下頭看材料。
在縣長辦公室待了將近五六分鐘點,可自從秘書進來直到秘書領著出去,新縣長始終都沒給佟主任說話哪怕是說一個字的機會。
他孃的!出了縣長辦公室的門佟主任攥起拳頭在心裡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罵的是誰他心裡也不明確,是新縣長,或許也不是。
自己剛上任,除了幾個教體委副主任,其他的連中層領導裡面有幾個公的幾個母的還沒辨認清楚,就不明不白地捱了縣長一頓訓,這些和我有個毛關係啊
憋屈,太他媽憋屈,老子自打從娘肚子裡出來還從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氣歸氣,工作可得照幹,再說氣只是一時之氣。
自己想想也挺有火的,不管中考高考都是習慣性倒數第一,泱泱一個大縣竟然被一個區區的市屬學校壓在屁股下面,這確實是不作為或是重大工作失誤,不是失誤,應該是事故。
雖然,一切不是自己任上發生的。
這樣一想不但理解了新縣長,而且自己的氣也順了,氣順了之後就開始立正稍息跑步走。
這次佟主任雖然還是在鄉鎮書記位上接任的教體委主任,可前世是在學校一線進行過八年抗戰的,所以,對學校的大事小情是知根知底瞭如指掌的。
他走的第一步棋就是同時組織五個小組到每個鄉鎮的教辦和初中進行調研,組長由責任心強的副主任和主要科室主任擔任。
這和前些年的高主任的招數看起來差不多,可實際是天壤之別。
高主任是驚天動地的浮光掠影,而佟主任則是悄無聲息地洞察秋毫。
每到一個單位茶也不喝進門佟主任就帶領一組人馬聽主要負責同志工作彙報,由於事先不打招呼,沒有任何準備,乾沒幹活、乾的怎麼樣、什麼思想、什麼方法及領導個人水平素質一目瞭然,聽工作彙報的同時。
另一組人馬就有選擇性和代表性的進行個人談話,主要是對主要領導的工作談一下自己的看法,有哪些優點,有哪些需要改進的地方。
幾乎是進門的同時,第三組人馬立即到各個辦公室進行檢視,主要是看普通人員的表現,是低頭奮進啊還是仰首闊談……
一天後,各個小組根據這三項指標對每一個單位及單位負責人做出的一個整體評價就擺在了佟主任的桌子上。
不行,不下狠手不行,該免的免,該換的換,該調的調……看完後,他的臉有些發青的狠狠的對自己說。
尹有財和李有福就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挪窩的,不過本次教育系統的調整還是習慣性的。
為什麼說它是習慣性呢?主要是指提升的人員是習慣性的——主要是常派人員為主,其它籍的當屬鳳毛麟角。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欒胖了那次喝多的時候已經明說了,教體委管事的頭頭們主要就是常派。
也難怪那次老劉子喝大後慷慨激昂,人啊,你仔細想想,有時候他媽的真挺沒勁的,你就說我那同學吧,說他是二流子那是徹徹底底的抬舉他,上學時成天就知道的上竄下跳,直接是不學無術的貨,畢業後分到學校,語數外物理化史地生輪流轉了個遍,可不管轉到哪那成績得整個趴到試卷上看才能看見,家長們找到學校,沒辦法,音體美吧,可是不長時間就被學生從講臺上向下轟……
校長沒辦法了,年紀輕輕的沒處放,就跑去找鎮長,正好管區缺人,去管區吧!你猜咋著?走狗屎運了,管區除了管區書記就他一個正式的,沒出幾年竟他孃的成了一把手,成了管區書記後就順了,幾乎是三五年就一個臺階,現在是咱農業局的老大。
年前,同學聚會,幾十個同學分文沒出,完事後人家大筆一揮牛哄哄地簽了字,你要知道那不是在高青,而是在惠民,在惠民人家簽字還好使,真他姥姥的牛啊!
你再看看咱,也不是吹牛,無論是德行還是能力,和別人比咱不敢說,和他比——他只能是躺下的份。
可你再看看人家,出道時拿不出手,幾年後卻已是風風光光的小事官,熬幾年後是威威風風的手握實權官,現在是呼風喚雨高不可攀的正科級官,照這下去再過幾年至少就是主霸一方的副縣官,等功成名就回家還是退休高官。
可咱呢,剛工作時是青年教師,工作幾年是中年教師,再過十幾年是老教師,最後是病歪歪半死不活的退休教師,一輩子都是清清貧貧寡寡淡淡的老師。
說完長嘆一聲,低下頭一副鬱郁不得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