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研究歷史,建議看史書。史書也未必是真的,依舊需要自行判斷。
▎向哥老會上下山堂老五輩拜兄少弟發出的通函——
▎亡國滅種的慘禍,已迫在眉睫了!
凡屬中國有血性的人無不憤義填胸,怒髮衝冠……
▎我們江湖弟兄素以滅洋興中、鋤奸持弱為職志,急應起來以抗日救國鋤漢奸、救民眾、舉插義旗……
▎各處碼頭急速招集我們汗[漢]流弟兄前來共商抗日救亡大計……
——中華江湖抗日救國委員會籌備委員會, 1936年8月19日
……
【序】
創刊於1931年的《紅色中華》,它不僅是中共中央和蘇維埃中央政府的機關報、“全蘇人民的喉舌”,而且更是群眾運動的“先鋒”。
1936年12月13日,它在第315期報道了這樣的一條訊息:
“前次開山堂後,再一次的解釋,使哥老會中大部分了解了蘇維埃政策。
在蘇維埃政權下,哥老會解除了政治上經濟上的壓迫,所以停建了在蘇區發展組織、注重了白區哥老會中工作。
他們都說‘現在蘇維埃制度真好。我們哥老會也抬頭了。得到了解放’。
白區哥老會受到蘇維埃政策的影響,非常同情於蘇維埃。
白區哥老會李含花,曾無故捉殺哥老會的進步分子,哥老會內部大家急起反對”。
【一】
哥老會,舊中國民間的一種秘密結社。
盛行於民國時期,與青幫、洪門為當時的三大民間幫會組織。
它的一般成員多是貧窮破產的手工業者、農民、士兵和遊民等,上層人物則不少是豪紳地主、軍人和官吏。
雖然哥老會以“講豪俠、重義氣、解放推食、急人之急”相號召,又以舊禮教的“五倫八德”為信條,但是那些上層人物常會自覺地或在被收買之後,出賣其下層會眾的利益。
有機會筆者再講左宗棠利用平牌大爺李正官、蔣介石利用青紅幫等故事,此篇略過不提。
哥老會的條規和組織形式帶著濃厚的封建的迷信的和保守的色彩。
在這一點上,讀者朋友一定要有明確的認知。
自辛亥革命起,一些會眾開始接受革命黨人的領導,多次參加武裝起義。
【二】
在南梁游擊隊建立之前,劉志丹就曾利用“灰色形式”在陝甘邊界南梁一帶教育哥老會上層克服封建思想,維護窮人利益,啟發哥老會群眾的革命覺悟。
劉志丹非常善於啟發、團結同情革命、傾向革命的各種人一起奮鬥,他認為“革命需要建立統一戰線,敵人越少越好,朋友越多越好”;
劉志丹的統戰思想被後人歸納成了著名的“三色論”:
即採取“紅色”、“白色”、“灰色”三種鬥爭形式,開展武裝鬥爭,建立人民軍隊。
在陝甘寧交界區的哥老會中,有位聲望甚高、被群眾稱為“龍頭大爺馬公道”的西北堂(最高輩分)龍頭大爺馬海旺。
他行俠仗義、樂善好施,家裡常年供養一批逃荒要飯的窮人,有的被收為門客。
這位龍頭大爺就曾經受劉志丹、謝子長的委託,三去膚施,買回長、短槍各1枝,子彈100餘排,手榴彈60枚,作為游擊隊的軍需。
