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七十年代,為響應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號召,15歲女中學生秀秀作為家做老大,積極報名參軍,她嚮往成為一名英姿颯爽解放軍戰士,在一個秋天她和同學一起坐上了前往雲南的綠色專送車。胸前的大紅花迎風飄揚,映紅了秀秀粉嫩的臉頰,飄揚的紅花帶著少女的夢想飛向廣闊天空…
車啟動了,鑼鼓聲響徹天,秀秀向家人告別,媽媽偷偷抹去淚,衝她喊著到哪裡要照顧好自己,常給家裡寫信。母親的聲音隨著夢想的展望,越來越稀遠。
到了目的地,朵朵白雲掛在遼闊無邊的天空,秀秀和小夥伴很快適應了生活。隨後場部調整人員勞作方向,秀秀被分配給一名看起來像四十歲也許只有三十歲的藏民老金,向他學習牧馬,半年後調回場部做女標兵。
老金年輕時在一場部落爭執中被敵方誤傷了根部,一直單身以馬群為伴。在老金眼裡,秀秀美麗調皮,城裡來的姑娘不都這樣子嘛,有人作伴就好。
半年過去了,帳篷周邊牧馬的草原已經露出了草根,河流因下雨改道,該遷移到水草豐富的地方了,秀秀不願意遷走,她怕來接她的場部找不到地方。於是,每天老金去很遠的地方牧馬,秀秀收拾得齊齊整整地等待場部來接她。
半個月過去了,連一個路過的人影都不曾見過,更別提場部的車馬聲了。秀秀喪氣失望又一籌莫展,這時遠遠地來了一位銷售員,他看到秀秀後兩眼放光,像疲憊的獵人終於發現一隻等待被捕的兔子一樣。他當然知道回城這事對任何女孩的誘惑力,先抑後揚遺憾秀秀未曾早點認識他,不然早就回去了,不過現在也不晚,他還有名額。慢慢地他蹭了上去,單純又心慌的女孩哪能招架住這般溫柔和利誘…
秀秀滿懷期待地等著銷售員的好訊息,可曾知遠遠來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個場部的主事人,再後來陸續不同的面孔湧入這座千瘡百孔的帳篷。而他們總是把老金當空氣一樣,無視他的存在,老金對秀秀的做法終於忍無可忍了,兩人爆發了一次激烈爭吵,末了,秀秀滿不在乎又很鄭重地說,不能厚此薄彼嘛,回城的事他們也許有的幫不上忙,但到時候不阻攔就是最大的幫忙了。老金惡狠狠的眼神不由得無奈憐惜起來。
少不更事的秀秀懷孕了,老金帶她去醫院,身體的疼痛疼在秀秀身上,外界的冷嘲熱諷字字刺在老金的心上。在醫院聽說一個人勞作時不小心打了自己三個腳趾頭,場部為了息事寧人給他辦了回城手續。這番操作給了他們一絲遐想。
出院後,秀秀一直對著自己的腳趾頭在練瞄準,她每次都是一副豁出去的態度可是等瞄準後又一副怕打不準的不捨感,老金看在眼裡默不作聲,心裡難受在泣血。秀秀把槍交給老金,你來吧,你的槍法準。老金遲疑了下端了起來,看著對面的秀秀一副姿勢端正微微笑的神態,像迎接老金的這一槍,也像告別著什麼一樣,老金閉上了眼開了槍。
老金把秀秀安放在曾經給她挖池洗澡的坑裡,自己在她下方也安息了。
《天浴》嚴歌苓/著;同名電影導演陳沖、主演李小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