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淵輕輕道:“一塊玉,我要一百兩銀子就行,多賣的,算你的。”
陳貨郎猛的抬起頭。
這丫頭片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一百兩銀子的玉,那得好成什麼樣?
謝玉淵低頭,從脖子裡解下一塊玉,遞到陳貨郎手上。
陳貨郎一看,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樣。血玉?
“陳貨郎走南闖北,一定知道這玉是玉中極為罕見的珍品,別說一百兩銀子,就是一千兩都未必能買得到。”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讓陳貨郎驚得差點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從……哪裡來的?”謝玉淵眼中閃過一抹暗色。
“既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是從小就掛在我脖子裡的。”
“你們孫家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貴重的東西?”
“陳貨郎,我不姓孫,我姓謝。”
陳貨郎一怔。
對啊,他怎麼忘了這一茬。謝玉淵打量他的神色,“我想治好我孃的瘋病,又沒錢,只能把玉賣了。陳貨郎,能賣多少銀子,你自己看著辦,我只要一百兩。”
陳貨郎從十歲開始,就跟著陳家挑貨擔,不是沒有見識的人,這血玉別的不敢說,五百兩銀子是閉著眼睛賣。
一來一去,他能賺四百兩,這簡直是一本萬利的大好事。
“行,我幫你賣,只是賣得出去,賣不出去,不好說。”
陳貨郎嘴裡拿著架子,心裡卻已經盤算開了,自己要把貨架挑到縣裡那幾家大戶門口去賣。
謝玉淵眼中含笑,“只要陳貨郎的心不黑,三天之內,我想是一定能賣出去的。”
陳貨郎聽了,不由一震,拿眼睛去看謝玉淵。
這一看,他簡直嚇了一跳小丫頭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比那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還要好看。
謝氏母女是孫老大從亂墳堆裡撿來的,指不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妾,被主母驅了出去的。
否則,脖子上哪掛得起這麼貴的玉。
“小丫頭,你真捨得啊,萬一謝家人找來了,這血玉說不定還能證明你的身份。”“陳貨郎,我沒啥身份,我就是我爹的女兒,我先回了。”
謝玉淵邁過門坎,頓足,回首,“陳貨郎,這事你得幫我保密噢,不能讓孫家人知道。”
這丫頭就這麼走了?
陳貨郎簡直目瞪口呆,連個字據都不要,她就不怕他拿了這麼貴的玉跑了?
……
夜色中。謝玉淵回頭看了眼陳貨郎的家,淡淡一笑。
玉中帶血,對世人來說是寶玉,但對她謝玉淵來說,卻是災玉。
丟得越遠越好,這輩子都不要在她面前出現。
回到孫家,遠遠就看到爹站在大門口探頭探腦。
見女兒回來,漢子眼裡露了一點光,“真是個野丫頭,天黑了還不著家。”謝玉淵笑笑,“爹,郎中家有病人,我多留了一會。”
“那邊事兒多?”
“再多,我也應付得過來。爹,歇了吧,明兒一早你要趕路。”
孫老大深吸口氣,“不急,爹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爹,你說吧,我聽著。”
孫老大撓了撓頭皮,“在郎中家機靈點,人家讓幹什麼,就幹什麼了。要是活兒重了,就回來,爹養得活你。”
謝玉淵心中一暖,“爹,郎中家沒啥重活,就是洗洗刷刷,爹放心吧。”
“你娘她……”
“娘怎麼了?”謝玉淵秀眉一蹙。
孫老大憋紅了一張臉,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謝玉淵試探了一句,“爹是怕娘在家受欺負?”
孫老大重重的點了幾下頭。
他雖然不聰明,但絕對不傻。這一趟回家,他發現家裡人對高氏母女,沒有像他們說的那麼好。
謝玉淵眼中漸漸浮上霧氣。
都說養恩大如天。
爹從小由孫家二老養大,這份沉甸甸的養育之恩,讓他寧肯自己吃苦受累,也要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
但因為她們母女,爹還是偷偷的長了個心眼。
“爹,郎中家離咱們家不遠,我一有空就會回來看孃的。”
“也只能這麼著了。”孫老大無奈的嘆了口氣。
謝玉淵眼中微波閃過,用只有自己能聽得見的聲音道:“爹別擔心,你和娘,我都會護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