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一條新聞在日本引發爭議。三名來自越南的“研修生”,竟然被僱傭他們的公司,以合法帶薪工作的名義,騙到福島核電站汙染的地區,進行清理核汙染垃圾的工作。
而他們,並不是第一個被“騙”入核汙染地區當清潔工人的在日外國人。三月時(2018),另一名24歲的越南“研修生”,也向外國勞工機構匿名舉報,自己的公司在瞞報不講的情況下,將他送入核汙染地區工作。
這些“研修生”,沒有正規的核垃圾清潔訓練、沒有正規的防汙染報護服,稀裡糊塗就被公司送到了核垃圾清潔的最前線。
暴露在核輻射的危險中不說,無良的公司,還以極低於法律規定的工資標準,對待這些本想在日本掙錢養家的年輕人。
日本從國外招募的勞工,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將人送進核汙染區清理垃圾?研修生是誰?來自哪裡?為什麼會遭受虐待和欺騙?又何去何從?
所謂“研修生”,其實來源於日本設立的技能実習制度,他們的正確名稱,應該是技能實習生。
技能實習生覆蓋了日本社會的多個行業,從漁夫、採摘工人到護工,從一般的服裝女工,再到焊工、建築工人。
一句話總結就是:學歷要求低、薪資水平低,又髒又累人人嫌棄的工作。
據報道,2017年時,日本的服務業就業比例,150個工作,只有100個勞動力,為40年來最大緊缺。
為了緩解這樣的矛盾,日本政府機構只能透過技能實習制度向海外,尤其是發展中國家要人。
首當其衝的,是東南亞和南亞,例如越南、緬甸、孟加拉、印度等等國家,中國的技能實習生,也佔到一定的比例。
根據技能實習制度的官網描述,制度是為了向發展中國家的工人們提供技術、科技上的訓練,最終的目的是幫助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發展。
可實質操作起來,又是怎麼一回事呢?在缺乏政府有效監管的情況下,技能實習制度成了一些日本中小企業主們,合法剝削廉價工人勞動力的溫床。
28歲的Nan來自緬甸,她透過緬甸本國的外勞中介,交了中介費後,成功申請到了日本的技能實習生職位:紡織女工。
最低工資8美元一小時的工資,這和緬甸4美元一天的薪酬比起來,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帶著忐忑,她隻身踏上了前往日本的班機。
抵達日本後,Nan的噩夢開始了。以為自己是服裝紡織女工的她,突然成了一家縫製車輛內飾公司的縫紉機工人。
一天八小時,一週工作六天的工作要求,把她壓的喘不過氣。沒日沒夜的苦幹後,本該至少拿到4萬8千人民幣薪酬的她,最後只收到兩萬塊錢,一半都沒拿到。
技能實習生在日本是不能隨意換工作的,不然會被駁回簽證。已經給了中介費的Nan,妥協了。
5個月後,她忍無可忍,前往公司討薪。沒有合同、語言不通,最後只能求助當地的外勞機構。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公司隨後悶聲不響地向銀行申請了破產。他們的做法很簡單,既然技能實習生要來討薪,那我們乾脆破產,錢?一分也別想拿到。
技能實習生在中介、外勞招聘機構、工廠中間被層層壓榨。Nan的故事,只是千百個被剝削的技能實習生的縮影。
前面提到,來自中國的技能實習生在這一群體裡佔有一定比例。之前日本媒體就有報道過,在農場打工的技能實習女生被僱主欺壓,滿手傷痕的案例。
報道里,來自中國的打工女工哭訴著自己被騷擾、經常無償加班。可是,中介費已經給了,打工的薪酬又被剋扣,如果這時放棄,什麼都沒有了,只能忍。
除此之外,為了監視控制技能實習生,不讓他們“出亂子”,實習生們過著被老闆監視,坐牢一般的生活。一些公司還在技能生宿舍內安裝監控攝像頭,連女工人的生活區都不放過。
誰都不會想到,被高薪誘惑,背井離鄉前往日本,做著日本人不願意從事的工作,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待遇。
2016年,日本勞工監督辦公室訪問了全國多個僱傭技能實習生的公司,發現其中7成的公司,都存在非法加班、危險工作和拖欠薪資的惡例。
儘管日本政府這兩年已經完善了,針對保護技能實習生的法律,虐待技能實習生將會受到最高10年,18萬人民幣的罰款,卻仍然發生了越南技能生被騙清理核汙染垃圾的新聞。
所謂“研修”,也許只是“看上去很美”。它的背後,實際上是極度缺乏青壯年勞動力的日本,不斷尋求自救方法的探索,折射出的,是整個日本社會老齡化所帶來的,極度的不安全感和掙扎。
但是,因為自己有這樣的掙扎,就可以利用、欺壓那些離鄉背井、勤懇工作,夢想著靠自己的雙手,改變命運的外國工人嗎?這個問題,值得深思。
來源:英國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