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齋|白馬復生計
明朝,一對錦衣衛好友,在辦案時得罪東廠,被抓入大牢。其中一人努力擔責,但東廠不願放過他們,要求另一人親手行刑,斬掉好友才可證明無罪。一個道長來探監,與他們進行了一番談話。數日後,刑場上,錦衣衛快刀斬下好友頭顱,大喊一聲“跑!”,刑場外一匹白馬飛馳而去。
懷慶府的振遠鏢局,李總鏢頭家有一子名叫李威,相鄰茶樓劉掌櫃家,有一子名叫劉同。李威大一歲,二人自小一塊玩,就如親兄弟一般。
從5歲開始,二人便在鏢局開始學武,由李總鏢頭親自為師,嚴厲教導。兩娃都很能吃苦,十幾歲就練成了一身好功夫。
看兩娃功夫出眾,總鏢頭不願他們埋沒在鏢局裡,寫信給在錦衣衛做官的一個好友。李威16歲那年,兄弟倆到京城經過考核後,雙雙加入了錦衣衛。
一年年過去,兄弟倆因為過人的膽識和本領,成了錦衣衛中的王牌。
二人經常奉朝廷的密令,執行一些特殊任務。兄弟倆都是一起行動,親密無間,雖然多次陷入生死危境,有幾次還負傷頗重,但都闖了過來。
李威26歲那年,兩人接到了一個秘令,去福建處理一個官員,此人有通倭之嫌。秘令中說此人能擒則擒,不能擒則殺。結果當時這個知府大人,身邊有一大群護衛,兄弟倆險遭不測。劉同在危機之下,便一劍殺了這個官員。
兩人一回京城,就被東廠拿下,囚進大牢中,原來所殺之人,暗中竟是東廠的一個重要人物。過了好幾天,上司也沒有出面營救,兄弟倆絕望了。
李威主動擔責,說都是他的主意,想著頂多是犧牲自己一人,無論如何也要讓兄弟活下去。
東廠秘審後,並不想放過一人。那審案的頭兒說,如果劉同真的沒事,就讓他親自行刑,在刑場砍下李威的腦袋,這樣就可以赦他無罪。
劉同無論如何不肯同意,這些年來,李威就像自己的親兄長一樣,哪怕自己死,也絕對下不了手的。東廠審理的人一陣冷笑說:“十天之後,你倆是一同赴死,還是一個活著,就看你們自己的選擇了!”
三天後,牢門突然開啟,一個手執拂塵的道長走了進來。
道長號名清玄子,是京城郊外清陽山的道觀觀主。因為一些機緣,與兄弟二人相識。李威兄弟倆,每年也就執行兩三宗密令任務,大多時間也比較自由。機緣巧合下,他們與清玄子相識,還經常在一起下棋,也算是好友。
清玄子在京城也頗有名望,獄卒不敢阻攔,由他們秘談了半個時辰。
次日,劉同便傳話出去,答應他們的要求,願意執行死刑,親手砍掉李威的腦袋。東廠的人心中十分鄙夷,這倆看起來感情極好,但也不過如此嘛!
轉眼便是十日後,一大隊東廠特務,押著二人,來到城北一個秘密刑場,執行對李威的死刑。到了刑場後,他們開啟劉同的枷鎖,遞開他一把鬼頭快刀。
李威喝下一碗烈酒後,看著劉同說:“同弟,來吧!送哥哥一程,今生一別再難相見,天涯各自安好。”劉同聽了此言,滿目通紅,卻是說不出話來。
李威引頸,劉同一刀如閃電般砍過,大喊一聲“跑!”周圍的東廠特務都愣了,這人莫非是腦子有問題?一刀砍了頭,還在喊跑?
劉同喊完後,那快刀早已抹過脖子,李威的頭掉到了地上。
這時候,在隔著刑場的院牆外,一片林子裡,突然響起馬匹的悲鳴聲。一匹雄健的白馬,回頭看了看刑場方向,悲鳴著轉身,四蹄如飛向東南而去。
劉同在東廠特務的親眼見證下,殺了李威,他們自然不能再說什麼,只好將他無罪釋放。劉同又在錦衣衛呆了一年,便向上級請辭,回到了懷慶府。
李總鏢頭得知兒子不幸,也是痛苦萬分,唯一的兒子就這樣沒了啊!
劉同跪在地上,向師父說出了其中玄機。總鏢頭聽了半信半疑,但他也沒有責怪劉同,還把鏢局交給了他,讓他來開始主持鏢局事務。
一年後,劉同娶妻生子,過上了相對平靜的生活。
匆匆二十年,這天,鏢局外來了一對夫妻。男的二十餘歲,竟然和當年的李威生得一模一樣。而那女子貌若天仙,比皇宮裡的妃子還漂亮許多。
李總鏢頭前幾年已去世,年近半百的劉同做了總鏢頭。這天劉同正在鏢局的演武場訓練鏢師,看見這男子一下子愣住了,臉上出現狂喜的神色。
那年輕男子卻看著他,臉上露出笑容,輕輕喚了一聲“同弟,二十年了,你還好吧?”劉同再也忍不住,一下撲過來,抱著他大哭起來。
哭了許久後,在年輕男子的安慰下,劉同又高興大笑起來,連忙將他們帶進府內,讓妻兒出來與他們夫妻相見。
男子介紹說:“同弟,這是你嫂子青霞,她是個狐仙,為兄當初在清玄子道長相助下,斷頭後魂入馬軀,一路飛奔千里,到了終南山。結識了青霞仙子,在她的傳授下,終於踏上仙路,苦修二十年化形為人,與青霞結為夫妻。”
原來,當初清玄子探監時,就給他們出了主意。清玄子拿出一道秘符,貼於李威背心。當他在刑場上頭被砍下之時,劉同喊一聲跑,那李威之魂便快速跑了出來,往前衝了數百米,一頭扎進清玄子早準備好的一頭白馬體內。
李威便魂入白馬,人死而魂未滅。白馬按清玄子的推算,往著東南方向,最終來到了終南山,在這裡遇上了善良的狐仙青霞,她看出了白馬異常,便教他修仙,才有了今日的重聚。
兩家人相聚,今已物是人非,一連開心地歡聚了數日。
劉同要把鏢局還給李威,但李威堅決不同意,說他回來看看,見一切都好便要離開,如今他已踏仙路,不能在凡世久留,需要入深山隱修。劉同羨慕萬分,這個兄長,當初被自己砍了頭,這機緣可比自己好得多啊!
多年後振遠鏢局遇上劫難,但都有仙人出手化解,讓鏢局興旺了數百年。
這個故事叫《白馬復活計》,來源於《靜月齋民間故事》,作者:阿飛
靜月齋寄語:
李威和劉同兩兄弟,兒時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後來在執行危險任務的過程中,更是成了生死好友。毫無疑問,兩人都是願意為對方而死的。
兄弟倆雖沒有血緣關係,但這種情感,遠勝過一般的親兄弟。
俗話說好人多助,清玄子道長是世外高人,也出手相助他們,最終讓二人都活了下來,這一手瞞天過海的白馬復生計,玩得真是漂亮。
現實中,一些親兄弟感情不睦,特別是各自成家後,經常為一點利益的小事爭吵。有一些兄弟,竟成了老死不相往來。這樣的人,不應該感到羞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