他還以鄉民團的名義,在呂家溝縣民團修械廠為紅軍修槍20餘支。
他的家,也成為了游擊隊的接待站:
養護游擊隊傷病員;
為過往的幹部、戰士提供食宿。
劉志丹的父親、妻女曾在這個接待站避難數月之久。
【三】
當時,在陝甘地區,哥老會盛行。
但是沒有明確的政治綱領,只是狹隘地奉行愛國愛民、打富濟貧的宗旨,頗受底層群眾的擁護。
我黨對其的定位、評價是“哥老會是有群眾的,是可以參加抗日反賣國賊的一種群眾力量”。
紅軍長征到達陝北後,負責圍困蘇區的國民黨軍官如第84師師長高桂滋、第86師師長高雙成、第86師第115團團長張雲衢等相繼允許哥老會在軍內外公開,作為破壞蘇區的工具。
1936年4月25日,中共中央向國民黨、青年黨、全國青幫、紅幫哥老會、理門等全國各黨各派各團體各幫各業發出了《為創立全國各黨各派的抗日人民陣線宣言》。
“……然而我們都是中華民族的子孫,我們都是中國人,抗日救國是我們共同的要求。
……為抗日教國而共赴國難是所有我們中國人的神聖的義務。”
7月15日,中共中央從西北地區的實際情況出發,為了“使哥老會轉變為革命的群眾組織”,就以中華蘇維埃政府的名義,向全國哥老會發出了《對哥老會宣言》,肯定了哥老會自辛亥革命以來“光榮的事蹟”,並指出:
不管我們過去互相間有過怎樣的誤會與不滿,我們現在都應該忘卻拋棄,我們要在共同的抗日救國的要求下聯合起來,結成親密的兄弟的團結,共抱義氣、共赴國難。
“我們歡迎各地各山堂的哥老會山主大爺,四路好漢弟兄都派代表來或親自來與我們共同商討救國大計。”
這份由毛澤東署名的《宣言》,代表著我黨高層領導人的態度,為我黨公開聯合哥老會,化敵為友、共同抗日救國打下了基礎。
此後,我黨透過各種渠道,向全國哥老會發出通函,邀請全國各地哥老會山堂派代表赴志丹縣“開山堂”——參加全國哥老會代表大會。
開山堂,原本是哥老會成立的標誌,即一個新生的哥老會獨立組織的成立儀式。
比如,“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永寧(今敘永)郭永泰開藎忠山,始有山水香堂,他以延平郡王招討大將軍的印信相號召。”
後來“開山、立堂”便兼有了會盟誓約的含義。
【四】
我黨團結哥老會共同抗日的主張很快得到了蘇區內外哥老會群眾的擁護和歡迎。
哥老會對蘇維埃漸生好感。
8月初,志丹縣吳堡區哥老會召集會眾開山堂,真誠邀請縣蘇維埃政府派代表前去指導。他們在大會上“一致願意在蘇維埃的領導下堅決參加保衛中國的民族革命戰爭”。
並決定:
“一、堅決擁護蘇維埃政府的抗日主張,參加抗日工作;
二、以他們的名義歡迎民團中的哥老會弟兄與紅軍聯合起來進行抗日民族戰爭,特別是首先爭取旦八寨子內民團中的哥老會與紅軍聯合抗日活動之權利!”
