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是指黑龍江嫩江松花江流域內廣大的荒蕪平原地區,總面積5.53萬平方公里,素有“捏把黑土冒油花,插雙筷子也發芽”的美稱,極為適宜農業發展。1950年4月,中國人民解放軍東北軍區政治部解放一團開進北大荒屯墾戍邊,建立起新中國第一個機械化農場——寶泉嶺農場。
北大荒自古以來就是蠻荒之地,這裡荊莽叢生沼澤遍佈,水泡子(池塘)裡有的是魚蝦蛤蟆,甚至徒手就可以把淺水泡子裡的大魚捉住;荒野中灌木茂盛鳥獸成群,野雞野鴨大雁天鵝白鶴到處都是,這些大型水鳥在沼澤的蘆葦叢中做窩產卵,老兵們開荒的時候經常能拾到各種鳥蛋。夏季的北大荒蛇獸成群,野狼、豹子、黑熊、野豬甚至還有老虎,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是當時北大荒真實的寫照。
1958年8月29日,中共中央作出了《關於動員青年前往邊疆和少數民族地區參加社會主義建設的決定》,到1976年先後有上百萬知青來到北大荒支援邊疆建設,他們是北大荒建設者中文化程度最高的群體,他們在此奉獻了最美的青春年華,為開發荒原做出了重大貢獻。下面這個知青故事是母親講給我的。
楊大林是北京知青,六五年來到北大荒支邊,被安置在靠近場部的一個生產隊工作。楊大林個子高、身體壯,籃球打得很好,為人也隨和,大傢伙親切地叫他大林。楊大林酷愛書法,工作之餘就喜歡在田間地頭拿著小樹棍在地上練習寫大字,指導員見他在地上畫的大字非常好看,便讓他負責出板報,楊大林的粉筆字非常漂亮,同事們都贊他是個才子。六六年動亂開始後年輕人必須加入造fan團,楊大林也加入了一個,由於他的書法好,經常幫人寫大字bao,得罪了一些人。有一天工閒的時候他拿著樹棍隨手在地頭練習了一會兒書法,有人發現他寫在地上的這些大字連在一塊兒竟然有一副反動biao語,於是就向革委會舉報了,楊大林被批dou了幾次,還要將他定性為反ge命……身邊的朋友同事都怕他躲他不理他甚至嘲笑挖苦他,楊大林消沉極了,他覺得活著太累了,一切都完了,楊大林選擇了輕生。星期天的上午,他留下一封遺書,否認自己是反革命、否認曾經寫過fan標,並表示要用梧桐河水洗淨自己身上的汙名……然後楊大林尋了根繩子拿上,楊大林是會游泳的,他想著把手腳綁上,跳進河裡才能淹死。楊大林去副食品商店買了二斤點心,他想著投河前也要吃點東西,到了陰曹地府也是個飽死鬼。
楊大林抄小路向著梧桐河套走了過去,他一邊走一邊哭,甚至大聲叫喊怒罵,他不甘心就這麼去死但又無可奈何,心裡痛苦極了。六十年代梧桐河套還是半原始狀態,附近都是沼澤,荊棘遍地雜草叢生,楊大林尋了一根棍子用來撥開荊棘,他的心情糟透了,哭哭咧咧地一邊走一邊大喊大叫,甚至掄著棍子在草叢中亂掃亂砸。楊大林走著走著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狼嚎,他扭頭看去見一隻大灰狼在身後不遠處盯著他,楊大林心想人在倒黴的時候大白天都能碰到狼,他衝著野狼大聲罵道:“狼崽子,大白天的你不在洞裡睡覺,跑出來幹什麼?