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漢自宣帝中興後,走起了下坡路,讀起來賞心悅目的歷史典故少了,多了那些令人扼腕嘆息的章節。然挾武帝餘威,漢朝對匈奴殘部的打擊,對西域的經營,卻是一以貫之的強勢征服。
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驃騎將軍霍去病兩次進軍河西,擊敗匈奴,漢得河西走廊,置河西四郡。元狩四年(前119年),衛青、霍去病又率大軍深入匈奴腹地,與單于接戰獲勝,“匈奴遠遁,而漠南無王庭。”--《史記·匈奴列傳》匈奴勢力便日趨衰落。同年,張騫奉命再次出使西域。他順利地到達了烏孫(巴爾喀什湖、伊塞克湖一帶),又分遣副使去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等國。
衛青收河西走廊
太初三年(前102年)漢遠征大宛取勝,自此“西域震恐,都遣使來貢獻”--《漢書·西域傳》。漢遂在敦煌到鹽澤(今羅布泊)之間設立了交通亭站,還在輪臺(今新疆輪臺東南)和渠犁(今新疆庫爾勒)等處屯田,置使者校尉,以保護漢與西域諸國間的交通孔道,天山以南地區便在漢的控制下。
宣帝神爵二年(前60年),匈奴西邊日逐王率眾到漢西域地方長官鄭吉處投降,天山從此也歸屬於漢。漢“並護北道”,始設“都護”,匈奴在西域的統治至此全面結束。為了管理統一後的西域,漢在烏壘城(今輪臺縣境內)建立西域都護府,正式在西域設官、駐軍、推行政令,開始行使國家主權,西域從此成為我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鄭吉為第一任西域都護,“漢之號令班西域矣!”--《漢書·傅常鄭甘陳段傳第四十·鄭吉傳》。
漢西域都護府
話說宣帝年間,山陽郡瑕丘縣(今山東兗州東北)人陳湯,性喜讀書,學識淵博通達事理,寫得一手好文章。但是家中貧窮,曾經乞討,向人借貸,被認為沒有節操,因此不被州里人所稱道。
陳湯在官場幾經週轉,感覺到邊疆才能有建功立業的機會,欲沙場取功名以博取自身機會。於是主動報名,申請出使邊塞,幾番見聞後,對西域邊塞的軍事,風土人情,有了充分的認識,湯為人沉勇有大慮,多策謀,喜奇功,每過城邑山川,常登望。--《漢書·傅常鄭甘陳段傳第四十·陳湯傳》,於是,邊塞入伍,做了西域都護府尉官甘延壽的副手。
元帝建昭三年(前36年),陳湯與甘延壽出巡西域,當時,匈奴殘部郅支單于監禁殺害漢朝使者和官兵數以百計,事情沸沸揚揚於西域,對漢朝威望打擊極大,元帝及各位大臣都有點犯愁,又沒有特別充分的理由起兵,也沒有能夠完勝的信心。與延壽謀曰:“夷狄畏服大種,其天性也。西域本屬匈奴,今郅支單于威名遠聞,侵陵烏孫、大宛,常為康居畫計,欲降服之。如得此二國,北擊伊列,西取安息,南排月氏、山離烏弋,數年之間,城郭諸國危矣。且其人剽悍,好戰伐,數取勝,久畜之,必為西域患。郅支單于雖所在絕遠,蠻夷無金城強弩之守,如發屯田吏士,驅從烏孫眾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則無所之,守則不足自保,千載之功可一朝而成也。"--《漢書·傅常鄭甘陳段傳第四十·陳湯傳》,作為副手,陳湯的謀劃,可謂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將敵情,地勢,攻擊策略,兵源,戰果,都規劃好了,說服主將。
漢師戍邊西域
甘延壽作為主帥,還是要按照朝廷規矩來,擅自挑起邊釁,戰火蔓延,恐怕吃罪不起。陳湯看甘延壽猶豫不決,感覺自己的計劃很是周密,一定可以為國除患,不能按照常理讓朝廷開會決議,"國家與公卿議,大策非凡所見,事必不從。”--《漢書·傅常鄭甘陳段傳第四十·陳湯傳》,如果朝廷能夠決議發兵,早就開戰了,朝廷以常規思維判斷邊界異域情況,拿不出非凡鮮明的見解。於是,幹了件大膽的事情,湯獨矯制發城郭諸國兵、車師戊己校尉屯田使士。延壽聞之,驚起,欲止焉。湯怒,按劍叱延壽曰:“大眾已集會,豎子欲沮眾邪?”延壽遂從之,部勒行陳,益置揚威、白虎、合騎之校,漢兵,胡兵合四萬餘人,延壽、湯上疏自劾奏矯制,陳言兵狀。--《漢書·傅常鄭甘陳段傳第四十·陳湯傳》。
邊界發兵,是國之大事,軍事行動已然發動,向朝廷上表請罪,陳述出兵作戰的理由和有利時機。
搴歙侯之旗,斬郅支之首
最終陳湯統合邊塞各類軍兵,出其不意,襲殺匈奴郅支單于,進一步削弱匈奴在西域邊塞的殘餘力量,穩定了邊疆,有利於邊塞穩定,發展經濟及鞏固邊防。戰事結束後,上表湊情,留下千古名句,迴響不絕。
於是延壽、湯上疏曰:“臣聞天下之大義,當混為一,昔有康、虞,今有強漢。匈奴呼韓邪單于已稱北籓,唯郅支單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為強漢不能臣也。郅支單于慘毒行於民,大惡通於天。臣延壽、臣湯將義兵,行天誅,賴陛下神靈,陰陽並應,天氣精明,陷陳克敵,斬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縣頭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漢書·傅常鄭甘陳段傳第四十·陳湯傳》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