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發現27座匈奴墓,出土隨葬品1500餘件,墓主身份是匈奴人
提示:按司馬遷的說法“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寧夏的匈奴墓葬也很切合實際地讓人們看到外貝加爾及其以遠以廣的“古中國”,而不僅僅是歷史上被封閉在長城以內的漢族人。從外貝加爾到今天的寧夏,匈奴人為我們留下了一條可以讓人感慨萬千的漫漫長路。如同李元昊建立的“大夏”,蒙古人把這裡取名“寧夏”,匈奴人其實也是“夏”。
首先說明一下,2000年前,是不會有寧夏這個名字的。寧夏之名來自於西夏被滅之後,當時的蒙古人覺得他們滅了李元昊建立的“大夏”(也叫邦泥定國或大白高國。因其在西北,被歷史學家稱為了西夏),希望這個地方能夠安寧下來,所以就叫寧夏了。李元昊給自己建立的政權取“大夏”之國號,道理很簡單,他想要表達党項也屬於“夏”,我們今天說的華夏。這不僅是党項人民族心理與情感的認同,亦說明中華文化就像一棵參天大樹,有著多元的民族文化根系。
再來看看一個地方,寧夏同心縣倒墩子村,1983年至1985年,考古工作人員在這裡發掘清理27座匈奴墓葬,出土隨葬品1500餘件。這些墓葬多為土坑墓,單人仰身直肢葬,頭向比較固定,多朝向北方,骨架大多足高頭低,有木棺,一般置於墓穴的左側或洞室內。隨葬器物除陶罐外,還有動物銅帶飾、銅環、銅帶扣等青銅文化遺物。其中長方形透雕動物銅牌飾及肩部繪有一圈波浪紋或弦紋的陶罐最具特色。這些遺物和蒙古國、蘇聯外貝加爾(又譯“後貝加爾”,現指俄羅斯貝加爾湖以東的東西伯利亞東南部。原屬中國,《中俄尼布楚條約》簽訂後割讓與俄國)匈奴墓出土的同類遺物特徵相似,具有匈奴文化特徵。
這就是說,這些墓葬中的匈奴人可能來自外貝加爾一帶,他們生活在寧夏的土地上,在這裡學會了種植,吃著糧食,使用五銖錢(我國古代的一種銅製通貨。錢上有“五銖”二篆字。公元前113年,漢武帝下令禁止郡國鑄錢,把各地私鑄的錢幣運到京師銷燬,將鑄幣大權收歸中央。中央政府成立專門的鑄幣機構,於公元前118年鑄成錢幣,面文“五銖”二字,重為五銖,一銖為一兩的二十四分之一,被稱為五銖錢),成了這裡的居民。在他們的墓葬發現的墓內五銖錢數量可觀,均為西漢鑄造。專家們由此推斷,他們就是西漢中晚期生活在寧夏的匈奴人。
透雕雙龍銅牌飾。寧夏同心倒墩子漢代匈奴墓出土,寧夏同心文管所收藏。
透雕花環銅牌飾。寧夏同心倒墩子漢代匈奴墓出土,寧夏同心文管所收藏。
因為墓地中有少量特殊的偏洞室墓,與土坑墓相比有明顯不同。因此,專家們認為,倒墩子墓地的偏洞室墓“是一種外來因素,這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匈奴族源構成的複雜性”。這種特殊的偏洞室墓無論從墓葬形制、葬式,還是隨葬品、殉牲習俗等方面,均與固原地區春秋戰國戎人青銅文化墓葬相吻合。這就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這些匈奴人生活在這裡後,他們的葬俗經歷了由偏洞室墓至土坑墓,和從有殉牲習俗到無殉牲習俗的轉變;二是他們可能是加入了戎人的群體,在漢代、在寧夏這個地方都被稱為了匈奴人。
因為墓葬在發掘後,都被回填,不可能被儲存下來,所以,今天的人們在同心,在倒墩子村這個地方,很多人再聯想到匈奴人了。但我們要說的是,2000年前,寧夏離匈奴很近。倒墩子村這個地方屬於王團鎮,位於同心縣東南部,在漢代的歷史上屬於三水屬國,也叫北地屬國、安定屬國。漢代的五屬國在隴西、北地、上郡、朔方、雲中等五郡之外,三水屬國和北地屬國是一個地方。唐王維《使至塞上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徵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所說的屬國就是指五郡之外的屬國,所說的蕭關也在寧夏境內,是塞上或塞外很大氣磅礴的美麗。
