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三代在村裡,那也是有頭有臉,誰家有紅白喜事,都是請他主事兒。為此,他肚裡不缺油水,沒少混吃混喝。有一次去坐酒席,與領導發生了爭執,他自以為年長几歲,習慣性地坐在了主位上。沒過多久,他的職位不出意外地被拿下了。
被拿下後,他像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精神萎縮了。幹活的時候還得聽從他人的吆喝,讓他忍受不了;誰家再有紅白喜事,也不請他主事了,而是像普通賓客一樣,坐在了院子裡或院子一角;儘管飯菜一樣,畢竟坐不了堂屋,說明不排場了,沒有了昔日的風光。
瓊三代心裡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被看重,就因為家裡窮,祖祖輩輩是貧農,人送外號窮三代。那時候是誰窮誰光榮,“越窮積極性越高嘛!”就這樣,瓊三代管點事兒,順理成章。
這回被拿下,三代心裡堵得慌。看來,還是當官好啊,窮已不吃香了。便違背死去老爹的旨意,擅自做主,把兒子瓊世代改名為瓊升官。
要做官得有文化,瓊升官不是讀書的料,外人指點說他們家祖墳沒長那棵蒿草。升官總共上了五年學,在一年級就留級了兩次。讀書不讀,農活也不幹,天天平躺,好吃懶做。瓊三代死氣白賴地託人從外鄉給兒子找了個老婆,生了一男一女,家庭看似美好。可瓊升官懶得要命,啥都不幹,還打老婆;老婆帶著女兒,留下兒子,狠心離婚不跟他過了。家裡三個男光棍兒,日子過得更苦哈。
收麥時節,天大熱,瓊三代喊升官下地割麥,躺在屋裡不出來。三代嘆口氣,自己用鐮刀一把一把將整塊麥稈放倒,回來喊兒子用手推車去拉。瓊升官年輕力壯,人高馬大,拉著一車麥草飛跑,一個顛簸,翻溝裡了,麥草散落一地。他將車把一掀,拽著空車回家去了。窮三代絕望之極,感到還是死爹看得準,窮四代,準沒跑!一氣之下,喘病患了,撒手人寰,百事不管。
瓊升官開始了自由生活。曬麥時突然變天,他還在屋裡睡覺,鄰人高聲喊叫,他不慌不忙,眼看雨下大了,新收的麥子要被雨水沖走,撿起幾根樹棍子去阻擋;做飯沒有柴燒,離山很近,也不去砍,就拽茅草屋上面的茅草燒,房頂缺草漏了天,下雨天不斷挪床,哪淋不住搬哪,連陰天就完了,屋裡找不到乾的地面;分給的土地也不種了,六十塊錢承包了出去,到集鎮上揹回半袋子滷好的豬頭肉,放進一口缸裡,餓了抓著就吃,夏季滷肉在缸裡生蛆,他照樣大快朵頤;趕到飯點,袖手出門轉轉,鄰居家端著碗正在吃飯,“升官,吃飯了沒?”“沒吃呢!”“一塊吃吧?”“好!”一回兩回,鄰居再見升官出來,趕緊躲回家關閉了大門;孩子在大姐家養著,升官常去蹭飯,走時又是借糧又是借錢,也不光大姐家,親戚鄰居借個遍。
大姐對他板起了臉,孩子也不再替他管。他不氣不惱,就讓孩子騎在脖子上,四處要飯。人家可憐孩子,也抹不開臉面,多少都得賞他一口飯。孩子取名為發財,是爺爺給起的,因為爺爺生前已經看明白了,現在的村裡管事的都是有本事的人,稱為致富帶頭人;自己都富不起來,有啥本事帶領百姓致富呢?“發財,你騎的是啥?”“騎的驢,騎的馬!”瓊發財還小,不知道問話的人是在捉弄他。該上學了,發財又被大姑接回了家。瓊升官流浪街頭,嚴寒的冬天,拄著棍,裸露著凍瘡的腳跟,垃圾堆裡扒食兒吃。
瓊發財雖然沒有發財,但村裡把他照顧得很好,不愁吃不愁穿,還給蓋了兩間房。他很早輟學,遺傳了爹的懶病,百事不幹,二三十歲了,還光棍一條。他曾到村裡大吵大鬧,被人們好言相勸:想進村,看錶現,現在都是大家一票一票選上來的;誰會把票投給一個懶漢呢?
瓊發財見這條路也被堵死,便想其它的招。有一天刷影片,意外刷到了流浪大師,突然靈魂開竅,我也可以開直播!不就靠一張嘴麼?比討飯還輕鬆簡單;討飯讓人看不起,主播卻是高大上的活!由此,瓊發財走上了演藝事業,儘管無才無藝又無德,拼得一張臉,不愁沒飯碗。
不知發財哥能否逆命改天,我們且行且看!
注: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孤山衝外 2021年1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