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電影《趙一曼》在全國上映,迅速火遍大江南北。
在四川一家影院裡,有位年過半百的婦女,被電影裡的趙一曼感動得涕淚滂沱,瞬間勾起了她對失散多年的妹妹的回憶。這位婦女名叫李坤傑,在她眼裡,妹妹李坤泰和電影裡的女英雄一樣勇敢。
同樣,在北京一家影院裡,一個名叫陳達邦的中年男子和他的兒子陳掖賢,也被劇中的女英雄形象所深深感動。父親動情地對兒子說:“要是沒有這些偉大的英雄,我們要麼死光,要麼當亡國奴。你的母親,估計也是這麼死的,可惜沒有她的音訊。”
他們誰也沒有多想,更絕對不會料到:電影中的這個趙一曼,就是自己的妹妹、妻子和母親。
這部影片開拍前,曾得到周恩來總理的關注和指導,親自挑選審定由著名電影演員石連星出任主演,由東北電影製片廠歷時九個月拍攝成功。那麼,電影《趙一曼》是因何而拍的呢?
提出建議的人,是時任松江省人民政府副主席的馮仲雲。作為東北抗聯將領的他,雖對趙一曼知之甚少,僅見過一面,但她慨然赴死、捨生取義的英勇事蹟,卻深深地鐫刻在他的腦海裡。編劇于敏根據當時少有的線索和素材,在藝術創作的基礎上,寫出了這部電影劇本。
那時的趙一曼,還有很多的謎團待解,人們也迫切地想知道趙一曼的籍貫、身世和早年經歷等,可是沒有人能夠完整地說清楚。
看完《趙一曼》過後的李坤傑,更加思念著杳無音訊的妹妹李坤泰。妹妹曾於1924年8月6日登報,宣佈脫離自己的封建地主家庭,從此踏上革命的道路。姐妹二人開始還有通訊往來,1930年後徹底失去聯絡。
李坤傑跑了很多部門,問了很多人,一直沒有妹妹的訊息。她曾堅信地說道“我就不相信這人出去就人間蒸發了。活著,她應該回來,死了,也要找到。”李坤傑無論如何也要一個結果。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1952年。李坤傑因工作變動,從瀘州回到家鄉宜賓。不久,就有人找上了門,此人叫鄭雙璧,是李坤泰在宜賓女中時的好友。鄭雙璧拿出一張照片,說:“二姐,這是淑寧在上海時託我妹妹琇石帶給你的照片,這些年四處動盪,一直無法與你聯絡,現在將它交給你。”淑寧就是李坤泰後來的名字。
李坤傑端詳著照片,眼眶溼潤了,這就是她日思夜想20多年未見的妹妹呀,照片中的她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李坤傑失聲痛哭起來。
平靜過後,李坤傑這才想起問及妹妹的下落,可鄭雙璧也不知情。李坤傑提筆給鄭雙璧遠在陝西寶雞工作的妹妹鄭琇石寫了封信。從鄭琇石的回信中終於得知:她曾在上海中央機關和李坤泰共事過一段時間,李坤泰有個半歲多的孩子,後來孩子被送到其父陳達邦的大哥家裡寄養。1931年後,鄭琇石和李坤泰也失去了聯絡。
李坤傑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來信,一遍又一遍地抹著眼淚。信中還透露出一條重要的資訊:淑寧在上海時曾用名李一超,她當時經常向鄭琇石提起周恩來的名字,他們之間似乎比較熟悉。
李坤傑不會放過每一個機會。1953年5月2日,周恩來總理收到一封來自四川宜賓的信,打聽曾在上海中央機關工作過的李一超的下落。周總理想了想,不知道這個李一超是誰。信被轉到全國婦聯主席蔡暢和勞動部副部長劉亞雄那裡,他們均表示不知道李一超的情況。
李坤傑跌入失望的谷底,可她的尋親之路並沒有因為艱辛曲折而停止。1954年元月份,李坤傑得知四川省監察委員江子能要進京開會,便懇請他借開會之機,在眾人中打聽妹妹李坤泰的下落。
江子能在京開會期間,碰到了多年未見的宜賓老鄉,時任國務院宗教事務局局長的何成湘,向他提起家鄉的李坤傑尋找妹妹李坤泰的事。何成湘曾在中共滿洲省委工作過,任過組織部長。何成湘無心地說了一句:《趙一曼》的女主人公也姓李,也是四川人,群眾都叫她“瘦李”,你說的這個李坤泰,如果有照片的話,我可以幫忙看看。
得到訊息的李坤傑,連忙把鄭雙璧送來的妹妹懷抱孩子的照片,寄給在宗教事務局工作的何成湘。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1954年 8月末的一天,李坤傑收到了何成湘從北京寄來的信:經鑑別認定,趙一曼就是李一超、李坤泰。希望你將趙一曼早年的情形再詳細告訴我,以便介紹和宣傳。
妹妹終於有下落了,李坤傑痛哭一場,雖然她已犧牲,但她就是那個被人們永記在心、反覆傳唱的女英雄趙一曼啊!至此,人們終於將那個在白山黑水間悲壯犧牲的抗日英雄趙一曼,和四川宜賓的李坤泰聯絡起來。
李坤傑一邊忙著蒐集整理妹妹早年的事蹟,一邊仍千方百計地打聽外甥寧兒和妹夫陳達邦的下落。她曾在妹妹好友鄭琇石的信裡聽說過這兩個名字,可是鄭琇石對其它情況一無所知。
