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著名心理學家卡爾·榮格說過:“人們會想盡辦法,各種荒謬的辦法,來避免面對自己的靈魂。”
但他還說過:“只有直面靈魂的人,才會覺醒。”
故事的不同版本
我喜歡看故事,小學就開始看各種漫畫故事、初中看言情小說、高中看人物傳記、懸疑小說,但,我當時的知識、視野、認知、理解能力有限,所以,我的閱讀內容很“淺”。深奧的書看不懂,當然,現在也並沒有“非常大”的提升,畢竟重拾書本、頻繁看書這事,直到2018年才再度開始。
我印象中上大學後,也就是18歲,我就沒怎麼讀過“閒書”了,因為在我媽看來,女兒終於上大學了,歷史的投入應該馬上就要變現了,她迫切的需要我快速的“出人頭地”。
我是3年制的大專,大專的最後一年一般都要在外面實習的,我在20歲時來上海了,所以實際在學校的時間只有兩年多一點。每年寒暑假我都在外面打工、週末也在兼職、我還從一個普通學生一路爬到了系學生會副主席的位置...
時至今日,我接觸的人不少,所以,我會聽到很多現實中的故事,這些故事豐富了我的閱歷,讓我28歲重拾書本的時候,理解能力上了一個檔,所以我才能將我的理解轉變為文字,輸出成文章。
一個故事不同人視角有不同的講述方式,故事沒有“唯一正解”,每個人嘴裡出來的同一件事,只不過是故事的其中一個版本。就像我上一篇文章,講述的是我視角下的婚姻和原生家庭。
如果只看我這一個版本,讀者很容易產生誤會,比如,我收到的這條留言:
我那篇萬字長文(這裡插入上一篇的連結),看完確實容易讓人發出這樣的感慨,可實際上,這只是故事的其中一個版本,今天我想講另一個版本。
我為什麼要寫這一系列的文章
因為我的人生其實已經步入了新的篇章,我認識到,我需要在心理上跟過去告別,才能擁有更好的未來。我不滿足於現狀,希望能創造更多的價值,但,如果被過去的痛苦“籠罩”則無法啟動新生活。
而且,中年女人一般都有多重身份:女兒、媽媽、妻子、媳婦、員工(老闆),每個身份都有相應需要負責的事件和物件,比如:她作為女兒得對父母負責、作為媽媽得對孩子負責、作為妻子得對丈夫負責、作為媳婦得對婆家負責、作為員工得對老闆負責、作為老闆(領導)又得對員工負責,這本來就是一個社交型社會。
她對問題的處理方式,決定了別人會怎麼對待她,比如歷史上的我,總是習慣性的優先滿足別人的需求、壓抑自己的需求、對已得到的東西害怕失去、羞於表達自己對愛的渴望、有強烈的不配得感、精神緊張患得患失、用強勢偽裝脆弱...
我無法做到心安理得地慢慢享受,我的心不太能感受到“美好”,我總是優先看到“問題”,我長期處於焦慮狀態...
是的,我承認,感受幸福是需要能力的。而,目前的我不具備這個能力。
這樣的人,其實不好相處...
我知道自己是一個不太好相處的人...
所以,我現在要“三管齊下”:
- 持續地進行心理諮詢,跟心理醫生聊一聊,把心底的恐懼、委屈訴說出來;
- 讀書,這些書籍有跟心理學相關的、有講親密關係的;
- 寫出來:心理諮詢、讀書、日常社交、某個時刻的自我覺醒,都是碎片化的資訊,只有將它們都記錄下來,形成一篇有頭有尾的文章,才是一個整體,才能讓自己更客觀的看到事件的真相。
這就是我動筆的初衷了,只有痛苦能夠被訴說,才能直面痛苦,獲得“重生”。
無法脫離群體,只能自我崛起
回到那條留言:“女人不管是在孃家還是在婆家始終是被壓榨的工具。”
以前每次遇到問題,我也會發出這樣的感慨,時至今日,在情緒上頭時,這句話依舊會在我腦子裡“單曲迴圈”。
可真相是:想要過得好,家族裡總要有人負責衝頭陣、打破困境、挖掘新世界,後輩才能獲得資源。
舉個例子:如果我爺爺輩有人能夠打破貧窮的困境,我父母輩的起點就會高點,他們再在基礎上積累資源,到了我這一輩,就不會那麼的累。可,我們家,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們,一輩子都被貧窮困擾著,且,奉行“重男輕女、讀書無用論”,外婆家的人也很愛抱怨。
我媽憑“一己之力”,從農村走向城市,我爸年輕時沉迷賭博,每年都有賭債,即便這樣,我媽也在城市買了房、讓我跟弟弟接受教育,尤其當我的高考成績只夠大專線時,我的爺、奶、外婆、爸全部講:女孩子早點嫁人,上什麼大學,去廣東工廠流水線幹幾年,給家裡掙點錢,回來嫁人就可以了。
其實,我上大學沒花家裡多少錢,一年學費四五千,每個月生活費500塊左右,但,我媽當時是“力排眾議”地送我上學的,這個決策很不容易。
所以,在我父母那一輩,我媽是那個“打頭陣”的人。她非常累,而我又是家裡那個看上去“比較有希望接棒”的人(我弟從小喜歡打遊戲,並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才能,我小時候能說會道的)於是,我很自然的需要揹負著我媽的希望往前走。
我媽不允許我找農村小夥當男朋友,她的原話就是:我花了一輩子,才從農村走出來,你要嫁回農村,我絕不原諒你!
