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湖聽雪
□劉愛國
平山湖是乾渴的,一年的降雨量不到200毫米,水就成了平山湖的命把子。雪是水的天使,雪是水的精靈;雪是上天的使者,雪是飛天的小仙女,她用純潔無瑕化作晶瑩剔透的花朵送到喊渴的平山湖那快乾渴卻充滿生機的土地。
平山湖聽雪,源自十多年前的一個冬季,和友人從阿右旗回家的路上,一路飄飄灑灑的雪覆蓋了四野,四野茫茫,分不清道路,好在有駱駝作嚮導。絨絨的雪把覓食的駱駝都染成白色,路被大雪封住。一路風雪,一路探索,終於來到了平山湖。叫開路邊唯一一家小飯館,火爐的溫暖讓人頓生暖意,要了手抓羊肉,每人一碗拉條子,一斤酒,開始了平山湖聽雪的里程。酒足飯飽之後,找一家小客棧,算是有了安身立命之所。走出客棧,天蒼蒼,雪茫茫,雪在平山湖似乎是溫馨的,那些大漠精靈的阿拉善駱駝走在雪地上緩緩的,似乎感受雪的洗禮,感知雪的韻律,傾聽雪的節奏,雪的聲音,嘎吱嘎吱。三五成群的駱駝,形影相弔的駱駝在洋洋灑灑的大雪中身影偉岸,展現沙漠之舟的堅韌不拔。迷人雙眼大雪中的駱駝身影灼灼,在雪地上成為一道逶迤靚麗的風景。
走出客棧,去看駱駝,駱駝在原野踏雪的節奏輕輕的,深怕驚醒冬日早已進入夢鄉的戈壁沙漠,駱駝踏雪的聲音是奏響在大漠上的五線譜,高低起伏,是麗日和風中大海上起伏的細浪與微波。駱駝慢慢地走遠了,消失在我的視線裡,它們去了哪裡,而哪裡又是駱駝的家?腦海中閃現出一連串的疑問。
索興探個究竟。尾隨著駱駝在雪地裡行走,走著,走著,一條深深的峽谷展現在眼簾,啊,好大一群駱駝靜臥在峽谷的斜崖下,斜崖下沒有一絲雪花,紫紅色的沙礫鬆鬆垮垮的,這裡成了駱駝的家。躲在望不到邊際的斜崖下,好一個別有洞天。聽雪,絨絨的雪無聲無息悠然落在斜崖以外的峽谷,一半是紅色,一半是白雪。兩種顏色,兩種風格,在一條深深的峽谷並存,互不干涉,大自然的神奇可見一斑。雪悄悄地落在紫紅色的沙礫上,聽雪,我聽到大漠喊渴,即便是隆冬季節,雪溼潤了大漠的臉頰,滋潤了大漠的肌膚,讓大漠在大雪紛飛中修養生息,等待春天那一抹抹誘人的綠色。
穿越峽谷,爬上山峁,將軍峰在風雪傲中然屹立,威風凜凜,正氣浩然。將軍的頭盔,紅纓高挑,冰雪的盔甲銀光閃耀,將軍的身軀在茫茫風雪中更顯偉岸挺拔。越過將軍峰,來到情人崖,雪花讓一對情人依偎的更緊更緊,男人的肩膀溫暖敦厚,女人的秀髮瀑布似的飛揚,一場突如其來的風雪,把愛情在荒原上點燃,那風雪中飄揚的紅裙裾在風雪中靚麗成一道永恆的風景。風花雪月的故事,吸引了多少痴情男女不遠萬里朝聖來到這裡,栓一把同心鎖,讓愛情刻骨銘心,愛的火焰永不熄滅。雪花飄飄灑灑,在聽雪的當兒,隱隱聽到西漢時期霍去病徵戰匈奴的馬蹄嘚嘚之聲,聽到刀光劍影的撞擊,將軍憤而拔劍的怒吼。平山湖聽雪,聽到歷史的回聲,聽到民族團結的吶喊,聽到人民幸福安康的濤聲。
轉眼又是小寒,又是一年飛雪時。邀約三五個參禪素心的良人善人,靜坐平山湖大峽谷在時光的隧道,燒一爐火火的溫暖,讓大峽谷溫馨浪漫,焚一爐清心烹茶煮酒讀詩談詩填詞作賦,焚香沐浴,禪坐在大峽谷聽雪,感悟天籟之音,感受冬天的肅穆,遠離紅塵,遠離喧囂,把浮躁已久的心收回、放下,不是故弄玄虛,也不是自恃清高,實實在在在這裡參禪悟道,寫一寫詩,讀一讀詞,在唐詩宋詞的明月清風裡,撿片片蘭花釀春,飽滿筆墨染夏,心靈似火。冬月稻陌拾秋,臘月在花叢中吻一吻香雪,讓頭腦清醒輕盈。一念菩提花開,香如故。一念天堂雪落,醉浮生。
冬天最讓人傾心的也莫過於聽雪煮茶 , 圍爐夜話,於寂寂寒歲中,靜享一段溫暖的慢時光。煮一壺風花雪月,與時光共清歡。拈一指素時錦年,淡看人生冷暖,雲捲雲舒。多希望,每一個落雪的日子,都是我們一起相約從心靈走過,在平山湖聽雪的那一段時光的剎那,心裡定會開出一朵紅豔豔的梅花。正如人生也寂寞,活也淡薄,平平淡淡最為真,但多數時候,它驚喜了一顆禪修的素心。
小寒不小,冰雪千里,冷透肌骨。俗話說得好:“三九三,凍的沒處鑽”,正好用來形容這個新來的冬天。天是冷的,心是熱的。一個地方,一群素心慧志的人,聚集在平山湖聽雪品茗煮酒,吟詠巴丹吉林的瀚海沙漠,熱愛素淡的生活,遠眺太陽從地平線升躍,用真誠讚美生我養我的家鄉。這個地方文脈尚存 ,文明延續,真是莘哉盛哉。德不孤,必有朋,道不孤,自有鄰。
(劉愛國,甘肅臨澤人,中國民俗學會會員、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甘肅省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張掖市作家協會副主席、臨澤縣作家協會名譽主席、臨澤縣詩詞學會會長。著有散文集《昭武尋夢》、《家園》;故事作品集《臨澤民間傳說故事》,《臨澤民間文學三套整合》;詩歌集《古今詩詞詠臨澤》;文史作品集《臨澤史話》。作品散見於《文藝報》、《中國作家》、《散文》、《飛天》、《綠洲》、《新一代》、《延河》、《甘肅詩詞》、《中國詩人》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