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解放軍報微信·解放軍新聞傳播中心融媒體
一九四九年四月十九日早上,瑰麗的陽光輝映著新城的殘垣斷壁,習習晨風吹去刺鼻的硝煙。我登上城牆,用望遠鏡向敵縱深望去,敵一輛鐵甲車正向新城馳來,“轟隆”一聲,一發炮彈從鐵甲車上打出,我只覺得後頸部有點麻酥酥的,一摸,滿手鮮血。
“師長!你掛花啦!”警衛員小張吃驚地說。我向他擺了擺手,小聲說:“不要聲張,去把衛生員找來!”衛生員幫我把傷口包紮好後,我立刻把六〇四團團長李克林和六〇六團團長馮金山找來,作了新的戰鬥部署。
八時三十分,六〇五團向敵圪塔村、南寨村、南下溫等據點發起攻擊。千餘名守敵倉皇潰逃,被我全殲。六〇五團攻南寨村時,敵一部突圍,恰遇我六〇六團歸建的一營,殲敵三百餘。十三時,六〇四團攻克新村,十四時佔領飛機場,十五時佔領西北鍊鋼廠和古城村、營盤等據點。六〇六團亦由下蘭村經新村向古城村追擊,俘敵一部。這時,軍首長考慮到我師任務艱鉅,從二〇三師調來一個團配屬我師。
六〇四團四連衝到西北鍊鋼廠時,胡宗南部隊的一個營狼狽逃竄。我兩個排將敵退路截斷,殲敵兩個連。當我們走進鋼廠時,該廠廠長把我當作胡宗南的部隊了,奇怪地問:“你們剛走,又折回來了?莫非長官還有什麼訓示?”等他發現站在他面前的是解放軍時,便愣了神,語無倫次地說:“恕我冒昧,不知大軍到此,敢問有何賜教?”
我四連指導員和藹地對他說:“不要稱‘長官’,就叫解放軍吧!我們既沒有什麼‘訓示’,又沒有啥可‘賜教’的,來個約法三章吧!”接著對他宣佈了三條要求:一、從現在起工廠已屬人民所有;二、工人是工廠的主人,廠長和廠方其他管理人員也要忠於職守,聽候人民政府今後安排;三、立刻組織工人糾察隊維護工廠安全,有破壞工廠財物者,以反革命論處。這三條要求得到了工人和我地下黨組織的大力支援。
二十一日一時,我軍繼續向敵縱深挺進。六〇四團相繼攻佔了電化廠、小北關北郊;六〇五團連克沙河北、育才鋼廠、安家寨、程家村、小北關,十二時進佔永興堡北郊。
永興堡、大北關,是敵人北門外的最後一道防線。這道防線,由明堡、暗堡和梅花堡連線組成,堡與堡相連,又與城內的地道相通。敵人調集了大量火炮,形成了互相交叉的火力網,阻攔和壓制我軍前進,我軍部隊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我六〇五團強行突入敵永興堡時,守敵妄圖趁我立足未穩,挫我鋒芒,像瘋狗似地向我反撲,戰鬥進行得十分慘烈。敵二十七師的一個團,以坦克為先導,配合暗道的殘敵,向我六〇五團陣地猛撲而來。敵配置在城牆內的火炮打出的炮彈,像冰雹般地傾瀉在我陣地上,不少同志倒在血泊中。
就在這時,我陪文軍長來到六〇五團指揮所。團指揮所被炮彈打壞,韓進忠團長頭部負了傷,三個營長都負傷離開了戰場。儘管如此,戰鬥仍在激烈地進行著,我們聽了團長的彙報後,考慮到該團傷亡比較大,文軍長要他們再頂一會兒後,就由師裡其他部隊接替。
韓團長聽到這個指示後,馬上說:“師長,可不能換啊!咱六〇五團從來沒打過半截子仗!從咱手裡丟了陣地,咱自己能奪回來!”他環視著身邊的同志,目光中閃動著悲憤、剛毅的神情,用一種低沉、滿懷期望的語氣說:“血不能白流!同志們!咱們要把陣地奪回來!凡是胳膊和腿還好使的,都跟我上!”他提著駁殼槍,猛虎撲食般地向敵人衝去。
我六〇五團指戰員以壓倒敵人的英雄氣概,再次奪回並鞏固了自己的陣地,並連續打退敵人十餘次反撲,像一座鋼澆鐵鑄的高塔,傲然屹立在永興堡硝煙瀰漫的陣地上。
我六〇六團二營及時趕到,投入了最後奪取永興堡的戰鬥。尖刀四連打退了敵人七次反撲,並進而攻佔大北關,拔除了緊靠城牆的兩個制高點。六〇五團和六〇六團一部全部攻佔了永興堡,六〇四團和六〇六團一部全部佔領了大北關。在當地黨政部門和人民群眾的大力支援下,我師經過四十六小時浴血奮戰,勝利地完成了上級賦予我師的光榮任務。
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四日,太原城解放了。這座歷盡滄桑的古城,在豔麗的陽光與和煦的春風裡,吐出了新生的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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