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一個人也可以有女朋友
聖誕節將至,對於很多商家和年輕人來說,想必又是一場狂歡。
我已經預想到平安夜朋友圈的盛況,現充們會一如既往曬出自己與伴侶共同進餐、共同遊玩、交換禮物的照片,向全世界宣佈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而我,作為一個每個星期追追番、玩玩遊戲的阿宅,自然沒有這種能夠在節假日陪我吃喝玩樂的伴侶。但當我想到那離聖誕節不遠的春節假期,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親戚朋友又將聚在一起,心中再次泛起了被他們圍起來催婚的恐怖。
顯然再怎麼單身下去是不行的,但女人又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為此,如何在節假日前夕營造出我有女朋友的假象,便成了我2021年最後的試煉。
於是乎,我開始不抱希望的在網上瀏覽,企圖找出一位像水原千鶴那樣的理想(假)女友。
網際網路世界真是無奇不有,經過我一整天的高強度衝浪,雖然沒有找到願意和我“造假”的女生,卻幸運到找到一個平替方案。
如果你也是一位衝浪有近十年的老網民,那你一定會對下面這張圖留有印象:
照片上的人名為“地主惠亮”,是一位活躍在FB、推特等社交平臺的日本博主,其本人時常會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曬出類似與女朋友甜蜜約會的親密照片。
即便是在無人的公交車上,兩人還是選擇依偎在一起,女方靠在男方的肩頭上,回味著約會時的甜蜜場景。
有時,女朋友也會趁地主惠亮睡著毫無防備的時候,偷偷在他的臉上畫畫,就像是在向各位網友宣告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專屬。
經過幾年的長跑,兩人也終於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從他在教堂面前和親朋好友的合影便可得知,這注定是一段備受祝福的完美婚姻。
看著這位新人掀起對方的頭紗,來一個法式深吻,就連隔著螢幕的我,內心都不禁泛起一股酸意。
最恩愛的夫妻就是在冰天雪地裡也要黏在一起,在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兩人在戶外共用一張毛毯,在皚皚白雪中對視、相擁,親近最原始的自然。
當擁抱完以後,雙方的藏在心裡的感情也醞釀到位,便在藍天白雲和冰雪的見證下來個深情一吻。
令人欣慰的是,地主惠亮在分享這些合影的同時,也公佈了拍攝的手法,讓每一位渴望愛情的單身狗都能拍出那份屬於自己的甜蜜。
什麼?你說沒有女朋友,拍不出這種效果?
不,你有的,只要你低頭看向右邊,ta就會出現在你的眼前---你的右手。
是的,上述所有的“情侶約會照”,其實都是地主惠亮透過偽裝和借位,獨自一人拍出來的。
例如為了拍攝那張餵食的照片,他先用粉底液塗滿自己的右手,並用指甲油和手飾做裝飾,以讓自己的手看起來更女人;而後再將手扭到自己的嘴邊,找好角度便可以拍出以假亂真的作品。
而公交車上的靠肩圖、婚禮上的親吻圖,也是他用手支或支架撐假髮,一個人借位拍出來的假象。
至於那些在婚禮現場的“親朋好友”,其實只是在教堂面前行色匆匆的路人,或是其他新婚夫婦的親朋好友罷了。
那幾張在冰天雪地裡的合照亦是同理,為了營造出浪漫的氣氛,他不得不在零下三十度的氣溫當中不斷尋找合適的光線和角度。看來即便是一個人的約會,也沒有什麼輕鬆可言啊。
這些年來,地主惠亮藉助這一系列“一人約會”的照片在網路上走紅,網友們在感嘆他以假亂真的才能之餘也與這種“一人二飾”的心酸感同身受。
越來越多的單身青年開始與類似的照片產生共鳴乃至藉此自嘲,因為地主惠亮就像是日本青年的縮影,雖然渴望伴侶,卻因為現實的種種而難以收穫愛情。
02.單身,又沒完全單身
面對那些與主流文化脫節、儘可能遠離社交活動、非必要不出門的人,大眾和媒體都習慣稱之為“宅”。
當然,根據不同人的生活習慣、愛好,這一大群體又被細分成一個個小群體:熱愛某種亞文化的人被稱為“御宅族”、依靠父母的維持生活的人被稱為“啃老族”、長期不走出家門,始終封閉自己的人被稱為“蟄居族”。
這些小群體之間並沒有明確的界線,每一位“宅”都可以身兼多“職”。
生活習慣使然,這些群體往往缺少交際、沉默寡言,也因此失去了結識異性的機會。然而在他們本人看來,這樣的生活並沒有帶給自己過多的壓力,或者說恰恰相反,正是現實中的各種壓力讓這些人選擇不同於大眾的生活,不在乎外界的看法,只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當中。
在早些年間,日本青年近藤顯彥就與虛擬歌姬初音未來結婚,憑著全息影像的盒子與其交流互動,藉著等身玩偶將其帶到現實社會,過著與正常夫妻無異的生活。
較為惋惜的是,那個負責提供全息影像的智慧盒子“Gatebox”,在他們“結婚”兩年後因服務到期而終止播放影像,失去互動手段的近藤顯彥只能藉助玩偶、手辦等周邊產品,向初音未來示愛。
時至今日,他仍與這位虛擬人物甜蜜地膩在一起(單方面的)。
將虛擬角色視為伴侶的可不止近藤顯彥一個,同樣在日本,一檔綜藝節目就曾介紹過一位對怪獸哥斯拉有著瘋狂熱情的少女---渡邊せいら。
這位當時只有13歲的少女,從小就熱衷於收集怪獸模型,其中對哥斯拉這一怪獸特攝片的起點角色更是鍾愛有加,甚至會親自創作自己與哥斯拉相處的同人圖。
(三次元的新條茜?)
