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週末最大的感動,來自《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張弛和蔣龍表演的小品《臺下十年功》。
我看了一下官微的評論區,大家破防的瞬間基本一致,都是最後的那個定格。
張弛參加《一年一度喜劇大賽》
戲中,已經成為了“脫口秀天花板中板”的張弛,學著張博洋和李誕走路的樣子登場。可是接下來,他卻望著觀眾久久佇立,一時語塞。
此時,《四郎探母》的前奏由遠及近,一股來自過去的力量迅速佔領了張弛的全身。
他唱起了十年前的自己反覆練習的那句“站立宮門叫小番”。光影之中,蔣龍飾演的“十年前的張弛”揮槍轉身,目光堅定。
“兩個張弛”穿越時空的互動,再次詮釋了“熱愛可抵歲月漫長”。
任憑風吹雨打,我定不忘初心。
毫不誇張地講,我當時是淚崩的。
可是冷靜下來之後,我逐漸品出了這個小品的“隱藏劇情”。
蔣龍參加《一年一度喜劇大賽》
張弛十年之後再唱“叫小番”,有一個關鍵的前提,就是他已經成為了“脫口秀天花板中板”。
如果沒有戲中的“一年一度脫口秀大賽”,他就沒有機會當眾表演自己“一生摯愛的京劇”。
同理,如果沒有現實中的《一年一度喜劇大賽》,也就不會有那麼多觀眾知道張弛,更不會有多少人知道他對京劇的熱愛。
為了促成這個前提,為了有機會在更多人面前展現自己的熱愛,這十年來,張弛必須同時練好兩種本事。
第一種本事,是謀生的本事。活下來才有未來。
說好脫口秀,只是其中一種“謀生的本事”。它不會是全部,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最後哪條路能走通。
張弛和蔣龍此前表演過另外一個小品,名叫《最後一課》。
那幾乎就是《臺下十年功》的一段插敘,因為那是另外一種“謀生的本事”。
張弛、蔣龍參加《一年一度喜劇大賽》
《最後一課》雖然是以蔣龍為主角的,但蔣龍也可以看作是“十年前的張弛”,或者“十年間的張弛”。
一個科班出身的演員,為了生存,跑到密室逃脫體驗館去扮演喪屍。
在這十年間,蔣龍也好張弛也罷,作為一個不甘心放棄夢想的人,他們一定嘗試了各種可能。無論是說脫口秀,還是扮演喪屍,包括唱歌、吹口哨……
只要能有口飯吃,就會讓夢想不死。這,就是我說的“隱藏劇情”。
第二種本事,是專業的本事。
機會給到你了,你的“叫小番”不能再唱劈了。否則丟臉事小,十年苦熬付諸東流事大。
所以,在這十年間,一個心懷京劇夢的張弛,必定要在養活自己的前提下做到功夫繼續精進,這是很不容易的。
在《臺下十年功》剛開始的時候,也有一句臺詞是有嚼頭的。
張弛、蔣龍參加《一年一度喜劇大賽》
當時,“十年前的張弛”問:“十年之後我成角兒了嗎?”
張弛一開始回答說沒有,但隨後他立即改口說:“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們成角兒的夢想”。
表面看,這是在為自己挽尊,否則無顏面對當年的自己。
但實際上,這是張弛的潛意識裡不願放棄夢想。
這個時候的張弛,還沒有成為“脫口秀天花板中板”。他還在到處碰壁,屢戰屢敗,但屢敗屢戰。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們成角兒的夢想”,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行。”
很像一個身處中年危機的父親,這邊馬上就要被公司裁員了,房貸車貸、兒子的學費營養費處處都要錢,可是當他回到家裡面對兒子時,還是會信心滿滿地告訴兒子,這世界很美好,你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出人頭地。
十多年前的我寫給自己的信
這是2010年的時候,我寫給自己的信。
當時正趕上我們報社創刊十週年,報社讓每個人都給十年後的自己寫封信。我寫的這封信後來還被刊登在十週年紀念特刊裡。
我當時問了自己好幾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就是“你結婚了嗎?請說是。”
很巧,蔣龍也在問張弛,“我後來談戀愛了嗎?是萌萌嗎?”
我在信中還問自己:十年之後我的變化大嗎?此時的你正在做什麼?憧憬什麼?憂慮什麼?你還有夢想嗎?
如今,十一年過去了,我卻依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十年前的那些提問。
不過,現在我終於學到了一種巧妙的回答。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們成角兒的夢想。”
張弛、蔣龍參加《一年一度喜劇大賽》
熱愛可抵歲月漫長,這句話本身也要不斷面對現實的捶打。
就像電影裡的哪吒,總是說“我命由我不由天”,而年過四十的我則更願意相信“我命由天不由我”。
當你越來越接近生命的盡頭時,對“人生的可能性”的判斷也會越來越清晰。
我似乎已經隱約看到天花板的輪廓,但我仍在揣測它到底是鋼筋水泥,還是紙板而已。
熱愛,真的能抵歲月漫長嗎?
二三十歲的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能。
真的能嗎?
四十三歲的我想了想說:能……吧!
【微信公眾號:滿倉大兄弟】深度劇評,淺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