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懂我心?
武氏讓四兒子李旦接替李顯當皇帝也是無奈之舉,她的本意是自已嘗試一下皇帝的滋味,奈何裴炎等一干人並沒有理解她的想法。武氏一說廢掉李顯,裴炎等人馬上就舉薦了李旦。
武氏總不能說,“讓我來吧!”這種事情又怎麼能自己開口說呢?按照江湖規矩,應該有人提出來讓武氏當女皇帝,然後武氏再推讓三個回合,最終迫於群眾的呼聲太高,才勉為其難的承繼大統。
只是裴炎這個不識相的老東西,並沒有跟上武氏的思路。武氏也只能暫時無奈地接受這一現實。
惹了禍的李顯老丈人韋玄貞被流放到欽州。李顯的兒子李重照被貶為庶人。
作為一個女人,在一個男權的社會里,想要打破世俗,飛身九五,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武曌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是個自認為有著皇帝命的女漢子,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厚黑、誣陷、反間,一切能用的招數,她都會毫不猶豫地使用。
女兒、兒子、丈夫,一切的骨肉親情,在她的眼裡都變得一文不值。
帝位,在她的眼裡,只有帝位才是唯一。
李治的死,雖然為她打通了走向至尊的道路,但這件事無法操之過急。面對忠於李唐政權的朝臣,她只能一點一點地滲透,最終接受女皇主政的這一現實。
武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東都洛陽改為神都洛陽。尚書省改為文昌臺,左、右僕射改為左、右丞相,六部改為天地春夏秋冬六官;門下省改為鸞臺,侍中改為納言;中書省改為鳳閣,中書令改為內史;御史臺改為左肅政臺,又增設了右肅政臺。
武氏是個很聰明的人,她只是改了名字,並沒有改制。有人會有疑問,這不是換湯不換藥嗎?,其實還是一樣的。
對,其實真的就是一樣的。但這裡面還有一個心理的問題,武氏想讓天下所有的人,尤其是朝中那些固有傳統觀念的大臣來適應這種改變。
她要向所有人傳遞一個資訊,“我來了,我就要改變這個世界!”那些傳統的男尊女卑已束縛不了武氏前進的步伐。
武承嗣是武元爽的兒子,武氏的侄子,官封太常卿、同中收門下三品。武承嗣向姑媽武氏上奏請求追封祖先為王,並以天子七廟立武氏先祖。
七廟這個儀式只有皇族才配享用,其他諸王只配享五廟。武承嗣這一提法,就是暗示武氏登基稱帝。武氏很高興地接受了。
終於有一個人懂我的心了!
看不清形勢的裴炎又站出來反對武氏為祖宗立七廟,“太后應該以公平公正示天下,不可以因為私心而偏愛家人。您知道漢朝的呂后家族是怎麼沒的嗎?”
武氏當然知道呂氏家族是怎麼沒的了,這個不識趣的裴炎看來是個榆木腦袋,一點也不開竅。“呂后把大權委託給活人,所以才滅亡。現在我只是追封已故的先祖,有什麼關係?”她再次否決了裴炎的提議。
接著追尊了祖宗十八代,那些死去多年的列祖列宗,都掛上了各種王爺的頭銜兒。
改名、封祖,這兩件事,其實都是武氏在向朝臣傳遞一個訊號,為自己的登基做個輿論鋪墊。
很快就有人理解了天后的意圖。嵩陽令樊文揣摩到了武氏的心意,呈上了一塊所謂祥瑞的石頭,我一直沒有弄明白,一塊石頭如何代表祥瑞。
武氏把這石頭展示給朝臣看,朝臣也沒有人能看出這塊石頭怎麼個祥瑞法了,只是沒人敢開口說出來。這就是皇帝的新衣,所有人都看見皇帝沒有穿衣服,光著屁股,可誰又敢說出來呢?
唯有一個人,這個人是尚書左丞馮元常,“這不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嗎?樊文這小子敢欺詐天下人!”武氏陰冷如冰的目光落在了馮元常的臉上,彷彿著一隻死狗。
沒過多久,馮元常被貶為隴州刺史。
所有的人立刻明白了一件事,武氏當女皇只是時間問題。李唐江山岌岌可危,宗室諸王似乎已看到了自已的末日。
此明的武氏,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敢於反抗的第一人
揚州某處酒館。
幾個不如意的仕人圍著一張桌子喝著悶酒。這幾個人分別是眉州刺史英公李敬業和弟弟李敬猷、給事中唐之奇、長安主簿駱賓王、詹事司直杜求仁、御史魏思溫。李敬業和李敬猷是唐初名將李勣的孫子。
這幾個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仕途不順,被貶到揚州附近。李敬業被貶為柳州司馬,李敬猷免官,唐之奇被貶為括蒼令,杜求仕貶為黔今,駱賓王被貶為臨海丞,魏思溫貶為盩厔尉。
一群被貶之人聚在一起,肯定不會商量如何更好的為帝王服務,為人民服務。自然是藉著酒勁大罵朝廷奸佞當道,自已如何懷才不遇,壯志未酬。
這種事情無論是在哪一朝哪一代,隨時隨地都會上演。
幾個人罵來罵去,所有怒火最後集中到了武氏的身上。不知誰說了一句,“狗日的老孃們,不如反了?”眾人互相望著,都是一般的心思:李唐危矣!心向李唐的人不在少數,此時只要有人振臂一呼,肯定會應聲四起。
只是造反得有個名份。造反還用有名份嗎?當然得有了,沒名沒份就得不到民眾的擁護,誰會跟著你造反,那可是要殺頭的。
於是這幾個人謀定,以匡扶廬陵王李顯為名,推李敬業為主帥,魏思溫為軍師,悄然舉事反武。
魏思溫充分發揮了軍師的作用,為眾人出了一計,先讓魏思溫的小兄弟監察御史薛璋,以巡察的名義出使江都。又令雍州人韋超誣告揚州長史陳敬之謀反,薛璋立刻把陳敬之抓了起來中。
李敬業對外宣稱皇帝封自已為揚州司馬,從獄中提出陳敬之砍了腦袋。
李敬業非常敬業,造反都造得有模有樣,他找到了一個與李賢長得很像的人,對眾人說,太子李賢沒有死,逃難到了揚州。他是奉太子之命起兵。
這個理由就很通透了。章懷太子李賢本就很得民心,這時聽說他沒有死,揚州老百姓群起而響應,幾日裡就聚集了十餘萬人。
看著雲集起來的民眾,李敬業很是得意,馬上讓駱賓王起草了一份檄文,駱賓王號稱初唐四傑,一篇文章寫得揚揚灑灑,對仗工整,深刻剖析了武后如何狐媚惑主,殺子奪權,李敬業等人如何忠於李唐,以死報恩,號召全天下的人都來勤王反武。
武氏讀了這篇文章後,大為讚賞,“奇文!奇文!誰寫得?”
左右答道:“聽說是駱賓王。”
“如此文才,沒有為我所用,反而追隨了反賊,這不是宰相的失職嗎?”看著如此好文,武氏很惋惜駱賓王的才華。
“駱賓王文章寫得好,李敬業打仗可不一定行!”武氏補充了一句。
李敬業打仗真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