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紅軍長征是源於第五次反“圍剿”失利,失利的原因很多,歸納起來無非兩點:一是敵人改變戰術,採取“節節推進,層層包圍,步步進逼”堡壘主義,當時的紅軍“左傾”領導人卻默守陣規,用軍事教條主義打起了“以堡壘對堡壘”分兵把口、禦敵於國門之外”的消極防禦戰,致使打成了消耗戰,紅軍遭受慘重損失。第二點就是敵人過分強大,而且此時採取了當時最先進的武器裝備,最為典型的就是發生在江西撫州的滸灣戰鬥。
滸灣位於金溪大仙嶺西麓,當時,“左傾”領導人急於要收復已經失守的閩贛省蘇維埃政府駐地黎川,於是,命令紅三軍團、紅七軍團去攻打位於撫州附近的滸灣,隨後一舉奪回失地。
當時,進駐滸灣之敵是徐庭瑤的第四師,系由原張發奎部改編的廣東部隊,戰鬥力很強。徐庭瑤,原名其瑤,字月祥,安徽省無為縣開城鎮先鋒村人,他是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三期步兵科,畢業後南下加入了粵軍,未幾,任鄂豫晥“剿匪軍”右路軍第1縱隊指揮官,因“功”在立煌(今金寨)縣設“月祥街”,徐庭瑤還有一個外號是“國軍裝甲兵之父”他一手締造國 軍裝甲部隊,這次與紅軍作戰,滸灣戰鬥便開始用上了這一新式武器。
戰鬥打響之後,面對紅軍的猛烈進攻,敵人不慌不忙,不一會便出動飛機、裝甲車協同步兵作戰,由於戰車帶有射擊孔,可以形成一個移動型的火力點,在敵人密集火網封鎖下,紅軍的進攻很快受阻,衝鋒的人員傷亡很大,即使我機槍連在一側掩護步兵連反衝擊,又遭到敵人的猛烈炮擊,傷亡也不少,雖然組織數次反衝擊,均未能將敵驅逐。
原來,敵人這個師正是剛剛裝備不久的精銳部隊,不僅有裝甲車和飛機助戰,還設立一個無線電通訊排,配備15瓦無線電臺,並在各步兵團團部建立一個配備5瓦無線電臺的無線電通訊班,構成了師團兩級的無線電通訊系統,那裡一有情況,很快就能趕到,這在當時來說,可謂是最先進的武裝部隊。尤其令紅軍感到驚訝的是,這個師還有炮兵連,不僅有小炮、迫擊炮,還有榴彈炮、克虜伯山炮,一旦開戰火力壓制得紅軍抬不起頭來。
我英勇的紅七軍團剛剛組建不久,這一支部隊是由閩北、閩西北及部分閩贛交界地區的地方紅軍獨立師、團改編而成的,是中央主力紅軍,承擔中央蘇區和中央紅軍主戰場前沿和側翼的一支奇兵的角色,部隊鬥志昂揚,戰鬥情緒高漲,一進入滸灣陣地,形成排山倒海的進攻勢頭。
然而,當敵人的裝甲車為前導衝擊紅軍陣地時,機槍、衝鋒槍打過去的子彈根本不起作用,這些一直是打游擊出身的幹部,人稱“遊擊健將”的指戰員們,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場面,便有些不知所措,其實並不是膽小怕敵,而是沒有經過這架勢,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陣地被敵人佔領。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在滸灣戰鬥中,駐守這裡的敵軍早有準備,作戰中吃的都是進口的罐頭,還有肉吃。其伙食跟紅軍可謂是天壤之別。為了打好這一仗,紅軍發揚艱苦奮鬥的作風。當年,在金溪滸灣流傳這樣一件事情,從側面反映出紅軍的伙食情況。
