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間，損失25億美元，市場份額不到2%
編譯 | 楊玉科
編輯 | Jane
出品 | 幫寧工作室（gbngzs）
1990年代中期，當福特汽車在印度建立第一家工廠時，這家美國汽車製造商認為，他們正在走向一個繁花似錦的未來——就像下一個中國。
但是，繁華一直沒有到來。
上週，福特汽車因停止在印度生產汽車而蒙受20億美元損失，此前通用汽車和哈雷戴維森也關閉了其印度工廠。
其他還在堅守的外國公司中，日本日產汽車和德國大眾汽車集團各自佔據市場份額不到1%。此前，業內曾預測，到2020年，印度市場將成為僅次於中國和美國的全球第三大汽車市場，年銷量可達500萬輛。
然而，現實有些打臉。印度市場年銷量一直停滯在300萬輛左右。過去10年，印度汽車銷量增速放緩至3.6%，而10年前，這個資料為12%。
福特汽車的撤退，標誌著美國汽車製造商印度夢的破碎。2021年1月，福特汽車宣佈退出巴西，其連續撤退，亦反映出汽車行業正從新興市場轉向被普遍視為成敗攸關的電動汽車。
分析人士和企業高管表示，外國投資者嚴重誤判了印度的潛力，並且低估了在印度這樣一個袒護國內採購的大國，開展業務的複雜性。
在印度市場，許多公司未能適應大眾群體對小型、廉價、節能汽車的偏愛，這些汽車可以在崎嶇道路上行駛，並且無需昂貴的維修費用。在印度，95%的汽車售價低於2萬美元。
此外，印度對小型車稅率的優惠政策，加大了大尺寸汽車生產商與鈴木汽車等小型車專業製造商的競爭難度。鈴木汽車是印度銷量最大汽車製造商——馬魯蒂鈴木印度公司的控股股東。
分析人士認為，過去25年期間，在印度單獨投資的外國汽車製造商中，只有韓國現代汽車集團取得成功，這主要歸功於現代汽車集團擁有廣泛小型車產品線，抓住了印度消費者需求。
“由於盲目認為印度市場有很大投資潛力，買家購買力會上漲，這些企業紛紛投資印度，然而印度政府卻未能創造相應環境和基礎設施。”駿特諮詢公司駐印度總裁Ravi Bhatia表示。
▍一步錯，步步錯
福特汽車踏錯的第一步，可以追溯到1990年代中期。彼時，福特汽車與現代汽車集團幾乎同步開啟印度大門。現代汽車集團以小巧實惠的Santro打進市場，而福特汽車則推出1960年代曾在歐洲首次推出的Escort轎車。
福特汽車印度前高管皮帕薩尼亞（Vinay Piparsania）回憶稱，當時Escort價格把印度人驚到了，他們習慣了馬魯蒂鈴木更實惠的價格。
LMC分析師馬斯特（Ammar Master）說，由於福特汽車狹窄的產品種類，因此很難利用暢銷的EcoSport和Endeavour多用途車帶來吸引力。
福特汽車當時也曾表示，該公司曾考慮將更多車型引進印度市場，但估計不會帶來利潤。
馬斯特說:“對很多全球品牌來說，他們面臨的難題是，如何滿足印度的價格點，而他們帶來的是面向成熟市場、以高成本結構開發的全球產品。”
時間來到2005年，印度市場出現拐點，即長度小於4米的汽車稅率較低。這讓福特汽車和其他競爭對手只能生產印度專用的4米以下轎車，最終銷量更是令人失望。
“自帶大尺寸DNA的美國製造商很難生產出優良的有利可圖的小型車。沒有人欣賞他們的產品，損失越來越多。”Bhatia說。
2015年，福特汽車在印度投資10億美元建第二家工廠，即使第一家工廠當時正面臨產能過剩之虞。福特汽車的計劃是，將印度作為出口基地，提高市場份額。他們對印度市場的預期是，到2020年，年產能達到700萬輛，到2025年達到900萬輛。
但印度市場銷量未能起來，整體增長停滯。福特汽車年產能約44萬輛，只有20%產能被利用。為利用過剩產能，福特汽車計劃生產緊湊型汽車，但隨著全球消費者轉向SUV，該計劃在2016年擱置。
2018年，福特汽車計劃改變成本結構，計劃於次年與當地同行馬恆達（Mahindra & Mahindra）建立合資企業，旨在降低成本。但3年後，雙方放棄了這個想法。福特汽車和馬恆達表示，兩家公司將放棄印度合資企業意向，並且不會在任何專案上進行合作。