從小到大,我媽都把我從家往外趕,因為她覺得“留在家裡沒出息”。她鼓勵我去姑姑、叔叔們那學做生意、讓我寒暑假去廣東找我姨媽體驗工廠流水線、我快畢業了上海有個公司來學校校招,她說“上海好啊,去吧”...
所以,我歸屬感不強的,我如今已經五六年沒有回老家過年了,我也覺得無所謂,我並不戀家,家對我來說,更像一箇中途休息的“驛站”。本身我家到我18歲才買房,我就在家過了一個高三,之後每一年,我連續在家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
我媽從小到大對我的培養都是:你得獨立,我沒能力給你提供資源,你要自己出去找食吃。
一個貧困的人家,可不可能透過婚姻“脫困”?
非常難!
婚姻的本質其實是“交換”。當然,也有人走這一條路,試圖透過婚姻換階層,但,這條路上的兇險一點也不比個人奮鬥要少。
我沒機會也沒能力搭上這條路的車,我個人對這條路也不認可。
於是,我只有一條路可選,就是接我媽的棒,自己出來闖。我無法做到脫離群體:長大了就不跟家裡聯絡?自己一個人在外瀟灑?用不著理會家裡人的期許,怎麼快活怎麼來?我做不到,我選擇主動揹著我媽的期望往前走。
所以,這其實不是壓榨。
我無法選擇我的出身,在這個家庭,我身上具備往前走的優勢條件,我媽看到了,她不想“泯滅”這個條件,於是她用她的方法,逼我把我的這些優勢發散出來。
我能理解她,如果我是她,我不確定我能做得比她好,但,確實傷害了我,這些傷害存在且深厚,所以,我才需要在現在這個階段,用傾訴、閱讀、寫作的方式進行自我療愈。
以上,這是原生家庭故事的另一個視角...
擇偶
外地女生在上海擇偶其實並不容易。
比如我,我必須在上海留下來,因為家裡沒有資源能容納我,我回去能做什麼工作呢?
所以,擇偶的條件之一就是:對方也想留在上海,這也滿足了我媽不允許我嫁進農村的要求。可,實際上,一些男性只是來上海淘個金,他們最終還是想回到自己的省會城市、本地人我接觸過,會有防備心,我有那麼點能力,也有那麼點傲氣,我的傲氣讓我無法忽視這個防備心。
而我平常上班、回家兩點一線,很少出去玩,我的圈子很窄,所以,我擇偶的選擇範圍很小。
我丈夫是我閨蜜介紹的,遇到他時,我覺得這個人出現了:
- 儘管是農村小夥,但,他家人都在上海,他有在上海買房定居的打算;
- 碩士畢業,未來孩子上學沒問題;
- 遇到他時,他才畢業2年,熱情、單純,很陽光;
- 我不擅長做家務,跟他在一起後,找房子、搞衛生、搬家都是他搞定的;
- 當時他的月薪也過萬了;
- 儘管他父親早逝、母親身體不好,但,我也不會有婆媳矛盾。
跟所有自信的年輕姑娘一樣,我有信心,我想靠著我們自己的努力,我們可以把家經營好,所以,我們步入了婚姻。
但,我的節奏很快,剛結婚一個月就懷孕了、一懷孕我就想買房,孩子生下來父母就參與進來了,加重了我的焦慮。
而他,才畢業三年而已,他又是他家的老么,跟所有的老么一樣(如同我弟弟),是沒有主動承擔問題與解決問題的意識的。
責任感這事,也是需要從小培養的。
如果從小到大,發生的事情,都有人幫忙解決,長大成家了,突然成為家庭頂樑柱的可能性不大。
於是,問題在積累。
於我來說,我這幾年的目標只有一個:買房!所以,即便我看到了問題,我也不想去解決,孩子太小,嗷嗷待哺、房子沒買,正視問題能有什麼結果?無休止的爭吵罷了...