當時,金溪琅琚上苕村農民黃保初有兩畝蘿蔔田,那天早上他來到田裡看看,昨天還是滿眼青綠的蘿蔔葉,一個晚上怎麼不見了呢?莫不是自己老眼昏花,沒看清楚?他用粗糙的手擦了擦眼睛,田裡的蘿蔔的確是不見了。要是牛吃了還好,牛吃葉子,蘿蔔還長在土裡,口糧還是有保障的。但他仔細一看,田裡一個一個坑,不僅沒有葉子,蘿蔔也沒了,顯然是被人拔了。他沮喪地癱坐在田塍上,望著蘿蔔田發呆。
這位貧困的農民一時坐在田埂是哭了起來,心想指望這點蘿蔔換點油鹽錢,一家人好度過饑荒,沒有想到一夜之間全沒了。就在這個時候,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忽然,田裡有什麼東西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晃得他的眼睛直髮花。仔細一看,原來是幾枚銅板。田裡怎麼會有銅板呢?他一邊想一邊四處張望。“哎唷!田裡到處都是銅板!”他高興得叫了起來。原來一個個蘿蔔坑裡放著不同數量的銅板,田裡還滿是草鞋腳印。
帶著驚奇和喜悅,黃保初把蘿蔔坑裡的銅板一一撿起來,脫下外衣小心地包好。事後一打聽,才知道這正是蕭勁光率領的紅七軍團奉命在滸灣八角亭一帶設立陣地,一部分紅軍深夜趕到離陣地不遠的上苕村,宿營在村莊附近。此時,紅軍戰士已一天沒吃東西了,又餓又渴,十分疲憊,只好拔掉黃保初家的蘿蔔來充飢。由於深夜找戶主不方便,於是就在蘿蔔坑裡放著許多銅板,作為購買蘿蔔的錢。黃保初拎著遠遠超出兩畝蘿蔔價值的銅板,感動得熱淚盈眶。回家的路上,他邊走邊唸叨著:“好人!紅軍真是世上難得的好人!”
雖然吃的是蘿蔔,扛的是步槍,但我英雄的紅軍官兵,面對武裝到牙齒的強敵的猖狂進攻,毫無畏懼,頑強拼搏,有的紅軍戰士的子彈都打光了,敵人佔領了紅軍陣地,並開始實施分割包圍戰士們拿起明晃晃的大刀與敵人展開短兵相接的肉搏戰,擔任救護的游擊隊員也同戰士們一道用大刀砍、石頭砸,大石頭扔完了就川鵝卵石,同敵人展開最後搏鬥,年僅十五歲的小司號員放下飯包和水壺,抓起剩下的兩顆手榴彈衝入敵群……可惜的是,激戰兩天一夜,我軍遭受很大傷亡,滸灣沒有攻克,只好撤出戰鬥。
滸灣戰鬥失利後,紅軍“左傾”領導人不是從失敗中吸取教訓,總結經驗,改變冒險主義的進攻路線,而是聽取不同意見,並開始對提出過不同意見的同志進行殘酷鬥爭,無情打擊。當時,紅七軍團政委蕭勁光對此役提出不同意見,被追究部隊指揮員的責任,將他撤職,開除黨籍,並交付審判,後對他判刑五年。一併追究的是紅五師十四團政委麥農本,隨後對他進行處決。
蕭勁光我們知道,建國後授予開國大將,這次只關押一個月後被釋放,派去紅軍大學當教員。麥農本,廣西南寧西郊金陵村人,他參加百色起義,擔任紅七軍二縱二營指導員、在河池整編後隨軍北上遠征,後人稱“小長征”。轉戰桂、黔、湘、粵、贛五省,歷時近9個月,行程7000裡,經歷大小戰鬥百餘次,打破敵人圍追堵截,戰勝種種困難。到達江西中央革命根據地與中央紅軍會師,併入紅三軍軍團任團政委,在這次戰鬥中錯殺壯烈犧牲。
歷史證明,滸灣之戰的失利與具體作戰的指戰員毫不相干,完全是“左傾”冒險主義錯誤的軍事路線所致,團政委麥農本被處理實在是天大的冤枉,是革命隊伍的一大損失。1945年,中央為麥農本平反,他被追認為烈士,並在其家鄉建造麥農本烈士墓。
後來參加滸灣戰鬥的黃克誠大將回憶,這次戰鬥最令人痛心的一仗,打得窩囊不說,還對一些本來英勇善戰的指戰員進行指責,甚至犧牲了生命,麥農本要是不錯殺犧牲的話,建國後至少是中多將以上軍銜,的確是令人扼腕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