8月26日,陝甘寧蘇區政府在河連灣召開哥老會大會。
馬海旺拿出兩石多糧食,還動員附近會員捐獻糧食、豬羊、蔬菜,供代表食用。
到會者共80餘名,其中從西峰鎮三岔等白區來的哥老會代表有20餘人。
陝北省蘇維埃主席馬明方首先在會上報告了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對哥老會的宣言,接著由省委代表報告目前形勢與共產黨的抗日救國主張及對哥老會的策略。
哥老會大爺李榮等人發表了演說,表示要在蘇維埃政府的領導下發揚過去參加辛亥革命的光榮傳統,進行抗日工作。
大會經過熱烈討論通過了將“打日本救中國”等十條作為將來開山堂會討論的中心議題。
最後馬明方主席宣佈,在西北辦事處成立省哥老會招待所,招待積極抗日的龍頭大爺及江湖好漢。
盛況空前的河連灣哥老會大會取得了圓滿的成功,起到了動員哥老會抗日救國的積極作用。
【五】
10月15日;
陝西省志丹縣;
馬頭山;
全國哥老會代表會議正式召開。
這就是《紅色中華》所報道的那次會議。
到會人員上千人。
中共白區工作部長龔逢春、省白區工作部長賈拓夫、哥老會首領馬錫五和馬海旺等參加了大會。
經過7天的討論,訂立了哥老會抗日救國十大條規,作為哥老會新的鬥爭綱領:
“一打日本把國保、
反對漢奸第二條,
貪官汙吏三不要,
土豪劣紳四打倒,
第五分地救窮人,
苛捐雜稅六取消,
武裝群眾第七條,
聯合戰線第八條,
第九國事大家管,
中國獨立第十條。”
——中央檔案館館藏:中共中央西北局:《怎樣改造哥老會使之適合於我們爭取的目的》(1936 年)。
大會取得了預期的效果——鬥爭的目標已經清楚地樹立了起來。
誰要不願抗日,繼續殘害同胞,誰就是哥老會的公敵。
這次會議所確立的宗旨、條規,對全國哥老會體系的集體認知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這次“開山堂”還有個提議:
凡在國民黨軍隊中當軍官的,龍頭大爺及其同輩弟兄都要以哥老會的名義,勸其停止內戰,勿再自相殘殺,並要與紅軍聯合,一致聯抗日救國。
如經過幾次勸阻無效,便應聯合起龍頭大爺及哥老會弟兄,認定他已違背條規、禁令, 開除出會, 並佈告大眾周知。
中共中央在給陝北省委的一封信中對這次馬頭山開山堂的工作予以了肯定:
“……開山堂是爭取哥老會的有效方式,而且是動員和團結哥老會群眾的最好方法”。
為了統一全黨的思想,切實做好爭取哥老會的工作,中共中央早在7月16日就發出了《中央關於爭取哥老會的指示》,就我黨對哥老會的策略方針作了具體的說明和指示。
當然,為了避免在政治綱領和具體行動方面誤入歧途,馬頭山會議是在周恩來的親自關心和直接指導下召開的。
據說,當年的烽火硝煙籠罩之下的紅色革命根據地馬頭山,現今叫做“九吾山”,已經是國家AAA級旅遊景區、國家級森林公園了。
【六】
龍頭大爺們“背票封子下山”,奔赴蘇區之外,招納四方豪傑、聯絡江湖好漢,展開了交通聯絡。
他們利用秘密社會的優勢便利,立足、藏身、往來、活動,成為了連線抗日與底層群眾的又一座橋樑。
哥老會會員捐糧款支援抗日、動員青壯年會員參加抗日隊伍、說服土匪武裝參加抗日軍隊,為擴大陝甘邊的抗日統一戰線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尾聲】
我黨在七七事變前夜爭取西北哥老會共同抗日的工作是一個英明的決策。
它為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我黨對幫會的工作做了思想上、組織上的準備。
所以,抗日戰爭時期,陝甘地區哥老會多數會眾在我黨的團結、爭取下,參加了抗日活動。
1943年秋,馬海旺出席陝甘寧邊區勞模會,被評為邊區勞動英雄,獲獎耕牛1頭。
12月,馬海旺被選為志丹縣抗日救國聯合委員會主任。
1944年7月2日,馬海旺病逝。
高崗、林伯渠、李鼎銘、謝覺哉、劉景範、曹力如、馬錫五等送了輓聯,志丹縣黨政機關和群眾團體送了金匾。
12月,林伯渠為馬海旺墓碑題詞:
“英雄千古、英名駕洛水萬代垂青”
這位老派“龍頭大爺”,與其他哥老會成員一道,共同譜寫了那個年代的一段“新潮”江湖故事……
馬海旺的墓被縣政府命名為志丹縣青少年愛國教育基地,就在九吾山下……
【陸續更新,敬請關注】
鄭重宣告:
本文所回顧的這段往事有其特定的歷史背景,請從歷史與現實的角度進行深入理性閱讀,切莫誤解。
筆者無意於激發、引導各種不良情緒,更無意於影響、重構讀者朋友們的心理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