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月3日,中日聯合登山隊在攀登梅里雪山時全部失蹤,後來被證實已經遇難,這是人類現代登山史上的第二大山難。
在我國雲南迪慶藏族自治州德欽縣和西藏林芝察隅縣的交界處,有一座神奇的山——梅里雪山。
她巍峨壯麗,被英國學者稱為世界上最美的山,她又非常神秘,廣大藏民稱之為神山。
在藏文經卷之中,梅里雪山13座6000米以上的高峰都被奉為神山,因為這裡是13個太子,即13名神仙修行的地方:所以這些山峰又被當地人叫做為太子十三峰。
其中的梅里雪山主峰卡瓦格博峰是藏傳佛教的朝覲聖地,每年都有成千上萬藏民,牽羊扶拐,口唸佛經,繞山焚香朝拜(轉經),轉山人數最多的一年,前來梅里雪山朝聖者的人數達到了10萬餘人。
當地藏民對卡瓦格博山神非常崇拜,不能讓任何人對她有絲毫的不敬,哪怕是背地裡議論她也不能容忍,更別說接觸這些山峰。
因此,儘管世界各地的探險家非常渴望登上山頂,探究她的奧秘,但都望而卻步。不是因為自身原因,而是因為受到了當地藏民的反對。
那裡的藏民說,神山是不可侵犯的,人類一旦登上峰頂,等於冒犯了神,神便會離開藏民而去。
離開了神的保佑,各種災難就會接踵而來。
所以那些企圖登山的人,都被視作對當地藏民的侵犯,大家就像保護自己的家園和生命一樣,反應非常激烈。
對於那些強行登山的人,他們都會團結起來,不遺餘力進行勸阻。
如果勸阻無效,他們就會毫不客氣就用武力,用暴力手段讓“入侵者”離開。
1990年12月,有一個登山隊來到這裡,要攀登梅里山峰,當地藏民卻沒有強行阻攔,而且還非常友好。
之所以如此,有兩個原因。
一是這個登山隊是政府組織的,是由中日兩國運動員共同組成的,其中有日本京都大學的 11名登山運動員,和我國的6名登山運動員,既然是政府組織的,又象徵著中日友好合作,自然不能干涉,給國家添麻煩。
二是藏民們對他們到來的目的,起初存有一些誤解,以為他們只是在山下做一些調研或者考察。
所以藏民對他們的到來沒有敵意,反而持歡迎態度。
那些藏民在剛開始的時候,滿腔熱情歡迎他們,還用美酒和美食招待他們。
可是,當他們從考察隊的領隊口中得知,他們一行17人來這裡的真實目的,是為了攀登人類從未攀登過的梅里雪山的時候,藏民的臉隨即拉下了,把美酒美食都撤了下來,對他們下了逐客令。
要是在平常,藏民們會立即進行動員,勸阻這些人放棄登山行為,並提出警告,用和平手段讓他們離開。
再不行的話,就要動用武力威懾、阻擋,強迫他們離開。
但是登山隊已經獲得了政府的批准,不能和上面對著幹,一切要服從大局,藏民這個覺悟還是有的,儘管他們不理解,也沒有強行進行阻攔。
藏民的老人家只是跟考察隊的領隊進行了溝通,他們沒有公開談到這是座神山,也沒有說藏民不允許他們攀登。
因為在那個年代,是有很多禁忌的。
藏民首領只是婉轉地告訴他們登山有風險,攀登須謹慎。反覆強調登山的自然條件惡劣,前方困難重重,你們根本沒有成功的機會。
藏民們的話並不誇張,事實也的確如此。
眾所周知,早在50年代初,紐西蘭的希拉里和尼泊爾的丹增就登上了地球之巔、海拔8848米的珠穆朗瑪峰。
在此之前,先後有十多座海拔在8000米的山峰已經被人類踩在腳下。
但是,海拔6700多米的梅里雪山的主峰卡瓦格博峰,卻從來沒有被人類征服過。
20世紀初到90年代,世界各地的探險家曾經發起過多次攀登卡瓦格博峰的行動,但無不以失敗而告終。
那些失敗者中,不乏許多專業的、享有盛譽的登山者。
他們精神抖擻、信心滿滿踏上征服卡瓦格博峰之路,但是又無不神情黯然、垂頭喪氣地默默離開。
當然,還有不少登山者不但沒有如願以償,反而出師未捷身先死,連下山的機會都沒有。
或者說他們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下落成謎。
但是哪怕藏民如何言之鑿鑿,說得活靈活現,這次的中日登山隊始終沒有改變主意,不為所動。
之所以如此,並不是登山隊盲目樂觀,而是他們很有底氣。
一方面是他們的登山行為是政府批准的,得到了政府和日本幾家大財團的贊助,各種必備的通訊器材、登山器材應有盡有;二是登山隊的隊員都不是泛泛之輩,他們登山經驗豐富,什麼樣的場面都見過,海拔8000多米的山峰都曾經被他們踩在腳下,6000多米海拔的山峰對他們來說,理應不足掛齒。
