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是每個軍人都知道的一個基本常識。一戰時期,就發生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一名沙俄士兵被堵在遭戰友炸燬的軍需庫,不得不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度過了漫長的9年歲月。當被人們發現的時候,這個對外界變化一無所知的孤獨士兵,依然忠誠地履行著自己哨兵的職責,令人唏噓不已。
佈列斯特要塞是靠近波蘭邊境的白俄羅斯小城市,在戰爭年代這裡卻是各方爭奪的焦點,一戰及二戰期間,這裡都發生了大規模的戰役。
著名的戰爭電影《佈列斯特要塞》,說的就是二戰蘇德之間在此發生的爭奪戰。
而我們本文主人公的故事,則發生在一戰時沙俄與德軍之間在佈列斯特要塞發生的戰鬥。
1924年,也就是一戰結束6年後,佈列斯特的衛戍司令根據偶然得到的情報,率領一支波蘭軍隊秘密來到佈列斯特要塞,尋找一座當年被炸燬封存的沙俄軍需庫。
按照情報,這座軍需庫早在9年前,也就是1915年,為了防止其落入德軍手裡,被撤退的沙俄皇家部隊169師炸燬了。過了漫長的9年,又遭到了戰爭的破壞,還能不能找到軍需庫的入口,這些士兵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好在這些波蘭士兵有足夠的耐心和運氣,終於在一座堆滿爛石塊的小山包上,發現了貌似軍需庫的所在。他們費盡力氣,一點點地挪去這些爛石塊,終於第6天下午,才看到了軍需庫地下隧道的石砌拱頂,然後掄起大錘就把封口砸了個大洞,一股難聞的黴味直衝鼻子。
這個入口黑魆魆的,彷彿一口吞噬一切的黑洞。好在這些波蘭士兵準備有火把,一個膽子稍大計程車兵率先持火把,慢慢地從洞口爬了進去。
就在這名士兵的腳就要著地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聲疑似俄語的斷喝:站住!你是什麼人?
猝不及防的說話聲讓這名士兵嚇了一大跳,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過敏,出現幻聽了,甚至懷疑裡面是不是有鬼。於是鎮靜了一下之後,再次試圖下去。這時,剛才聽到的問話聲再次傳來,還伴隨著拉動槍栓的聲音。
至此,這名波蘭士兵才確定,裡面確實是有人在問他,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座被埋了9年的地下軍需庫居然還有人!
由於下面情況不明,這名士兵急忙返回,把聽到的情況告訴了司令。
大家一分析,感覺這裡面的那名士兵應該是俄國人,因為這個軍需庫的俄國軍隊建設的,很有可能是戰爭時期就留在裡面的,因為入口被封得很嚴實,裡面是打不開的。
裡面就這一個士兵還是另有同伴,大家並不清楚,為了謹慎起見,就派出兩名懂俄語計程車兵再次下去,儘可能瞭解清楚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次,他們剛到地面,又聽到了同樣的問話聲和拉動槍栓的聲音。
怕裡面的人開槍,這些波蘭士兵急忙用俄語說自己的波蘭士兵,奉命來此執行任務。
這時,裡面的人再次發聲,只讓一個人過來出示通行證,其他人原地等待著。
這些波蘭士兵哪有什麼通行證啊,就問裡面的人,需要什麼通行證?
俄國沙皇部隊169師軍需處簽發的通行證!裡面計程車兵答道。
沙皇軍隊的通行證?這些波蘭士兵一下子懵了,這都是哪和哪啊?沙皇的軍隊早就是老皇曆了。
於是,這名波蘭士兵大著膽子舉著火把再次朝前走去,而且邊走邊說,沙皇俄國早就被推翻了,現在是蘇維埃聯盟共和國了,沙皇早就被送上了斷頭臺了。
但裡面計程車兵油鹽不進,反而再次拉動槍栓說道,我依然是沙皇計程車兵,只聽自己長官的命令!在沒有接到上級命令之前,你們不能進來!
