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曉諭,昭示天下,幹路均為國有,定為國策……
1911年,大清帝國已經是風雨飄搖,鉅額的戰爭賠款,加上王朝的腐敗,使得這片土地上的人民已經到了飢寒交迫以至於難以忍受的地步。當時的直隸省諮議局議員曾上奏“今日中國之貧窘,達於極點。”
此時的清政府,外債壓力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兩億四千六百萬兩白銀,相當於清廷兩年的稅收,意味著即使不算利息,也要兩年的時間才可以還清。鉅額的債務和每年都要支付的利息,成為了沉重的壓力,當時在清廷主掌朝政的監國攝政王載灃為了能夠償還外債,在當時的郵傳部大臣盛宣懷的主持下,向當時的英美德法四國簽訂了借款六百萬英鎊的合同。
錢當然不是白借的,當時的清政府已經抵押了關稅和鹽稅來償還庚子賠款,要想借到更多的錢,就只有把路權拿來作抵押了。
當時的中國很多地方都修建了鐵路,尤其是四川,修築鐵路的資金來源於“川民按畝加捐,巧筋擊髓而來。”當時的四川民眾,可以說各個都是四川鐵路的股東。清廷宣佈將鐵路收歸國有,老百姓還高興了一陣子,以為經營不善的商辦鐵路從此收回國有,老百姓的投資可以收回了,但是等來的卻是政府要將鐵路抵押給外國人的訊息。
借款本是為了“專備考訂幣值,振興實業,以及推廣鐵路之用。”但是凡事到了清廷那裡總會變味,晚清吏治腐敗,苛捐雜稅一年比一年高,再加上年年爆發的天災,民變的次數也達到了一個史無前例的高度,再次情況下,鐵路收歸國有直接戳中了四川民眾最敏感的神經。
以當時大清帝國的國力來說,修建鐵路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件簡單和輕鬆的事情,民間經營不善,缺乏資金和技術,清廷在1911年五月九日的上諭中明白無誤地說“辦數年以來,粵則收股及半,造路無多;川則倒帳甚巨,參追無著;鄂則開局多年,徒資坐耗。”民間資本的進入,並沒有改變鐵路的運營狀況,但是民間對於鐵路的投資熱情卻是有增無減,不管是走卒小販還是平日裡賣苦力的勞工,一旦有機會,都會爭先認購股票“舉國若狂,民氣之感奮,實所僅見。”
本來國家收回鐵路是一件好事,如果清政府真的有心願意認真修建好那也沒有關係,問題是攝政王載灃已將路權抵押給了外國,以此換取六百萬英鎊的借款,川民費勁心血修建完成的鐵路,實際上變成了洋人的資產。修建鐵路的花費是老百姓的血汗錢,如今就連這血汗錢都拿不回來,也難怪民眾要抗議了。
四川成立了保路同志會,會場上,說到鐵路收回,大家相顧揮淚,以至於嚎啕大哭,“四川的父老伯叔!我們四川人的生命財產,拿給盛宣懷給我們賣了!賣給外國人去了!……我們要反對,我們誓死反對啊。”四川布政使王人文派兵彈壓,但是前來彈壓的清軍官兵也被會場的氣氛感染而流淚不已。
面對嚴酷的局勢,清廷宣佈部分省份可以歸還,或歸還一部分,或許是財政的原因導致不能歸還,四川政府再堅持不能歸還的情況下,宣佈可以透過加徵稅來籌款還錢。四川的老百姓當然不願意接受,“若以川人之款,還諸川人,川人絕端反對。”
四川總督趙爾豐
但是和外國的合同已經簽了,對於載灃來說,這些不過是一些暴民惹是生非,因此要求總督趙爾豐繼續修路,不要理會川民的抗議,遇到反抗就進行鎮壓。
手無寸鐵的川民,為了反抗,他們抬出了光緒皇帝的靈位。
這位在百日維新中被慈禧軟禁的傀儡皇帝,因為一句“庶政公諸輿論”再次被四川民眾請了出來,一時間,在成都請願的民眾,還有成都的市民,家家戶戶都在門前擺上光緒皇帝的靈位,排位上寫著“在天之靈,毅然立憲”的字條,家家戶戶香火繚繞,前來鎮壓的官兵不得不下馬步行,因為沒有人敢在先帝的面前表示不敬。街道上搭設了蓆棚供奉光緒的靈位,兩邊寫著“庶政公諸輿論,鐵路準歸商辦。”
四川的民眾就用這種古樸但卻有效的方式抗議,不得不說,這種做法真的起到了效果,總督趙爾豐急的沒辦法,給清廷連續發出電報,但是發出的電報“久無迴音”。此時的內閣總理大臣奕劻根本就沒來上班,他正因為四川鐵路沒有狠狠撈一筆鬧情緒呢。
眼看事情越鬧越大,清廷下了嚴厲的諭旨,命令湘、滇、鄂、粵,黔、陝六省官兵傾盡全力去四川鎮壓。
這其中包含湖北的新軍,湖北和湖南的兵力調走後,兩湖一帶兵力空虛,為武昌起義創造了機會,孫中山曾說:“若沒有四川保路同志會的起義,武昌革命或者還要遲一年半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