是不是看我不想活了想來吃掉我?老子是不想活了,但也不會給你咬死吃肉的,我要去投河,老子乾乾淨淨地來也要乾乾淨淨地走,你這頭骯髒的畜生,滾!”楊大林揮舞棍子向著野狼撲過去,野狼嚇得狼狽逃竄。“哈哈哈哈……膽小的畜生,還想吃你爺爺,呸!”這麼一折騰,楊大林忽然覺得心裡暢快了不少,他不再理睬那頭野狼扭頭向著梧桐河深處走去,一邊走一邊唱起了紅歌:“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雨露滋潤禾苗壯……”
楊大林強打著精神大聲唱著革命歌曲向前走著,忽然耳邊又傳來一聲狼嚎,他扭頭看去,見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又跑過來一頭狼,現在兩頭狼跟在他的身後,四隻狼眼緊緊地盯著他,楊大林扭身向著兩頭狼大吼一聲,然後掄著棍子在荊棘灌木叢上亂打了幾下,想嚇唬一下它們,可是那兩頭狼盯著他並未退縮,楊大林心中倒是有些害怕了,這兩隻狼的體型都不小,真要是一起撲過來,他很難招架。楊大林再沒有心情唱歌了,他急急地向著河套深處走去,想著早點走到河邊,一頭扎進河裡就一了百了了,但是那兩隻狼跟得更近了,並且不住地嗷嗷嚎叫,弄得楊大林提心吊膽的,向前走兩步就要回頭看一眼,生怕兩頭野狼會乘機撲上來。
楊大林提著棍子急急地向梧桐河深處走著,身後的兩條野狼見他心虛害怕了,便追著楊大林越來越近,一頭狼趁著楊大林回頭用棍子撥開荊棘的那一瞬間猛撲了過來,還好楊大林反應夠快縮腳向前一跳躲開了,但他的褲腳卻被那條狼咬住撕破了,楊大林回手一棍子掃過來,那條狼敏捷地向後一跳躲閃開了,楊大林掄起棍子向著狼頭猛砸過去,這條狼趕緊向旁邊一跳躲開,這時另一條狼也嚎叫著跳過來圍攻,楊大林把棍子掄圓了,逼得兩條狼四處躲避,楊大林振奮起精神舞著棍棒追著兩條狼猛打,然而追打了片刻他便累得氣喘吁吁的了:楊大林最近精神狀態極差,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身體狀況大不如前,折騰這一會兒就累得大汗淋漓,楊大林停下來拄著棍子罵道:“狼崽子,想吃你大爺,回狼窩做夢去吧!”。兩條野狼被楊大林追打了這一會兒並不害怕,見楊大林扭身向前走了,依然跟在他的身後不住地嚎叫,時不時地便發起突然襲擊,搞得楊大林好緊張,累出了一身的透汗。現在楊大林在梧桐河的草甸子裡,四周都是半人多高的蒿草荊棘和灌木,兩條狼藉著蒿草灌木的掩護不斷向他發動襲擊,楊大林招架得越來越吃力。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樹林,走過這片樹林就是梧桐河了,楊大林卻猶豫起來:前面的林子非常的茂密,走進去之後如果野狼襲擊他,他連棍子都掄不開,那可是非常危險的,弄不好投河不成反倒會被這兩隻狼咬死了!想到自己會被兩頭狼吃掉,楊大林嚇得打了幾個寒顫,眼前彷彿看到兩條狼一口一口從自己身上撕肉扯骨的恐怖情形,楊大林抹了把頭上的汗水暗下決心:與其提心吊膽地跑進林子裡被這兩隻狼追上咬死,還不如就在這裡跟他們拼了算了,說啥也不能讓這兩條狼把自己給吃了!