由於都是軍人,大家對這名忠於職守計程車兵很是尊重,便停了下來不再前行。
佈列斯特的衛戍司令瞭解到裡面的情況以後,急忙請來那名為自己提供軍需庫情報的人,讓他前來處理,因為他應該非常瞭解這裡的情況。
這名情報提供者叫瓦西里·波倫斯基,白俄羅斯人,一戰時期是沙俄軍隊169師的一名少校。至於他為什麼把這個埋藏了9年的秘密說出來,是因為他的生活太困苦了,實在過不去了,指望這個情報能為自己獲取一些報酬。
當他得知裡面還有沙俄士兵活著的時候,他根本不相信,9年了啊,什麼人能夠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活這麼久?
帶著滿腹的疑問,波倫斯基少校來到了軍需庫的地下室。
隨著他的腳步聲,裡面再次傳來了詢問聲:站住,你是什麼人?
我是瓦西里·波倫斯基少校!少校用純正的俄語和標準的程式答道。
隨著他話音落下,他看到不遠處崗亭上一個站得筆直計程車兵向他敬禮:
報告少校,值班哨兵阿沙廖夫聽候您的吩咐。
這時大家才知道,這名沙俄士兵叫阿沙廖夫,果然是當年留下的沙俄士兵,一個烏克蘭籍計程車兵。
波倫斯基少校知道這個當年的小夥子,激動地向前走去。這時阿沙廖夫又提醒到,少校閣下,請先把手中的火把滅掉,它刺得我的眼睛生疼。說完,阿沙廖夫就點燃了手中的蠟燭。
波倫斯基少校急忙熄滅了火把,快速走向阿沙廖夫。
扶著阿沙廖夫的肩膀,少校激動地仔細端詳著這個當年的小夥子,他已經變樣了,曾經的年少帥氣,經過9年的地下歲月,人已經變得蒼白,滿臉的鬍鬚,充滿了歲月的滄桑。
阿沙廖夫的樣子,讓少校很是心疼,多好計程車兵啊,這麼多年,一個人在這裡堅守著,這是什麼樣的意志和毅力啊。
此時,少校依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你真是阿沙廖夫嗎?你還活著啊。
報告少校,我真的是阿沙廖夫,我還活著,少校你還好嗎?
我很好,小夥子,我很好!少校也簡單地告訴了阿沙廖夫外面世界的變化。阿沙廖夫才知道,這些波蘭士兵說得都是真的。
這時候,波蘭士兵又下來了很多,大家見到這樣的場景很是驚奇,急忙催促趕緊把人帶出去。
大家簇擁著阿沙廖夫準備離開這個待了9年的地下軍需庫。
這時,少校急忙喊住大家,並找打一塊黑布給阿沙廖夫蒙上了眼睛。畢竟長時間沒有見到外面的陽光,已經不適應外面強烈的光線,不加保護貿然出去很有可能會導致雙目失明。
等大家七手八腳地將阿沙廖夫弄到外面,才看清楚了他的模樣。
長長的鬍鬚,蒼白而又髒兮兮的面孔和手。但令人稱奇的是,阿沙廖夫的軍容卻整整齊齊,就像新的一樣。
眾人掩飾不住心中的好奇,就詢問阿沙廖夫,他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
隨著阿沙廖夫的講述,大家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當年,阿沙廖夫正在地下執勤,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把阿沙廖夫震得昏迷了過去。過來好久,他才慢慢地醒了過來,發現四周一片黑暗。
等他點燃蠟燭,摸摸索索地爬到軍需庫的出入口,卻發現軍需庫的出口已經被爆炸堵上了。
無論阿沙廖夫怎麼的呼喊叫罵,都沒有任何的回應。他自然不知道,他的戰友們早已經離開了這裡。
說到這裡,波倫斯基少校才明白,還是當年自己炸燬軍需庫出入口的提議,害了這個小夥子在這裡悶了這麼久,心中很是愧疚。
原來,隨著德軍的進攻,沙俄軍隊已經守不住佈列斯特要塞了,撤退是唯一的選擇了。在撤退之前,一切戰爭物質都需要帶走,實在不能帶走的,也要就地銷燬,位於郊外的這座軍需庫當然也是在炸燬之列。