為了實現渡邊せいら想見哥斯拉的心願,節目組特意安排了工作人員穿上怪獸皮套,來到其家中,與其一起約會、遊玩。
最終在夕陽下接吻道別,而在最後的最後,渡邊也向哥斯拉表明了自己正式心願:有朝一日要嫁給哥斯拉。
顯然,近藤顯彥、渡邊せいら實現了每一個宅男都會藏在內心裡的夢想---與虛擬角色共度時光。
虛擬角色作為一種人造物,承載人們對美好的想象、嚮往,將不可能實現的東西化為現實,是一旦創作出來便可以獨立的存在。
更何況它也可以透過粉絲/愛好者的二次創作,在他們的心中被無限的美化,不會背叛。哪怕是那些不依附於任何作品,只存在於自己腦海裡的假想伴侶亦是如此。
(曾經的無黑點三次元偶像也有被爆大瓜的一天)
誠然,與殘酷的現實相比,這些想象的事物帶給人們太多的美好,以至於越來越多的人寧可將自己的時間、精力、金錢都付諸於這些虛擬之上,不想被婚姻、育兒這些世俗所困。
2015年,日本有一項社會調查顯示,在25~29歲人群中,有超70%的男性、60%的女性處於未婚狀態;在30~34歲的群體中,也有過半的男性、32%的女性未婚,整個日本都處於一個低結婚率的狀態。
而低結婚率也就意味著低生育率,同時也會引發勞動力不足、老齡化社會等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一個國家若不能切實解決這一問題,顯然社會未來的發展岌岌可危。
於是乎,低交流、低慾望、低社會責任感的日本三低青年,被昭和男兒們稱為平成廢宅,成為社會指責的物件。
然而這真是平成年代的人的過錯嗎?
這群在上世紀80、90年代出生的年輕人,根本看不到生活的希望。父輩雖經歷了經濟崩盤,卻也享受過泡沫帶來的美好,深知奮鬥的必要性;
他們確實是未來的希望,可他們卻從未在這個社會看見過希望,成長於經濟低迷、階級固化的環境,被迫承受著來自社會、父輩、學校的各種壓力。最終不堪重負而選擇封閉自我,僅選擇能夠維持最低限度生活的工作。
例如上述的近藤顯彥在學生時代就因為長相不出眾,被同學歧視,也因為自己對虛擬角色過度的熱愛而遭人誤解;
本以為步入社會後,便能夠在新的環境當中開啟新生活,可同樣的,他也因為自己“御宅族”的身份被同事冷嘲熱諷。正是在這樣充滿歧視的環境中成長,近藤漸漸失去交際動力,選擇一心扎入自己的舒適圈當中,借完美的虛擬角色治癒自己。
近藤顯彥是幸運的,因為他找到了適合自己的情緒發洩口,能在承受來自社會的惡意後仍選擇面對社會,繼續在這個魚龍混雜的世界生存,甚至敢於告訴全世界自己與初音未來結婚,接受祝福和非議。
同時,他也是少數的,在日本,還有很多與他有著同樣經歷的人,但他們卻未能遇到合適的人或契機,順利走出困境,反而是蝸居在家中,逐漸與外界脫節,喪失交流能力,只借助父母的留下的積蓄苟延殘喘。
正所謂虛構作品往往能反映現實,這些普遍的社會現象,也被很多創作者寫進文學、影視、ACG作品,讓更多的人瞭解到這群被大眾遺忘的群體。
受這些現實因素的阻撓,日本青年對婚姻避讓三分;但在精神方面,他們也確實有著情感上的需求。於是乎,年輕人們開始假象出自己的伴侶,利用各種道具、周邊營造出共同生活的假象,不畏外人詫異的眼光。
也正因此,於是當“右手女友”的創造者地主惠亮用一系列腦洞擺拍完成真實情侶才能夠做到的動作之後,也就很自然地會予以他鼎沸的關注度咯。
03.結語
其實無論是地主惠亮的“右手女友”,還是渡邊せいら的哥斯拉,亦或是近藤顯彥的初音未來,都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感情上的需要,且對現實做出的妥協,只要自己能夠從中收穫快樂,又有何不可呢?
確實,單身群體的增多、結婚率、生育率的下降必定會引發一系列的負面迴圈,然而,這也不是依靠個人努力就能徹底解決的社會,讓政府、家庭、企業打造一個宜居宜業的社會環境才是可行之舉。
對於年輕人而言,真正重要的不是一味地將社會責任感扛在肩上,也不是找位伴侶傳宗接代,為買車買房背上幾十年的貸款;而是自始自終,人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活出不一樣的精彩。
哪怕是和自己的右手一輩子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