楊大林在一棵小樹前停下,他把背後的書包摘下來掛在一截樹枝上,從裡面拿出那包剛買的點心,抓出幾塊大口猛吃起來。“哇,狼崽子,你們來吧,老子吃飽喝足了就在這兒殺狼!”楊大林沖著兩頭狼大喊大叫。那兩頭狼見楊大林大喊大叫一時間有點懵了,便圍著他不住地嚎叫,好像要跟楊大林比賽,看誰的叫聲更大似的。楊大林將點心嚥進肚裡,感覺精神了很多,他大吼一聲掄著棍子追著一條狼猛打,打得這條狼不住地 躲閃,就在這時另一條狼忽然從後面跳了過來,一口咬在他的腿上,楊大林疼的大叫一聲,回手一棒子砸過去,那條狼被砸的熬地嚎叫了一聲,鬆開嘴跳了開去,另一條狼乘機跳起來在他肩頭咬了一口,將他肩頭的衣裳都扯碎了,楊大林掄圓了棍子猛砸過去,“砰”的一聲,棍子砸在地上斷成了兩截,楊大林一驚,趕緊俯身抓起另一截斷掉的棍子,現在他雙手各拿一截短棍和兩條野狼打在了一起。
兩條野狼繞著楊大林不住地圍攻,楊大林手裡舞著兩條短棍一邊躲閃一邊嚎叫著拼命地亂打亂砸,楊大林的身上不時被兩條狼咬傷,兩條狼也被楊大林的短棍打得嗷嗷直叫。狼是智商很高的動物,楊大林的短棍雖然對他們構成了一定的威脅但並不致命,而楊大林的狀態卻越來越差,反擊的力量越來越弱,兩條狼覺得這個人的體能越來越差,對他們的威脅越來越小,肯定逃不了了,所以這兩條狼不顧楊大林手裡的短棍的打擊不住地突進楊大林的防禦圈子裡對他進行撕咬。楊大林的兩條腿都被咬傷了,行走躲避越來越困難,一條狼突然撲過來在楊大林的左腿上狠咬了一口,楊大林狠狠一棒狠狠砸在狼頭上將它開啟,野狼被砸得懵了栽到在地上,楊大林再也站不住了,一跤跌到在地上。這時另一頭狼看到了機會,它忽地躍起向著楊大林的脖子猛咬了下來,楊大林急得丟了右手的棒子一把揪住狼脖子拼力將它頂住,狼嘴就差一點咬到楊大林的脖子上,楊大林嚇得大聲嚎叫起來。野狼仰起頭再次猛咬了下來,楊大林右手力量有限已然擋不住它再次下咬的力道,他急中生智,調轉左手的棒子對著狼嘴猛插過去,狼正好張著大嘴狠咬下來,被棒子一下子狠狠地捅進了喉嚨裡,疼得野狼嚎叫一聲滾倒在地上。楊大林掙扎著坐起來,這時另一隻野狼搖搖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到楊大林空著兩隻手坐在地上,它立刻大吼一聲猛撲了過來,一口狠咬在楊大林的大腿上,楊大林也急了,不顧疼痛兩手猛地將狼的脖子緊緊地勒住,張嘴在狼的身上猛咬,野狼驚得拼命掙扎,楊大林勒住野狼的脖子抱著它在地上拼命地翻滾,在翻滾過程中楊大林乘機抓住一根斷棍,他右手狠狠勒住狼的脖子左手揮舞斷棍對著狼的肚子發狂般地狠捅狠打。
楊大林離開宿舍後,他留下的遺書被同宿舍的好友小劉看到了,小劉嚇得趕緊拿著楊大林的遺書去找指導員,指導員見了立刻召集了好些人坐上拖拉機去梧桐河河套救人。
“大林、大林……”小劉和幾個知青在草甸子裡一邊大喊大叫一邊向河套深處尋找,忽然他們聽到河套深處傳來一陣嘶聲的嚎叫:“啊…哇…啊啊……”“哎呀,可能是大林,他可能遇到危險了!”小劉和幾個知青趕緊尋聲跑過去,幾分鐘後他們看到了楊大林:楊大林渾身浴血,他抱著一隻野狼趴在地上,一隻手掄著短棍還在拼命地向狼身上爛打呢,小劉幾人趕緊跑上前將他抱起來,這時楊大林累得幾乎脫力了,那隻狼已經被他打得奄奄一息了,另一隻野狼躺在不遠處,嘴裡吐了一灘血,已經死掉了。
楊大林被送進醫院,他身上被狼咬傷了二十多處,在醫院躺了半個月才出院。聽說楊大林尋死差點餵了狼,大家都挺同情他的,革wei會最終沒有將他的事情定性為反ge命,只是將他下放到了邊遠連隊,楊大林下放後一直沒結婚,打倒四人幫之後就一個人返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