此前，福特汽車和馬恆達曾提議，為印度和新興市場開發至少3款多功能車，分享供應商、動力總成和技術。“作為結束我們關係的一部分，幾個合作產品專案將不再進行，我們正在重新審視這些產品專案。”福特汽車印度發言人在一份宣告中說。馬恆達執行董事Rajesh Jejurikar則對路透社表示，“目前沒有繼續任何專案計劃。”
兩家汽車製造商已經計劃了幾個專案，包括馬恆達2022年生產一款中型多用途車，以及福特汽車研發的另外兩款多功能車——使用馬恆達發動機，計劃於2023年和2024年推出。
自進入印度以來，福特汽車已損失25億美元，過去10年就損失20億美元。最終，福特汽車決定不再繼續投資。
“如果繼續投資……前提是，我們需要找到一條合理回報之路。”福特印度公司負責人Anurag Mehrotra說，“不幸的是，我們目前看不到。”
▍份額不到2%
福特汽車成為最新一家退出印度市場的汽車製造商。
9月9日，福特汽車對外宣佈，將在今年年底前關閉薩南德組裝工廠，2022年6月底前停止金奈發動機和組裝工廠生產。預計有4000名員工將受到影響。
在一份宣告中，福特汽車表示，將與員工、工會、經銷商和供應商密切合作，關注那些直接受到影響的人。這個決定預計帶來約20億美元特別費用，其中2021年約6億美元，2022年約12億美元，其餘部分將在未來幾年支付。20億美元中，約有3億美元是非現金支出，包括加速折舊和攤銷。
還有相關影響，比如一旦EcoSport緊湊型跨界車明年在印度停產，北美市場也將不再繼續。
福特汽車在電子郵件中寫道：“隨著福特印度公司宣佈重組，EcoSport在北美將只銷售到2022年下半年。之後，我們將繼續為EcoSport客戶提供零部件、服務和保修支援。”
印度仍是福特汽車全球第二大工薪階層所在地。除福特商業解決方案（Ford Business Solutions）業務，福特印度將繼續製造發動機出口，提供服務、售後配件和保修支援的全面客戶業務。
福特汽車是繼通用汽車和哈雷戴維森摩托車等美國公司之後，最新一家停止在印度生產的汽車製造商。十年來，福特汽車一直傾盡全力爭取印度消費者，努力在這個主要由鈴木汽車和現代汽車集團生產的低成本汽車主導的市場實現盈利。
即便如此，福特汽車仍將繼續透過進口整車和拆分部件在印度銷售部分汽車。“福特汽車計劃為印度客戶提供野馬雙門轎車等標誌性車型。”上述宣告中寫道，該公司計劃在全球投資逾300億美元，推出野馬Mach-E等全新混合動力和純電汽車，印度客戶也將從中受益。
今年3月，福特汽車終止與印度本土汽車製造商馬恆達合作關係。雙方合作初衷是，結束福特汽車在印度大部分獨立業務，使其以更低成本和更低投資，更快地推出新車。
福特汽車於25年前進入印度市場，但在這個世界第二人口大國的乘用車市場上，福特汽車份額不到2%。
福特汽車金奈工廠員工表示，他們已經尋求邦政府幫助，以保住工廠停產可能失去的工作崗位。工會成員表示，福特汽車突然宣佈這一訊息，使2600多名長期工人和1000多名合同工人生計面臨危險。
“由於福特汽車決定關閉金奈工廠，上千名工人將面臨失業危險。”9月11日，金奈福特工會在給泰米爾納德邦部長T M Anbarasan的信中這樣寫道。工會要求部長為工人們創造新的就業機會，確保其生計得到保障。
早些時候，金奈另一個工會——印度工會中心（CITU）組織了一場針對福特汽車管理層和印度政府的抗議活動。
福特汽車退出印度市場，其經銷商或將面臨客戶訴訟。
印度汽車經銷商協會聯合會主席Vinkesh Gulati表示，鑑於印度消費者法規定，在製造商退出後，經銷商可能承擔一定法律責任。由於全球半導體短缺導致汽車等待時間過長，汽車行業每月潛在銷量減少20%-30%。
馬恆達Thar多用途車等待期約為12個月。現代印度公司Creta多用途車等待期為6個月。
（本文部分內容綜合Automotive News、Bloomberg報道，部分圖片來自網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