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久違地睡了懶覺,起來時快八點了。J說想再睡會,我便自己先去路邊小店吃了一碗米粉,味道意外地好,進入大七孔景區時已是九點了。
進了山裡,遂著心意,漫步其中,興之所至,皆是風景。沉靜的山,帶著仁者的深情,流動的水,宛若智者的風貌。水面偶有遊船劃過,沿著山邊怪石林立的小道向前,想到馮驥才先生留在賀蘭山下的題詞:“歲月失語,惟石能言。”石頭千姿百態的樣貌和深入肌理的紋路,見證著逝去的歲月。相較小七孔的熱鬧,大七孔是有些寂寞的,路上行人很少,這種山水的沉默很難被描述出來,惟有置身其中時,那種天地廣闊、山河無言的寂靜帶給你的入骨感受才能顯現出來。峽谷兩邊都是高聳的大山,莽莽蒼蒼,重巒疊嶂,個個表情凝重的站立在那裡,望之森然、凜然,使人心神顫動。沿著峽谷向前,古木蓊鬱,嵐氣繚繞,山間的風若隱若現,有些涼意,心裡空蕩蕩的。聽著有種永不停歇的聲音,越過群山傳來,這是水聲,是河流越過時間、將訊息永生無息地傳送到你生命某一刻的響聲。
到了有“東方凱旋門”之稱的天生橋,仰視這高達80米的天然石橋,讓人不得不喟嘆大自然的神蹟。如芥的個體,面對滄海桑田、神工鬼斧的自然,不由生出又畏懼又嚮往的心境,在龐大壯闊的景觀面前,人總是很容易心折畏懼,但同時,又具備一種特殊的好奇心,想去探究這神秘之境的秘密,呼吸這裡的空氣。作為北方人,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南方的山水也會令自己沉迷到物我兩忘、不知歸路。
如今的大七孔橋,光輝已經隨著日旋月轉、流水浮雲而逐漸逝去了,站在橋邊,望著它古舊而勞累的身形,有點憐惜,憐惜它身上由於歷經滄桑歲月而顯現的斑駁痕跡,也憐惜它的負重,畢竟橋上曾經走過多少浮躁的心靈啊。
經過好幾處景觀,前面都立著一個牌子,寫著暫時關閉,這時心情是不快的,就像你興致勃勃地去吃飯,最後端上的卻只有一杯水。西晉時期的阮籍時常率性驅車獨遊,每每行至道路不通之處,痛哭而返,想來他哭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著無路可走的悲傷。後來,從山裡返回時,一路全是竹林,行走在茫茫竹海間,望著枝梢間偶爾漏出的一線湛藍和太陽的光暈,在耳邊傳來的風聲水聲中,生涯中的荒漠和意氣風發竟然交錯閃現,忽而激越神往,忽而萬念俱灰。暗勸自己莫回頭,回頭不捨,回頭也無路。
在人世行走,慣性過著無色無味、不痛不癢的每一天,儘管你也心地良善、勤勉度日,但時日長久,還是會感到疲憊不堪。好怕有一天變成《千與千尋》中那個站在橋上,漠然看著人間來來往往的無臉男。因此,偶爾逃離熟悉的生活,在山水間徜徉,神遊天外,任由東西,感受天地山水,一花一葉,感受自己平時疏於照顧的情緒,享受孤獨,是很必須的。電影裡,無臉男最後吃了河神給的丸子後,吐掉了所有的慾望和虛榮,回到錢婆婆的那個小草屋裡,找到了溫暖和寧靜,迴歸自我。你的生命中是否也有宮崎駿,能為你也安排一個溫暖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