我只有逼自己,衝出這個困境,問題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決。
於是,當我孩子上幼兒園了、房子買了,我整個人鬆弛一點了,我覺得,問題到了可以被解決的階段了。
離婚—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的原生家庭,在我媽跟我的努力下,他們在湖南有一套房、在廣東有一套房,原本我爸在廣東廠裡上班,一個月三千多,現在在上海做司機,一個月能有萬把塊的樣子,年紀大了,也不再賭了,平常會幫我帶帶孩子,對於我來說,是多了一個幫手。
現在,我兒子3點放學,他接回來,給孩子弄點吃的,在外面溜溜,6點再來我公司接我下班。又因為擔心我的手下水太多變粗糙,他會在家做好飯菜再出去、然後回來洗碗...
我媽當年苦熬不離婚,說“為了孩子”,作為這個孩子,在生娃後,我體會到了切實的好處。
我弟也是大專畢業,畢業後在長沙工作了一年只有3500一個月,我叫來上海、帶入行,現在是18K/月,他準備幹兩年回長沙買房了(再次驗證了,很多男人是不想一直待在上海的)。
看上去,我弟好像“很輕鬆”,他是沒有受我這麼多的苦,但他也並不容易。我媽是重男輕女,但她不溺愛兒子,我弟的大學生活也是在兼職中度過的,寒暑假也是去工廠做的流水線。
可能我們倆都經歷過工廠流水線打工的日子,不想要那種生活,所以,在擁有了現在的工作後,才更加努力和珍惜吧...
也就是說,這些年,在我媽的堅持下、在我的接棒努力下(兩代人的努力),在我爸和我弟的配合下,我的原生家庭,才徹底從貧窮中掙扎出來。
我爸有四姊妹、我媽有五姊妹,我的原生家庭,算是父母輩中混得不錯的,也就是說,即便到2021年的今天,父母輩的這些親戚們,並不是人人都掙脫了貧困。
所以,其實我知道,我跟我丈夫是“門當戶對”的。
他在家裡,是被保護的那個,但,成家後,他姐姐們再幫,也有限。需要他自己快速成長,擔起責任,可,結婚後,又遇到我這樣一個妻子,我跑得很快,他跟不上。於是,他在夾縫中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式:自己忙自己的、自己管自己,你們要我幹啥我幹啥,幹完就消失...
我早幾年就看到了,但,我能怎麼辦?
要麼,停下腳步,在花前月下中等他成長,但,房子恐怕得晚幾年。
要麼,先維持現狀,房子買了、孩子大點再處理他的問題。
我選擇後者。
於是,今年:原生家庭脫困了、房子買了、債務還了一半、孩子上幼兒園了,我要著手處理他的問題了。
逼一個男人面對問題,只有一種辦法:分手/離婚
如果他願意勇敢面對,這就是解決問題的開始,這段關係就可以繼續,女人大機率會選擇繼續追加“投資”(時間、精力、經濟)。
如果他不願意面對,選擇逃避,大部分女人會放棄這段關係,及時止損,把自己從這個男人身上抽離出來,才能有時間和精力去迎接新生活。
從我提離婚開始,主動權就已經不在我手裡了,這幾年,我做了我所有能做的,我已經不知道我還能做點什麼了,我不願意繼續忍了,如果就此離婚,我也認了。
很幸運,我的男人選擇面對問題。
那這段婚姻,我就會“追加投資”。
所以,說實話,這其實屬於“自己選擇的人,自己要承擔後果”,也不算在婆家被壓榨。
回答之前那個留言,我不想因為我文章內的負能量,而對未結婚的年輕女性產生誤導,認為,婚姻就是對女性的壓榨。
不是這樣的簡單歸一
而是在家庭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想要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們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這其中的代價就有隱忍、權衡、放棄一部分自我。
而,這主要的問題還是在於,我個人能力有限,我需要藉助他人的力量才能往前走。
這社會有大把的女性出身比我更差,但,能力比我更強,這些女性憑著自己的能力和膽識就可以實現財務自由,所以,男人對她們來說不是必需品,她們就不會被婚姻問題所困擾。
新篇章的開始
我最近跟心理醫生開玩笑說“我的中年叛逆期來了”,我懟我媽,不再積極回應她的微信,跟我丈夫吵架時,我就是抱著真離婚的心去談的。
其實,我所做的這一切,都在於,我想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我的人生,理解這個,理解那個,我也渴望被理解!
對於原生家庭,我想跟我媽說:你們二老有兩套房子了、弟弟我帶出來了、我成家了,生兒子了、我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又在上海買房了,我可以讓你們臉上有光了吧?
現階段,我不想再響應你們了,趁你們身體健康,我沒有新的責任,讓我休息一段時間。
對於婆家,我想說:你們要的“兒子”我給你們生了,這幾年我也盡力了,能有現在的成績,你們也該滿意了吧?
我想告訴我自己:可以了,此前的任務,你完成的很好。現在開始,慢一點、再慢一點,感受下身邊的美好。未來還有幾十年,卸下擔子、輕鬆上陣,找找自己喜歡什麼,做點喜歡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