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蘭特跪下時是個凡人,站起來時卻已不朽。”
1970年12月7日,時任西德總理的威利·勃蘭特,在華沙猶太區起義紀念碑前下跪。這一計劃外的舉動震驚世界。
後人這樣評價,“他個人跪下了,卻讓整個德意志民族站了起來。”
反觀同為二戰發起者的日本,首相們卻經常在供奉戰犯的靖國神社下跪。
這兩者截然不同地對待戰爭的態度引發世人無數的討論。
那麼勃蘭特為什麼要在華沙猶太區起義紀念碑前下跪呢?
首先是國際局勢變化的影響:
二戰之後,德國分裂為兩個國家,民主德國(東德)處於蘇聯陣營,聯邦德國(西德)則處於美國陣營。德國的分裂已經成為無法改變的事實。這個已經是既定事實,當時西德選擇對外採取“一邊倒”的政策,不承認東德,並且與東歐華約國家交惡。但是也因此在美國馬歇爾計劃的經濟援助下取得了被稱為“萊茵河奇蹟”的經濟成就。
但是從50年代中期到60年代,蘇聯的赫魯曉夫上臺以後以及冷戰格局發生了新的變化,讓當時的西德人逐漸認識到,為了德國的以後的未來,外交方向到了轉變的時候,已經不得不轉變了。當時美國開始試圖在維持德國分裂的前提下尋求與蘇聯的妥協,推出1955年艾登計劃。在當時任西德總理阿登納看來,這將意味著兩德分裂的固定化。大家應該瞭解1961年的柏林牆事件,美國並沒有積極予以制止,這樣的一個態度讓西德格外失望。
此時勃蘭特就是在這樣一個背景下出任西德總理,並且提出了他自己的“東方政策”,期望透過全面“緩和”和改善同東德的關係,“以接近促進演變”,以求將來德國的重新統一。不得不說這一舉措不僅提升西德的國際地位,不再是美蘇冷戰的棋子,而且成為兩個大國之間的中間人。勃蘭特實行“東方政策”同時也需要找到一個恰到好處的突破口,那麼怎麼找呢?
所以勃蘭特知道且明確德意志民族內部就歷史問題,需要達成共識。
當時對於剛經歷過戰後的德意志民族,要想實現這一點無疑是難如登天。基於他們內部自身各種現實原因,戰後起初並未真正地去反思過這段歷史,民族對二戰結果的態度根本就是分歧。
首先是什麼,很多人在此前被納粹教育洗腦,儘管後來他們知道德國對大屠殺有直接責任,但是卻不願承認,並且還會有一種 “受害者的心理”。之前任西德總理阿登納就是比較典型的,他說:“大多數德國人民反對納粹針對猶太人的暴行,大多數德國人民與這種暴行無關。”
其次,德國人二戰後的國家命運,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掌控得了了,這個民族背後真實的掌舵者是美國。
當時背景下的德國人在對於下一代的教育上,並沒有做到位。
一方面是家庭教育。另一方面是學校教育。1959年,西德以全國中學畢業生為物件,做了一次關於歷史學習的調查。調查發現,有57%的學生還沒有討論或學到納粹歷史,79%的學生沒有討論過魏瑪共和國。所以對於這樣的教育環境下,學生是不知情的。
所以需要以一種震撼的方式喚醒德國人。才有了華沙之跪。
華沙之跪可以說,為勃蘭特為首的西德左翼政府在民族心態、歷史包袱和教育方面進行一系列的改革掃除障礙,為德意志民族重新站起來奠定基礎。
德意志民族要想獲得世界尊重,尤其是曾經傷害過的民族的原諒,對於歷史的態度就顯得格外重要。
要想真正的站起來,那麼必須要獲得周邊國家的認可。
首先說鄰國波蘭,1772-1795年德國的前身普魯士聯合奧地利和沙俄三次瓜分波蘭,讓波蘭從地圖上消失了120多年。德國一戰戰敗後的迅速崛起,也讓周邊國家對於一個強大德國充滿著恐懼。二戰伊始,德國也是透過閃擊波蘭開啟局面。可以說波蘭人對於德國人的恐懼是很難抹掉的。
勃蘭特的華沙之跪的當天,德國就和波蘭在華沙簽訂“華沙條約”,兩國宣告,“它們互相沒有領土要求,將來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這樣不就特別棒了。
那麼為什麼是勃蘭特做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一跪。
因為勃蘭特是堅定的反法西斯者,一直致力於捍衛人權守護和平。
受母親影響,勃蘭特很早就對政治發生了興趣,15歲時就開始參加政治活動,18歲時加入社會主義工人黨,並擔任該黨青年組織的領導人。“威利·勃蘭特”是他在1933年為躲避納粹秘密警察的檢查而起的化名,此後他一直用該名撰稿揭露希特勒統治下德國的真相。1940年德國入侵挪威,勃蘭特報道了德國對挪威的入侵。1945年10月,勃蘭特報道了紐倫堡軍事法庭審訊納粹戰犯的情況。一年後,勃蘭特任挪威駐柏林軍事代表團少校新聞專員,負責與美、蘇、英、法四國軍事管制委員會進行聯絡。
勃蘭特在回憶這段經歷時說:“在柏林的使命深深地吸引了我。因為它對德國的未來和世界和平的重要性是顯而易見的。
這樣的人生才有了“華沙之跪”。
華沙之跪的象徵意義——懺悔。勃蘭特說:“我當時突然感到,僅僅獻上一個花圈是絕對不夠的”。勃蘭特因此也獲得了次年的諾貝爾和平獎,足以證明對於世界勃蘭特這一行為的歷史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