在那個年代,僅憑一個名字去找人,簡直是在大海里撈針。李坤傑的尋親之路似乎再次陷入僵局。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趙一曼原名李坤泰,四川宜賓人,1927年考入黃埔軍校第六期,改名李淑寧,成為近代中國第一批軍校女學員。在這群女學員中,有三位值得一提:黃傑,成為徐向前元帥的夫人;張瑞華,成為聶榮臻元帥的夫人;曾憲植,成為葉劍英元帥的夫人。
“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黨組織安排李淑寧等40餘人,前往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就讀期間,李淑寧又改名李一超,並和同為黃埔六期學員的陳達邦結為連理,二人度過了一生中最美好溫情的時光。
李一超懷孕了,不久又接到回國的任務。縱使有千百個不捨,祖國的召喚又豈容推辭?陳達邦默默地為李一超收拾好行李,並將一枚戒指和一塊懷錶送給她留念。車站送別時,兩人難捨難分,李一超故作淡定地對丈夫說:“能見面當然好,不見面也好,達邦,要丟掉兒女情長。”說完,她便含淚扭頭,奮不顧身地踏上歸國的征程。
回國後的李一超,先後在湖北、江西、上海等地從事黨的秘密工作,在宜昌期間生下一子,取名“寧兒”,希望兒子健康安寧。
李一超為了更好地工作,決定按照和丈夫事先商量好的辦法,將寧兒送到陳達邦的五哥陳岳雲家中撫養。就在她苦於無法聯絡之際,老鄉李一泯介紹她與陳達邦的妹妹陳琮英相見,陳琮英後來成為任弼時的夫人,聽了嫂嫂的一番衷腸後,熱情開朗的她表示支援將孩子送養。
1930年4月,李一超、陳琮英二人帶著寧兒來到武漢,把孩子留在五哥陳岳雲家裡。陳岳雲開辦有紙印公司,在政界有一定影響力,妻子又未生育,寧兒到那裡會比較安全和放心。
臨走前,李一超抱著寧兒來到照相館,拍下了母子間唯一的一張合影,這也是後來確認她就是趙一曼的重要憑證。李一超寫了一封信,連同照片寄給遠在蘇聯的丈夫陳達邦,信中寫道:“達邦!別離很久,想念很深,你的兒子誕生了,我一切都好,不必掛念,望你珍重。”
照片洗了三張,一張寄給陳達邦;一張交給鄭琇石,託她找機會轉交二姐李坤傑;一張留在身邊,以作思念之用。
李一超辭別牙牙學語的兒子,聽著他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直往下掉。兩天後,她又回到上海,接受新的任務。
“九一八”事變後,李一超與化名“老曹”的黃維新一起,裝扮成夫妻,來到淪陷的東北大地,領導秘密的抗日鬥爭。
在此間,由她任政治部主任的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一師第二團,作戰勇猛,威震珠河。當時,人們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叫她“女長官”,甚至流傳她是趙尚志司令的妹子。李一超“乾脆就讓自己姓一回趙”,起名趙一曼。“哈東二趙”成了讓敵人聞風喪膽的英雄人物。
1935年11月,趙一曼在一次戰鬥中手腕中槍,在農舍裡隱蔽養傷時被敵人包圍,再度負傷後昏迷被俘。趙一曼的左腿被威力巨大的七九式步槍擊中,據日本戰犯大野泰治回憶:趙一曼穿著一件黑棉衣,褲管都被血灌滿了,不斷地往外滲,碎骨頭散亂在肉裡,共有24塊。
日軍對她施以各種酷刑,扎竹籤,坐老虎凳,拿木棍捅傷口,灌辣椒水和涼汽油,整個過程持續了九個月。但她寧死不屈,沒有透露敵人想要的任何資訊。日軍檔案裡這樣記載:“在長時間經受高強度電刑的狀態下,趙一曼女士仍沒招供,確屬罕見,已不能從醫學生理上解釋。”
趙一曼傷勢嚴重,敵人為了獲得重要口供,將她送到哈爾濱市立醫院進行監視治療。頑強的趙一曼教育感化了看守警察董憲勳和女護士韓勇義,董、韓二人幫助趙一曼一起成功“越獄”。
在準備奔赴抗日遊擊區的途中,三人不幸被追趕來的日軍捕獲。董憲勳慘死獄中。韓勇義被判刑4個月後釋放,後因酷刑造成的疾病復發,1949年2月去世,時年29歲。
敵人無法從趙一曼口中得到有用的資訊,決定將她處死。1936年8月2日,趙一曼被押往黑龍江珠河縣。在去往珠河的火車上,趙一曼向看守要來紙筆,用被敵人拔掉指甲的雙手寫下兩封絕筆信,道盡了這位偉大母親對兒子無限的眷戀和不捨,那年她才31歲。
信中這樣寫道:
“寧兒:母親對於你沒有盡到教育的責任,實在是遺憾的事情。母親因為堅決地做了反滿抗日的鬥爭,今天已經到了犧牲的前夕了。母親和你在生前永遠沒有再見的機會了。希望你,寧兒啊!趕快成人,來安慰你地下的母親!我最親愛的孩子啊!母親不用千言萬語來教育你,就用實行來教育你。在你長大成人之後,希望不要忘記你的母親是為國而犧牲的!”
