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某個相似的夜晚
聶向寒開始發料瘋的跑向外面,眸光中沒忘掉那個車牌。然後迅速的、開車門、打火,換擋。
鬼使神差的,他就是想跟過去看一看。
這裡是商業區,他在自己的心裡想了很多種可能。如果言子墨要躲狗仔,那麼他只能駛上外環,而且他親眼看見言子墨擁著林子晗上了一輛普通的車子,好在號碼他記下了,他驅車就直接上了外環。
言子墨擁著林子晗避過狗仔,上了一輛黑色的別克。
車子很是普通,在車來車往的車流裡很不顯眼。
“小墨,你今天怎麼能那樣說話,那樣子得多傷人家女孩子的心吶!”
副駕上林子晗冷著臉說話。雖說這樣的情況遇見不少回,可是子墨這麼講話還是第一次,完全不給別人留情面。她沒忘記當時那女孩的臉色很是難看。
“甚麼時候,我弟弟這樣子冷酷無情了,女孩子的心不要這樣傷害。”她的記憶力,言子墨是很有親和力的人。
“這樣子讓那些對我有想法的女人死心不是很好嗎?你不知道,我有時候被他們纏的很煩。”
“合著、拿你姐當擋箭牌呢?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上,讓那些個喜歡你、暗戀你的女人玻璃心碎一地,你就滿意了。這就是你化解矛盾的手段?”
她有些生氣,這謊扯得太離譜了。他不懂女孩子的心是玻璃的、易碎嗎!就像她當年,聶向寒隻言片語不留的走掉,只留下她一個人,然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那個時候說天塌了都不為過,她是怎樣的傷心、難過和痛不欲生。
那段時間,她瘦的好像紙片,風一吹就會倒、會被颳走一樣。那人生最艱難的時候如果不是言子墨陪她,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樣挺過去。
她還記得言子墨當時無論如何要她打掉那個孩子,可是、即使那麼難過、難過得就像自己快要死掉了,她也沒有想過要去做人流,她當時想的,無論怎樣也要留下那個孩子,因為她愛他,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後來言子墨拗不過她,也就認命了,當時一咬牙說了句:“好,既然你想生,大不了,我養他。”
回憶又像潮水般襲來。望著窗外飛速而過的街景,林子晗深深地嘆口氣。
言子墨一語不發。
“停車,我要透氣。”
車子嘎然而止,林子晗推開車門走下來。
言子墨一看,今天的事林子晗真的不高興了,急忙跳下車。
“我也是急中生智,事出無奈嗎?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煩人,再說了、要不是逼到這份上,我怎麼捨得拿你當替罪羊呢!再說了、你本來就是我心愛的人啊!你和夏天都是啊!我也沒有說錯啊!”
言子墨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誇誇其談。林子晗直接無視。
“好了、好了、就一個幌子,我下次不敢了。”也不怕丟人,一個大男人就窩在林子晗的肩上,撒起嬌來。
林子晗噗嗤一聲笑了。用手指著言子墨的額頭,“你呀!也不怕丟人,你就是算準了我不會為難你,是吧?你能不能好好的正正經經的談個戀愛,下不為例。”
說完抬腳走到車前,拉開車門進去。
言子墨一看,氣消了。愉快的開車。
聶向寒開著車子,繞了幾個彎,在外環的紅綠燈的不遠處停車區,就看見這一幕。
言子墨的頭窩在林子晗的肩上,而後者揚著臉開心的笑著,一臉的燦爛。完全看不到難過的表情,她甚至一邊說,一邊指著他的額頭,有說有笑的。。。。。
原來她是那樣的甘願做他背後的女人。
這樣的場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抓在方向盤的雙手不覺間變得僵硬,有些不聽使喚。
綠燈閃了。
他機械的換擋,加速。然後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後面。
車子在一棟公寓樓底下停住。他打量了一下,這樣的公寓樓別說一般的狗仔真的想象不來,當紅的名模會隱在這裡。他停車、熄火坐在車子裡,看見林子晗手忙腳亂的拿著後備箱裡的東西。
“還是那樣笨手笨腳的。”他負氣的想,有一絲的怔愣,看著林子晗上樓。
他為什麼來?他給自己找不到理由。
林子晗一直沒有再出來。
夜涼了,聶向寒從車裡長鑽出來。在車子裡呆料有多久,他不知道,只知道車子裡不少的菸頭,寂寥的像這樣的夜晚。
抬頭看,五樓上的一家裡已經亮起燈,依稀的可以聽見家人在一起歡鬧的聲音。
他忽然感到突如其來的寒冷,冷的自己的心都變得冰涼、冷得如同五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對著林子晗說:“我不准你去找那個男人,你若去,就別回來,因為我不會等你。”
在此之前他記得有幾個貼己的哥們告訴他,林子晗揹著她在和別的男人交往。而那天言子墨打電話,讓他抓個正著。
所以他那樣說。因為他在賭,賭她對自己是一心一意,因為他們的纏綿不可能是假的。
然而林子晗的腳步只是停頓了一下,僅僅只說了一句:“我晚上回來跟你解釋。”
那個晚上,他就像現在一樣在夜裡等了很久、躑躅了很久,看著她走進一棟房子裡再也沒有出來。
甚至是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啊!