波倫斯基少校卻認為這座軍需庫位置比較隱秘,只需要把出入口炸燬即可,外人很難發現。以後有機會再打回來的話,這個軍需庫還可以繼續使用。
他的建議得到了認可。
部隊撤退那天,許多士兵搬來了炸藥堆放在軍需庫的出入口,準備炸燬這裡。
而此時的阿沙廖夫上等兵,卻是抑制不住地興高采烈。原來,他剛剛收到了自己心儀的姑娘娜塔莎寄來的信。
信中娜塔莎告訴阿沙廖夫,等他凱旋迴來,全村的人都會為他舉辦一個盛大的歡迎集會和隆重的典禮。
這怎麼不讓阿沙廖夫感到興奮呢?外面堆滿炸藥的事情被他自動忽略了,也沒有人告訴他要幹什麼。
帶著興奮的心情,阿沙廖夫來到陰暗的軍需庫地下室,這是他今天最後一班崗了,也只有他一人值班。
當他再次拿出娜塔莎的信,細細地品讀的時候,外面突然的爆炸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和人生程序。
根據阿沙廖夫的講述,這些年來,對還有人能夠再次來到這裡實際上已經不抱希望了,面對現實的他,也慢慢地習慣了地下的生活,
吃的穿得根本不是問題,軍需庫裡面有足夠的食品和軍服。最大的問題是飲用水,好在阿沙廖夫發現了一處牆壁上滲出的水源,總算解決了飲水問題。而且,阿沙廖夫還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通氣孔。
孤獨,是一個人獨處時最大的敵人。能夠支撐阿沙廖夫的,就是那封娜塔莎寄來的信,這讓阿沙廖夫始終有著活下去的勇氣。
為了記清楚自己在地下的時間,他堅持著非常規律的作息,透過通氣孔的明暗變化,判斷外面時間的變化,並在牆壁上作出標識星期的長短記號。
就算是自己一個人,也照例像在軍營中一樣,保持著每天出操的習慣。
由於無法洗澡和洗衣服,阿沙廖夫想了一個奇妙的辦法。
那就是定期更換內衣和包腳布,每更換4套,就捆起來,表示已經過了一個月,52捆就相當於一年,軍裝和皮靴則是半年更換一次,加上和那個通氣孔光線變化的對比,阿沙廖夫準確地把握了他在地下待的時間。
大家一核對,還真的是這樣,他這裡已經堆積了450多套內衣,已經是9年多的漫長歲月了,對阿沙廖夫的做法無不嘖嘖稱奇。
阿沙廖夫不但每天按時作息,而且還要和地下室裡那些無處不在的老鼠做鬥爭,可謂很是辛苦。
每當感覺撐不住的時候,他就大聲朗讀娜塔莎給他的那封信,或者反覆地唱軍歌,以此鼓勵自己活下去的堅強信心。
就這樣,直到今天這些波蘭士兵到來,才讓他重見天日。
阿沙廖夫的故事,感動了所有人。波倫斯基少校更是非常愧疚,阿沙廖夫,是我害了你啊。
那些波蘭士兵更是期待能夠看到那封充滿了魔力的信件。阿沙廖夫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那封珍藏了9年的信件,也早已經從當年的粉紅色變成了土灰色,許多地方已經磨爛,字跡也有些不清晰了。但就是這個,給了阿沙廖夫活下去的勇氣,大家對此不由自主地肅然起敬。
當問起阿沙廖夫今後的打算時,阿沙廖夫開心地笑了起來,我要回家鄉去尋找娜塔莎,我的心愛的姑娘,我相信她一定還在等著我。
此後,阿沙廖夫在華沙休整了一段時間,然後換上一身乾淨整齊的軍服,精神抖擻地來到了佈列斯特火車站,他要回家鄉,去尋找自己的娜塔莎了。
在波倫斯基少校和波蘭士兵依依不捨地告別聲中,火車徐徐地駛出了車站,開往阿沙廖夫心中最嚮往的地方。
而阿沙廖夫告別的軍禮,在戰友們“一路平安”的祝福聲中,久久沒有放下。
阿沙廖夫的故事感動人間,他忠於職守的品質和驚人的毅力,都是他能夠戰勝孤獨與寂寞的精神來源,這樣計程車兵,值得人們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