且說趙一曼的真實身份被揭秘後,李坤傑的尋親之路仍在繼續。蒼天不負有心人,經過多番打聽,她終於找到了趙一曼的小姑子,即在中央辦公廳工作的陳琮英。
1955年元月,她給陳琮英寫了一封信,詳細講述了事情原委。陳琮英接信後,立即給李坤傑回信,告訴了陳達邦和“寧兒”陳掖賢的情況:陳達邦現在人民銀行總行國外局工作。陳掖賢二十四歲,已從中國人民大學外交系畢業,在北京工學院工作。
陳琮英把來信內容告訴了哥哥陳達邦。
自從妻子離開莫斯科後,陳達邦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她。1931年收到妻子的來信後,他把那張合影照放在床頭,每天看了又看。
那時的陳達邦,任莫斯科外國出版社中國印刷部主任,專門負責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的印刷業務。1935年,黨在巴黎創辦《救國時報》,作為從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宣傳的機關報,陳達邦被派去擔任《救國時報》印刷廠廠長。臨走前,他將妻子的來信和照片存在共產國際檔案室裡,這也為他以後的尋親之路埋下隱患。
1942年,陳達邦終於踏入魂牽夢縈的祖國。他四處打聽妻子的下落,聽人說妻子把寧兒送走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後來還聽說她去了東北,以後就沒了訊息。
此時的陳岳雲已把紙印公司遷到重慶南岸,創辦“中國印刷廠”,寧兒也一同前往。陳達邦輾轉來到重慶,當五哥五嫂把寧兒叫到他的面前時,已經13歲的孩子望著這位頭戴禮帽、身穿西裝、腳蹬皮鞋的人,怯怯地喊了聲“八叔”。陳達邦撫摸著兒子的頭,泣不成聲。終於團聚了,此刻要是妻子也在一起,那該多好啊!
陳達邦留下來和五哥一起經營印刷廠。1950年,妹夫任弼時在北京逝世,陳達邦趕去弔唁。在那裡他遇見了在巴黎辦報時的老領導吳玉章,以及中國人民銀行的建立人董必武。兩位老領導對陳達邦的業務水平十分了解,聯名推薦他到中國人民銀行總行印刷局任綜合科科長,具體負責人民幣的印刷工作。
建國之初,我國印鈔技術比較落後,只好請求蘇聯方面幫助。陳達邦臨危受命,作為全權代表,秘密赴蘇處理我國印鈔事務。原先由毛主席、周總理親自審定的人民幣樣版,因為技術上不達標,只有重新制版才能印刷。但因原來的漢字題字沒有墨稿,製版再次受阻。
經請示,國內答覆:在儘可能保持原有風格的前提下,可由技術人員作靈活處理。於是,具有深厚書法功底的陳達邦,揮筆題寫了包括“中國人民銀行”在內的所有需要更換的漢字,這些題字一直沿用到第三、四、五套人民幣當中。
就在陳達邦繁忙工作之際,他從妹妹陳琮英那裡得知李一超即趙一曼的訊息,他震驚了,流淚了,多少年的苦尋終於有了結果。
“寧兒”陳掖賢給姨媽李坤傑回了封信,詳細彙報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和生活情況,並告訴姨媽他很想知道外公、外婆、舅舅、姨媽們的情況。收到外甥的來信,李坤傑落淚了,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妹妹雖然犧牲了,但她的兒子已長大成人,她的生命由兒子來延續,泉下有知的她或許可以安息了吧。
陳掖賢得知媽媽就是趙一曼後,來到東北烈士紀念館,他意外地發現了母親留下的兩封遺書,嚎啕大哭,幾度暈厥過去。他把遺書抄了一份,回家後的他心潮澎湃,思緒萬千,用鋼針蘸著墨水在自己的手臂上虔誠無比地刺下“趙一曼”三個字,以表示對母親刻骨銘心的愛戀和崇敬。
其實,這兩封遺書並非趙一曼當年親手書寫的原件,真跡已無從尋覓,它的日文內容被敵人隱藏在審訊檔案裡,很長一段時間無人知曉。據趙一曼紀念館館長陳懷忠介紹:這封遺書發現的時候都是日文,最後從日文翻譯成中文,才有了今天展現在我們面前的內容。