他忘不了這樣的夜晚。那是他一生的恥辱。明明在床上和他溫存過的女人,現在卻躲在另一個男人的屋子裡,這代表了什麼?
他甚至不敢去質問,因為他竟然害怕他得不到他要的答案。
他的憤怒、他的挫敗、他的驕傲在那樣的夜晚裡被粉碎。
所以他選擇一走了之。
可是五年後的今天,看到同樣的一幕。除了心痛、難過外,他發現自己竟然後悔五年前為什麼不衝進去問個清楚,為什麼選擇逃避。他竟然還在設想,如果那樣做了,是不是今天就不是這樣的結局。現如今,他還有甚麼資格、有什麼立場來介入。
他真的是瘋了、瘋到明明知道她的身邊已經不再是他還依舊銘心刻骨的想念,瘋到甚至嫉妒那個男人此時此刻。。。。。。
他竟然不敢想那樣的場景。
聶向寒終於明白自己的感情已經沒有人可以救贖。
菸頭掉落了一地,他忽然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原來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
半響,他上車,打了一個電話。
第六章 我做不到
沈杏娟是在夜裡兩點被聶向寒的電話吵醒。
“什麼事?”
“杏娟、如果可以,我們結婚吧?”聶向寒在電話的那端無比疲憊的說。
沈杏娟楞了一下,然後說:“好、你在哪?”
電話的那端已經斷線。
1208房外,沈杏娟敲門。門開了,聶向寒正在門裡。
疲憊、頹廢、焦躁、傷心、難過。。。。。。。所有的種種情緒都在這一刻體現。這還是哪個丰神俊逸、卓爾不群的聶向寒?他在人前,從來都是一副端正的姿態,衣著燙貼整齊、神態紋絲不亂。不管怎樣、他身上總透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氣質。
可是呢?沈杏娟再三的確認。
這的確是沈杏娟看到的聶向寒,這樣的聶向寒讓她怎樣去相信,他剛剛還用電話對著自己求婚,而且直接越過交往這一段,直接進入主題。
“你怎麼了?”
聶向寒卻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一把扯住她進屋,瞬間就吻上了她。
沈杏娟的堅持就垮塌了。
聶向寒就像是要迫不及待的撕扯她的衣服,很用力的把她摔在床上,欺身就壓上她。
沈杏娟看見聶向寒的眼睛裡發紅的血絲,那種戾氣好像要將自己整個吞噬。她微閉上眼、因為她甘願。
衣服散落了一地。。。。。。。
然而聶向寒在忽然間卻停下來。沈杏娟不敢置信,當今還會有柳下惠,能坐懷不亂,不、應該說比柳下惠還柳下惠,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能剎車。
“對不起、杏娟,我做不到,我這麼逼自己我還是做不到。”聶向寒無限疲憊、連聲音都出了問題。
沈杏娟覺得這樣的場景讓她好笑,明明她才是那個應該被安慰的人好不好?這種事情說出去怕都沒人相信,自己的美麗在這個男人面前折扣分數都抵得上跳樓價了,可是、看著這樣的聶向寒讓她連生氣都會覺得不忍心。
五年裡、她看著聶向寒,看著他明明深愛著那個女人,卻表現得彷彿那個女人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她沒想過愛一個人可以那麼久,久到五年來不曾見過、甚至連照片都不曾有過。
沈杏娟記得第一次見到聶向寒的時候是在美國的大學校園,那時候自己也剛到美國,人生地不熟的充滿了惶惶不安,自己在校園的綠茵場邊帶著自己自制的便當,一邊吃一邊看球,那時的聶向寒也遠遠的站在邊上,並不融進去打球,感覺有些落寞,他的眼睛看著球場不言不語。她是個好動的人,看他的樣子像是華人,就自己跑過去搭訕。
“嗨,我是從中國來的,你呢?”