在王維生活的年代,已經沒有匈奴的說法了,或者說是匈奴被更換了名字。但這並不影響匈奴與寧夏的“近”,在今天的寧夏平原上,只要抬一抬頭,就可以看見賀蘭山了,而賀蘭這個名稱就是來自匈奴的賀蘭部(又稱賀賴部)。賀蘭部依附於匈奴,是匈奴中一個非常重要的部落,在拓跋部興起後,賀蘭部投降拓跋部。因與拓跋部有姻親關係,成為當時重要的貴族,後來,魏孝文帝把他們的姓氏改為賀姓,讓他們逐漸融入漢族,剩下的標誌也就只有姓了。而賀蘭部的另一些後代,則形成契丹部落的主幹,在後來歲月中也逐漸融入漢族的當中。
無獨有偶,也是在1983年,人們在同心會城關鄉李家套子發現了5座匈奴墓葬,李家套子與倒墩子的距離雖然很近,但這裡的匈奴墓葬卻與倒墩子有著很大不同。它們屬於東漢匈奴墓(《寧夏同心縣李家套子匈奴墓清理簡報》,考古與文物,1988年3期),從墓葬習俗來看,墓主因為和漢人雜居,在漢文化的影響下,生活習俗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墓葬形制由單一的豎穴土坑演變為木槨、石槨、磚室等多種結構。甚至,隨葬品中透雕帶飾減少,增加了和漢人墓葬隨葬品相似的銅車具、劍、漆奩、耳杯等器物。這種變化反映了歸漢匈奴人和漢族的融合過程。
遙想當年,這些匈奴人投降漢朝後,被安置在屬國,和漢族人一起開發、建設和保衛邊疆,而因為民族成分的複雜,雖然被冠以同一名稱匈奴的稱謂,但他們的故鄉絕對不止外貝加爾一帶,分明還有更遠或更多的地方。至於他們留下來的痕跡,除了墓地,除了前文中說到的姓氏、山名,我們觀察到的似乎還有當地的一些方言。比方說,在同心及其周邊一帶,人們說某人脾氣不好、火氣大,就會說他(她)很“戧”,例如:“還沒說幾句,他就把我“戧”回來了。”“戧”比“頂”更有“武器性”,更的殺傷力,指言語衝突,兩人說“戧”了,就是兩人吵了起來。但奇怪的是,在當地,兩人說“戧”了人們卻喜歡用另一個詞——槓。
槓,一般是指較粗的棍子,在漢語裡有著由名詞向動詞的轉變,在同心當地及其周邊,人們把兩人說“戧”了,叫兩個人“槓”上了,並由此延伸,將將發展成了一個西北人都能聽明白的詞彙——抬槓——爭辯、頂牛。但當地人說“槓”,還有另外一種意思,那就是打架了,說兩個人槓起來了,可能是指他們打了起來。這或許就是當年作為戰鬥民族的匈奴給予當地方言的影響吧,讓當地的方言有了些許軍事或者打鬥、戰爭的味道。還有,如果某人去世,過去當地基本用這個詞——交零。
啥是“交零”呢?也許就是一些人今天說的交白卷、考零蛋,但在過去,它卻是軍事用語——戰爭過後,總得有個打掃戰場的,長官分配的活兒,下屬就得有交代、有彙報。打掃完戰場計程車兵,向長官去報告,人們問他:“你幹什麼去呀?”他說:“交零去”。就是去向長官交差。沒了戰爭,“交零”被用於生活中,有人去世了,大家都說是“交零”了。
這就是我們這個民族了,它相互交融的過程,在大多數時候,人們不能直接看到、摸著,但他們卻深入了我們的生活。而我們寫這些文字,其實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想告訴人們,在某些時候,我們的歷史其實是被表述得很不準確的,按司馬遷的說法“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寧夏的匈奴墓葬也很切合實際地讓人們看到外貝加爾及其以遠以廣的“古中國”,而不僅僅是歷史上被封閉在長城以內的漢族人。從外貝加爾到今天的寧夏,匈奴人為我們留下了一條可以讓人感慨萬千的漫漫長路。如同李元昊建立的“大夏”,蒙古人把這裡取名“寧夏”,匈奴人其實也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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