民政部門按規定給烈士家屬發放撫卹金,陳掖賢卻不肯去領,他說:“我不要,作為趙一曼的子女,繼承的只能是她的精神和遺志。”就這樣,他沒有烈屬證,也沒有享受任何的烈屬待遇。
陳掖賢骨子裡有著趙一曼的那種無私無我的品質,在中南海時,周恩來總理、陳毅副總理時常去看他,還曾對他說:“你媽媽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大英雄,你有什麼困難,儘管可以跟組織上提。”可是,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外交系的陳掖賢,選擇了做一名普通無聞的高校教師。
隨著中蘇關係的逐漸緊張,有著在蘇聯長期工作經歷的陳達邦,受到錯誤打擊。在後來的那場劫難中,作為“蘇修特務”的他不堪重負,於1967年8月10日自行結束了生命,時年67歲。1979年,國務院在八寶山革命公墓舉行了追悼會,為陳達邦同志平反昭雪,恢復名譽。
父親得到平反,著實令陳掖賢高興了一陣,但災難再次襲來。1982年,8月15日,在這個對趙一曼的家人們有著特殊紀念意義的日子裡,陳掖賢選擇了和父親一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終年55歲。
他隨父母而去,為後人們留下一個難解的謎。一同留下的,還有寥寥數語:
“不要以烈士後代自居,要過平民百姓的生活,不要給組織上添任何麻煩。以後自己的事自己辦,不要給國家添麻煩。記住,奶奶是奶奶,你是你!否則,就是對不起你奶奶。”
這份遺書是寫給女兒的。陳掖賢有兩個女兒,大女兒陳紅,小女兒陳明。陳紅1958年出生於北京,遠在宜賓的李坤傑得知妹妹趙一曼有了孫女,相思之情甚切,多次給陳掖賢寫信,希望把陳紅交給她來撫養。就這樣,陳紅回到了宜賓,在奶奶趙一曼的故鄉讀完小學、初中和高中。陳掖賢的另一個女兒叫陳明,1990年到匈牙利經商,後來定居海外。
十幾歲時,陳紅有次回京,在和爸爸一起洗衣服時,發現他手臂上刻著的“趙一曼”三個字,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父親不好意思地笑了,說:“媽媽在我心裡就行了。”直到去世,那三個字還在他的手臂上留著。
陳紅經歷了太多的坎坷和磨難,加上父親的遺訓,使得她為人低調內斂,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知道她就是趙一曼的孫女。
2004年,陳紅所在的公司裁員,45歲的她正面臨女兒上學用錢的困難。無奈之下,她試著給四川省委黨史辦和黃埔軍校同學會寫信說明情況,商量能否讓自己等到女兒畢業後再下崗。很快,陳紅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上,那些和她一起下崗的姐妹們都回來上班了。
一年後,中央電視臺拍攝紀錄片《趙一曼》,請陳紅上鏡朗讀趙一曼留下的那封信,她的身世才被單位裡的人知道,“天哪,她是趙一曼的孫女呀!”周圍的鄰居們,也無不感嘆她的低調和務實。
陳紅心裡最大的壓力,就是怕做一點對不起奶奶的事。她推掉了很多想借用趙一曼的名氣開酒樓飯店之類的邀請。
一個參加過侵華戰爭的日本老兵找到陳紅,希望能對趙一曼的後人當面懺悔。陳紅卻說:我不能接受。你老了,要在良心上得到解脫,可我的國恨家仇怎麼辦?再說了,貴國政府一向的態度,都使我不能接受你的懺悔。日本老兵又想對陳紅進行經濟補償,她拒絕了,她說:趙一曼的孫女,怎麼可能要日本人的錢呢!不但是我,就是別的中國人也不會。金錢不能贖回戰爭的罪惡,請你收回去!
陳紅也這樣要求自己的女兒,她時常告誡女兒,“你的身體裡流著趙一曼的血,要踏實地工作,對得起自己拿的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