半響、聶向寒才冒出了一句:“我也是。”
就這樣一句答不上一句的,也算是認識了。
對於沈杏娟來說,公關是她的強項、對於聶向寒一貫的冷冰冰全當沒那回事,曾一度沈杏娟認為聶向寒是個悶騷型的男人、可是處久了才發現他只是不喜歡和女孩子黏熟,和男孩子在一起,聶向寒的優勢就表現出來,那種天生的王者風範、那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麼無端的惹人關注。
怎麼熟悉起來的,好像源自聶向寒的一場病。她記得那是個深秋的下午,她從教室裡出來走到操場,不意外的就看見聶向寒,他還是往常那個樣子,落寞的靠在一個樹邊上。
“嗨!”她自來熟的上前打著招呼。聶向寒沒有理她。走進了她才看到,聶向寒的臉上有種不自然的緋紅,額上還有些許的汗。
“你不舒服?”她問。
“我感冒了。”他回答時嗓子聽起來有些沙啞。
“看在我們是同鄉的份上,今天我勉為其難的做一回好人好事。”她一邊說著,一邊盡力扶起聶向寒。
看過醫生,她直接就打車回了自己的地方,當然也包括聶向寒,照顧好他吃了藥,她又好心地發揮了一把自己的廚藝,給聶向寒熬粥。好在聶向寒的底子好,吃了藥睡一覺後精神就好多了。
“桌子上有我為你熬得粥,不用謝!”她看見聶向寒問詢的眼光,主動交代。
“謝謝你。”聶向寒難得的開口。
她挑一挑眉,算是回答。
好像就這一碗粥開始,他們漸漸地一來二往,到後來他們是朋友,是知己,可以靜靜地喝一頓酒,也可以在天台上,說幾句知心話。他們一度靠得很近,不是情人的那種近,而是心靈的。因為她也知道,他在絕望地愛著一個人,和自己一樣。
可是漸漸地,她的心轉向了,在看著聶向寒的等待裡開始沉淪。她總在想,是什麼樣地情感可以讓一個人愛另一個人那麼長、那麼深、有那麼痛。
她默默的穿著自己的衣服,不甘心的問:“為什麼不行,因為她嗎?”
聶向寒沒回答,只是拿起桌子上的煙盒,也不經過她的同意,默然的點上。
“聶向寒、關於她的一切,我是不是有權知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剛才,凌晨兩點還向我求婚!你們在一起過嗎?”
聶向寒又是一陣沉默。
他們當然在一起過,他們在一起幸福的過了完整的一年,更通俗的說是一年又三個月,要不然為什麼在緊要的關頭他的腦海裡閃現的怎麼能是她的觸感。
聶向寒覺得自己有些可恥,不、是很可恥。人是他叫來的,可是說做不到的依舊是他,他要人家怎樣。
半響。
“杏娟,我知道光說一句抱歉是不夠的。”
沈杏娟很淡定的看他,並沒有顯得很難堪。他越發的覺得無地自容。
“我其實想說的是,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給我時間,我想試著看看。”
“你憑什麼會以為我還會給你機會?”沈杏娟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的囂張。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該怎樣表達歉意。”聶向寒艱難的說。“杏娟、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沈杏娟直接無語。她心裡其實很想罵,聶向寒你是豬腦子,難道是朋友都會陪你上床進行那麼劇烈的運動嗎?雖然未遂。
可是看到那樣的聶向寒,這個時候像孩子般一樣手足無措的疲累,她真的就狠不下心來責怪。可是她在心裡把那個從未謀面的女人,那個把聶向寒折磨成這樣的女人罵道祖宗八倍。
“我累了,借你的床用一下。”沈杏娟說完,扯過被子,附上自己的臉。
說不難過是假的。
聶向寒看著,默然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