還有,為了保證登山成功,登山隊的贊助商花費了兩年的時間,對卡瓦格博峰氣候和山體狀況進行了仔細研究,劃出了最合適的登山線路,制定出了最合適的登山方案。
而且登山隊伍中還有幾個氣象專家,為他們保駕護航。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他們都準備充分,即使不能達到成功登頂的目的,至少會保證登山隊的生命安全。
因此對於當地藏民的忠告,他們置之一笑,覺得這些藏民文化程度低,太迷信了,好意可以心領,但根本沒有往心裡去。
於是,在一個天氣晴好的早晨,中日聯合考察隊的隊員抱著必勝的信心,不顧當地民眾的阻攔,精神抖擻地向山上走去,他們要做歷史的創造者。
他們不知道,在出發前,附近的藏民得到了訊息,他們扶老攜幼趕到卡瓦格博峰的山腳下,非常虔誠地跪下祈禱。
正如登山隊員所希望的那樣,前半段的攀登過程非常順利,傳說中的困難並沒有出現。
儘管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霧氣騰騰,登山速度被迫減慢,但是他們沒有氣餒,相互鼓勵著,繼續向上攀登。
老天似乎也被他們堅強的意志所嚇倒,到了海拔5000米的時候,雨霧漸漸變淡,能見度逐漸提高,原本被雲層籠罩的山峰也逐漸露出了真面目,覆蓋著白雪的幽藍山體,顯得非常醒目。
不久之後,陽光透過雲層照射到了山體,山峰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了五彩光芒,看起來蔚為壯觀,登山隊員精神狀態很好,不時發出一陣笑聲。
這時候,登山隊已經在沿途建立了3個營地。
在建立第4個營地的時候,中日雙方發生了分歧,中國領隊希望把營地建立在離山脊樑遠一點的地方,防止出現意外;而日本領隊則持反對態度,覺得應該將營地建在離山脊近的地方,這樣就可以趁著氣候適宜的時候發起衝擊,迅速登頂。
雙方爭執不下,只好作出妥協,選擇中間的位置建立營地。
12月28日11時,走在前面的5名登山者發回訊息,他們已經到達海拔6400米的地方,距離峰頂只有500米左右,如果不出意外,幾個小時後,他們將登上峰頂。
勝利已經在向他們招手。
這樣的氣氛持續沒有多久,很快就發生了變化,幾分鐘之後,風雲突變,就像一個電影放映廳突然被拉閘斷電那樣,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過了片刻,前方出現一片微弱的光亮,好像誰打著探照燈一樣。
藉助著“探照燈”的光芒,所有的登山隊員不約而同發出一陣驚呼,一個看不清輪廓的龐然大物以較快的速度由遠而近,從山頂向他們壓下來。
隨著黑影的臨近,登山隊員出現了缺氧現象,開始頭暈目眩,大地在腳下旋轉,他們站立不穩,不得不停止了腳步,坐了下來。
這時候,黑影消失了,山上颳起了陣陣陰冷的寒風,讓人不寒而慄,緊接著,大片雪花飄落。
雪越下越大,風越刮越猛,登山隊員努力掙扎著站起來,卻睜不開眼睛,根本無法前行。
10個小時後,走在隊伍前面的5名登山隊員,也心情沮喪地回到了位於海拔5200米的4號營地。
當時他們已經發起衝刺,嘗試登頂,有的隊員已經摩拳擦掌,打算將隊旗插上頂峰。不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勝利,心情糟到了極點。
暴風雪依然沒有停止,山上積雪越來越深,是前進還是放棄,登山隊陷入矛盾之中。
準備了兩年,眼看就要登頂,如果放棄,就功虧一簣,所以日本方面主張繼續前進。
根據他們掌握的氣象資料,雪沒有理由再下,再過幾天,等到元旦前後,就能登山成功。
他們不知道,山腳下的藏民越聚越多,達到了上萬人,他們紛紛跪在冰天雪地裡向上蒼祈禱。
對於這一切,登山隊一無所知,即使他們知道也不會放棄,因為他們只相信科學。
經過討論後,登山隊決定就地宿營,等風雪停住之後繼續攀登。
12月31日中午,山腳下的大本營收到登山隊對講機發出的彙報:“一切正常,明天開始攀登,等著我們勝利的訊息!”
