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我挑了部驚悚片《隱形人》來觀看。誠然,恐怖片並不算我最偏愛的型別,但有時我也會挑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來一番感官的驚悚刺激,而這部電影確實在夜晚中給我帶來了深深的寒意。
故事講述西西莉亞在和阿德里安戀愛後沒多久,阿德里安便開始對西西莉亞進行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控制。終於,忍無可忍的西西莉亞在一天深夜用安定將阿德里安迷暈,成功地逃出了囚籠。但噩夢並沒有如她所料一般結束,反而在不知不覺中又悄然而至。
驚悚背後的你和我
恐怖故事往往伴隨著死亡和未知。記得小時候,我總會害怕關燈,害怕黑暗,總覺得黑暗中有些什麼東西,即便看不見,但總還會感覺有。但一開燈,黑暗消除,這種害怕又會隨之釋然。但是,如果開燈之後,依然什麼都看不到,依然感到不安全,那是不是更可怕?
這就是這部恐怖片《隱形人》的核心創意。優秀的恐怖片往往不會停留在Jump scare的小兒科,更會尋找每個人內心中的共鳴點,只有這樣才能讓觀者沉浸其中。
每個時代的觀眾都有獨屬於他們自己的恐懼,而這些恐懼也會透過優秀的恐怖片來進行傳遞和記錄。
我第一次看《午夜兇鈴》還很小,那時還父親在租碟店租的盜版DVD,在老舊的映象管電視看的。儘管碟片質量不好,電視成像質量也不太行,卻和整體影片氣氛迷之契合。深夜中無訊號的雪花電視螢幕,古井、白衣長髮女子,在當時都給我帶來了極大的心理陰影。但對於新一代影迷來說,這部號稱嚇死人的恐怖片,可能完全又是另一番感受。或許,在智慧手機、網路電視的加持的當下,對於他們,最恐懼的怕是那120秒的廣告吧。
那獨屬於這個時代的恐怖是什麼呢?
看不見的會傷害你
電影海報上寫著:WHAT YOU CAN’T SEE CAN HURT YOU(你看不見的會傷害你)。
“隱形”這個概念十分符合對於家庭暴力的一貫印象:隱秘的,不道德的,讓人恐懼又有些無能為力。而男性權力和控制慾望以凝視的方式在影片中被反覆展現,併成為了恐懼的存在。
前段時間,一個名為#面對家暴不再沉默#的話題登上了微博熱搜第一:
它曝光了一段電梯監控影片:一名赤膊男性使用暴力,強行將一名縮在電梯一角的女性拖了出去。影片中的女性是仿妝博主@宇芽YUYAMIKA,她面對鏡頭進行血淚控訴。這不是她第一次被家暴,甚至不是最後一次。此次“電梯事件”十天後,她再次遭受了家庭暴力,被打到站不起來。
據一份社會調查顯示,在親密關係中每5個人中就有1個家暴倖存者,而女性更容易成為受害者。親密關係暴力(Intimate partner violence, IPV)是指在伴侶/親密關係中,其中一方試圖控制其伴侶並獨斷行使權力、或因其他原因,而實施的以毆打、捆綁、殘害、限制人身自由以及經常性謾罵、恐嚇等方式實施的身體、精神侵害,及話語虐待、性虐待或經濟虐待。
在METOO浪潮席捲全球的當下,在經典恐怖設定基礎上,加入更生活、更真實的元素。此時,你會猛然發現這樣的恐怖事件,其實一直髮生在我們身邊。
影片為我們展現了親密關係中的暴力和控制:
大量的空鏡頭與空間利用,成功詮釋了什麼叫做“無中生有”,靜止的空鏡頭就是無,移動的空鏡頭就是有。雖然畫內並未出現任何實質性的人物,但情緒是充盈在整個空間之內的,繃緊的神經讓人無法捕捉視覺落點,不知道“兇手”正站在何處凝視,短暫停留給足了觀眾的聯想時間,再用跟隨視角去強化心理焦慮,讓觀眾的視聽感官變得敏感。
以空曠+龐大的室內空間取景,以廣角+淺焦鏡頭拍攝,將近的音效放大(說話聲,喘息聲,布料摩挲聲),將遠的環境音模糊甚至乾脆剔除,彷彿都是在向觀者吶喊:
隱形人在家中無處不在,讓我感到不適,我卻無法說出哪裡不對;
隱形人對我的暴力無人知曉,我向他人訴說卻無人相信;
隱形人切斷我和朋友親戚的聯絡,讓我孤立無援;
這些PUA手法無疑都在加強主角的孤獨感,雖處人群之中卻無人相救的絕望。
科技讓控制更加隱秘
與此同時,大量監控畫面的使用不僅使緊張感倍增,還與影片的另一主題相契合——科技對人類生活的控制。
控制一詞在《隱形人》電影中貫穿整個故事,家中佈滿了監控,通了電的狗項圈,隱形的外衣,這些控制的方式,大多都是由科技來完成的,而這些控制更隱蔽更無法感知。
針孔攝像偷拍、身份資訊被網路竊取、家庭監控被黑等新聞不時被爆出。以前,窺視別人、控制別人需要眼看、身動,而如今只需要網路就可以完成。個人隱私已不再像以前那般隱秘。試想一下,在網路的另一頭,可能有個人正透過螢幕一臉邪惡地窺視著你的種種,而我們卻渾然不覺,這本身就讓人不寒而慄。
《網路迷蹤》《解除好友2》這類驚悚片無不在向我們傳遞這種恐懼。或許,這才是獨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恐怖,是家庭暴力以及背後所依託的男性社會,也是科技對於我們隱私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