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注意到一個有趣的現象,三、四十年前的人的名字,比如蒙生、滬生、京生、魯生等等,這一看就知道哪裡出生的,還有什麼國慶、重陽、立秋、春生、冬生等,一看就知道什麼時候生的。
西北部很多的人叫院生。據說,事實上多數也確實是他們母親在院兒餵豬幹家務活時候在院子裡生下的。
我們屯子裡,有個跟我同歲的小夥伴,是他媽在柴火垛抱柴火時生下的,所以當時他爸給他起名叫柴生,後來他姥爺給改成財生,他爺爺又改成柴生,上學以後學了個詞兒叫誕生,老師說只有偉大的人才能用這個詞兒,他就自己做主改成誕生,覺得不妥,改成了才誕,大家給他起外號半拉子民族歌唱家,他爹聽說他改名字了,氣的罵他,他說,萬一以後我成了偉大的人了呢。他爹說,少扯犢子,你成了偉大的可能性沒有,你可別先成了光榮的了,哈哈。
我媽生我小妹妹的時候,也差不多的情況,我媽早晨做好了飯,喂好了豬狗雞,準備打掃院子,感覺不對勁了,跟爹說,可能孩子要出來了,爹趕緊扶著媽到炕上,接著讓我們去隔壁請大姑過來接生,大姑邊走邊對我們說,等著,一會兒又來一個小妹妹或者小弟弟,可能是小妹妹,看你媽懷孕的肚子像。
於是大姑做接生婆,爹當助手,小妹妹就這麼簡單地快快樂樂地來到我們家了。
弟弟的出生,也是大姑接生的,媽媽做了節育手術兩年之後生的。
巧不巧,有一次去外地調研,有個單位的領導,叫**增,在一起工作多日,閒聊時時說到名字,很少見,他解釋說,他是他母親做了絕育手術兩年後出生的,為了紀念,名字有一個增字,他母親和我母親一樣的情況,是第一批做絕育手術的已婚婦女,沒有成功,家裡又多了一個孩子,意外的驚喜,也是上帝特別賜予的禮物吧?
屯子裡比我大的不用說了,比我小十多歲的孩子,都是在自己家的房子裡出生的,有的是接生婆,有的是鄰居,有的是自己就生下來了,去衛生院生的太少了,找赤腳醫生的也幾乎沒有。
農村有個說法,新出生的孩子性格隨踩生的人,踩生就是指孩子出生以後除了父母以外見到的第一個人。如果這個傳說成立,那麼是不是可以說踩生的人生命意外的得以延續了?
那時候的農民好像沒有什麼大的慾望,還有些名字也和家長的願望有關,捱餓的時候,叫滿倉(不是股票那個)滿囤子的不少,孩子體弱的, 叫釦子(不是紐扣,是扣住,罩住,保住,)、鎖住、保住等名字的不少。
不像現在給孩子的取的名字,絞盡腦汁,承載著祖孫幾代或者全家族的希望與願望,最起碼是揹負著父母的夙願與遺憾,高大上,男孩子取名要翻道德經皇帝內經論語,女孩子取名要鑽研詩經,可為難死那些文化不高的家長了,也便宜了一些假的起名專家。
好多有了孩子的父母,每當孩子發燒感冒生病,心裡的感受和最迫切的願望一下子就和農民一樣樸素和原始了:什麼宏大的願望偉大的報復,什麼與眾不同的名字,拉到吧,孩子的平安健康是最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