1月3日,大本營收到了登山隊最後的訊息,有幾個隊員驚慌地喊道:“我們眼前出現了一座雄偉的寺院!”此後再也沒有了他們的任何音訊。
由於登山活動是政府組織的,中日雙方都非常重視,得知登山隊失聯,兩國政府反應迅速,立即調集精兵強將,動用了各種裝置進行搜尋。
20天過去了,搜救隊一無所獲,登山隊杳無音訊,救援隊只好放棄,宣佈登山隊遇到雪崩,所有人已經遇難。
在失去外援的情況下,在這種極端環境中,20天已經突破了人類生存極限,不會再有生還者。
多年之後,在中日雙方的共同努力之下,16名登山隊員的遺骸最終還是被找到並且帶回家鄉安葬,唯獨一個叫清水久信的登山隊員遺骸,至今都沒有找到。
事件7年之後,當地藏民在距離山峰約5000米的地方發現了一本日記,日記的主人正是中日登山隊中的成員。
日記中寫道:
“在第一次嘗試登頂時,幾乎所有人都出現了幻覺,有人看到了帳篷300米外,有很多人影在晃動,而且人聲嘈雜。”
“大本營得到訊息後,囑咐我們不停地放音樂,害怕我們失去知覺。”
“可是,我們的隨身聽(音樂播放器)中的音樂卻變成了瘮人的女人笑聲和嬰兒啼哭聲。大家嚇得魂不附體,開始絕望。”
“馬上就是元旦,營地裡的人提出要舉辦晚會,但是大家情緒低落,沒有人響應。因為帳篷裡不時飛入雪花,積雪雖然不多,但永遠清理不乾淨。不僅如此,有的隊員開始發燒,吃退燒藥不起作用。”
“發燒的幾個隊員發出同一種聲音:‘他們就要來了,快跑!’”
日記的最後一些文字更加恐怖:“他們向我們走來,不好了,我們逃不掉了!”
需要指出的是,這次失敗並非首次。
從1984到1990年春天,共有7支中、日、美登山隊做過這樣的嘗試,他們從東、南、北幾個方向艱苦攀登,最高只到達5800米處,都因種種原因功虧一簣。
後來,來自世界各國的探險家們都想要打破紀錄,都想嘗試登頂,但他們的行為都遭到了藏民的堅決反對。
中日登山隊事故發生後,藏民更加堅決反對各方的登山行為。
當地人大為了表示尊重當地人的習俗,在2001年正式立法,永久禁止攀登卡瓦格博峰的行為。
關於登山隊員遇難的原因,官方的說法是登山隊員們在宿營地遇到了雪崩,突如其來的雪塊將他們掩埋。
但也有科學家給出了不同解釋,說當時上萬名藏民同時發出禱告,發出的聲音跟大山產生共振,導致雪崩的發生。
關於那篇日記,有人說是幻覺。
關於山神的傳說,更多的人說是迷信。
可是這座山峰為什麼高不可攀,為什麼災難頻發?
在這次事故發生後,為了紀念遇難者,中方在山下豎起一塊紀念碑,特別聘請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樸初題字,他的題字只有兩個字:
“山魂”。
日本的山田惠諦長老也為遇難者題字,他的題字是:
“鎮嶺”。
無論是哪一幅題字,都透露出一種對神的敬畏之心。
迄今為止,沒有一種令人信服的說法。
科學發展到今天,很多自然現象仍然無法解釋,卡瓦格博峰無法攀登之謎,只有等待後人去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