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手機上顯示了一條資訊:您此月再不補繳上三個月的貸款,此房產將進入法拍房環節...............
短短的一段文字,讓文豔明的心跌入了谷底。他抱頭在雪地裡痛哭,又咬緊牙關,心裡想著,一定不能讓妻子和母親知道。房子是妻子,兒子,母親最後安心的所在。如果房子沒了,在這個城市活下去的希望就沒了。
文豔明一個從農村走到大城市的九零後。初中畢業,上了技校,學了烹飪。職高的學校,除去玩,有幾個認真學習的。
學校畢業,趕得機會不錯,進了市裡一家中型的飯店。從小工慢慢地摸爬滾打的混到了二廚,一個月賺著6000左右的工資。
用會做飯的手,哄來了一個死心塌地跟著他的女孩娟子。
娟子初中上的五年一貫制的大專。畢了業找了份文職一個月3500左右。
兩個人談了五年的戀愛,才用手裡攢的錢,父母又幫襯了一些,在這個大城市裡買了房。79平87萬,每個月還著4000的貸款。
結婚只是辦了酒席,簡單的裝修花五萬,也都是從老家親戚手裡借的。
在大城市裡買了房,也成了父母在老家親戚面前炫耀的唯一資本。
文豔明每月的工資除了房貸,夠兩個人的生活費。娟子的工資都是存起來備用的。
生活確實沒有一帆風順的。
結婚第二年,娟子懷孕了,需要做檢查,需要買營養品。開銷一下子多了起來。
正在這時新冠的疫情來了,周圍大多數的公司,都要求不讓外出就餐。飯店裡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老闆勉強地撐了五個小時後。因為房租和房東沒談攏,關門了。
這個讓文豔明幹了五年多的飯店,就這樣關門了。他失業了。家裡的主要經濟來源斷了。可憐他懷孕六個月的妻子,還要每天擠著公交去上班。
家附近的飯店,文豔明都轉了,要麼不招人,要麼工資太低。這樣焦慮地過了快一個月,這樣只出不進的日子他受不了了。銀行的房貸就像吸血的水蛭,到時間了就會無情地從他卡上那存了不多的急用錢里扣掉一筆。
為了生活,他一再地放下自己的底線,最後找了份離家偏遠,什麼都需要乾的活,只因為一個月可以比別的地方多拿400塊錢。
娟子給他生了個大胖兒子,可是隨之而來的是娟子要照顧孩子。少了一份的收入,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孩子出生三個月,一場高熱,在醫院裡打針吃藥。把他們存的那一萬多的備用金用得所剩無幾了。
文豔明的媽媽很心疼兒子。可是家裡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村,一年的收成都拿出來,可能也只夠支撐兩三個月的房貸的。
兒子剛大病出院,娟子放心不下。婆婆又怕自己照顧不好,自告奮勇地想出工作,貼補他們小兩口。
沒有文化,沒有學歷,連字都不識幾個農村婦女,根本在這個城市裡找不到她能幹的活。
就是簡單的保潔,都要求會操作智慧的手機,定位到業主家提供服務。
最後,還是婆婆在家看著孩子。才生了孩子四個多月的娟子走上了求職的路。好不容易在離家不遠的超市找了份收銀的工作。忍著每天脹奶的痛,下了班就趕快往家跑喂孩子,只為了省些奶粉錢。
這份如履薄冰的日子,看似平靜了下來。卻暗藏著洶湧。
7月底,大雨每天都在不斷地下。一場洪水,沖走了娟子工作店裡的所有商品。老闆坐在地上痛哭。她在心裡流淚,這份離家近,可以喂孩子的工作又沒了。他們的一份經濟來源又斷了。
文豔明的飯店也沒能倖免,他也失業了。
手裡的信用卡,花唄成了生活的支柱。來回的倒換。可是欠的終將是要還的。
他跑很遠的飯店做小工 ,送外賣。每天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掙錢。
疫情不斷地反覆,不是封城,就是封小區。賺了今天的錢,明天不知道在哪裡。
裝修時借的錢,老家的人總是在不斷地催要。
拆東牆補西牆。他們已經再拿不出一分多餘的錢了。只能選擇了房子斷供。
可是真收到這樣的文字的時候,他真的崩潰了。
雖然房子在降價,可是那是他最後的希望,也是家人最後的希望。他作為一個男人,要守住那份希望。
在剛筋混凝土的城市裡,又有多少人和他活的一樣。
每天都在被希望牽引著,卻又壓得喘不上氣來。
不敢生病,不敢駐足,身邊的燈紅酒綠和他無關。
成年人的世界從來都沒有容易兩個字,我們都在為生活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