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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傷疤並不明顯。藏在左耳垂後,如一道月牙般,細細的凸起,被類似黑色耳機的人工耳蝸掩蓋。一旦取下耳蝸,露出傷疤後,曹騰將立刻被無聲世界包圍。
22歲的曹騰屬於先天性重度聽障,他打了12年球,是一名乒乓球運動員。這是他父母為他選擇的一條出路,他從來沒有去過特殊學校,也不打手語,在正常的環境中長大,意味著融入社會。
2018年之前,他參加比賽沒有得到理想的成績,他憎恨乒乓球,覺得帶給他的全是痛苦。聽不到,無法交流,他把自己封閉包裹起來。2018年秋天,他去做了人工耳蝸植入手術,從此耳蝸成了他聽力器官的延伸和代替。他第一次聽到了乒乓球落在球拍上發出的聲音。
2021年10月26日,在第十一屆殘疾人運動會暨第八屆特殊奧林匹克運動會乒乓球TT13男子雙打(聽力殘疾)賽中,曹騰代表河北隊獲得銀牌。於他而言這是久違的勝利,他說從前他的世界如深海般安靜,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就像從深海中上岸”。
重啟聲音
乒乓球運動員曹騰從來沒有聽到過乒乓球真正的聲音。訓練的第一天,教練就告訴,他好的球擊打在板子上,發出的聲音是清脆的、有力的、“砰砰響”,但從他耳朵裡“聽”到的聲音總是沉悶的,他眼睛看著球快速跳動,想象出一種聲音:砰…砰…砰砰。
他的左耳聽力為90分貝,右耳為110分貝,屬於重度耳聾。1歲半的時候,曹騰的媽媽帶他上醫院配了助聽器,現在他仍殘留著一絲微弱的聽力。當他開口說話時,鼻音濃重,嘴裡像含著一塊糖,含含糊糊的,外人聽起來有些費勁。
日常,他在石家莊一棟封閉的大樓裡訓練,一半足球場大的場地,擺放著30多個乒乓球檯桌,最多時60多個人同時在裡面打球。曹騰戴著助聽器,無數嘈雜的聲音湧進他的耳朵,又混濁,又喧鬧,他的腦袋被嗡嗡聲佔據。
這些年助聽器沒能解決他的問題,聽得見不等於聽得清,助聽器只能傳輸低頻的聲音,高頻的聲音依舊是缺失的,且容易受電流雜聲的干擾。隨著時間的推移,助聽器的功率越換越大,最終徹底無用。
一名專業的乒乓球選手能根據球擊打的不同位置發出的聲音,在幾秒之內對對手的下一步行動做出預判,控制節奏。球打在板子的正中間是一種聲音,旋轉著飛過來是一種聲音,反手扣擊又是另一種聲音。這些聲音曹騰只能腦補。
“很想知道真實的聲音是什麼樣的。”作為專業的運動員,曹騰對聲音有種天然的渴望。
目前治療重度失聰的常規方法就是植入人工耳蝸,這項技術已經很成熟,唯一要面對的,是高昂的治療費。進口耳蝸在20萬至30萬元不等,國產品牌也要10萬。這筆費用放在20年前,對於普通家庭是無法想象的。
2018年,19歲的曹騰等來了一個機會。那一年“十三五”殘疾人精準康復服務地方人工耳蝸專案進行,曹騰成了其中的幸運兒之一,可以免費植入人工耳蝸。
這天他走進手術室,幾分鐘後在麻醉劑的作用下,睡了過去。醫生在他左耳道後開啟一個小口,植入一套電極系統,重新縫合,整個過程持續了四個小時。手術進行得很順利。
圖 |戴上人工耳蝸
一個月後傷口漸漸癒合,重新返回醫院,聽力師為他開機。
“滴滴噠噠……滴滴噠噠……滴滴……”一段斷斷續續的機械聲傳入他的耳朵,清晰、響亮。事後回憶起這個瞬間,曹騰將這段聲音比作老式收音機的調頻。
聽力師又播放一些聲音給他聽,流水聲、鳥叫聲、笑聲,曹騰仔細分辨再仔細分辨,還是聽不明白。他有些著急,聽力師安慰他說發生這種情況並不意味著手術失敗,而是人體與新的聽聲方式需要有一段磨合重塑的時間。
曹騰還記得,戴上耳蝸後,回到家他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他詢問母親那是什麼聲音,母親找了許久才確定他指的是燒開水的聲音。“聽起來太怪了,不是我想象中的聲音。”曹騰絞盡腦汁也形容不出來。
人工耳蝸傳遞出的聲音,是一種新的語言,是一段經過解碼,又重新編制的電訊號,並不是自然聲音。
戴上耳蝸只是一個開始,如同在小黑屋裡待久的人,突然走進充滿陽光的室外,並沒有那麼容易適應。曹騰走進了康復課堂。
這天,聽力師站在他身後,“桌子。”聽力師說出這個單詞。曹騰聽第一遍,聽不明白,“桌子。” 聽力師重複第二遍,他還是搖搖頭。“桌子”、“桌子”、“桌子”,一遍,又一遍。
“瓜子。”曹騰回答。“不對,是桌子。”聽力師走到他面前說。“桌子。”曹騰模仿對方口型複述一遍,得到肯定的答覆,他“聽對了”。這不是他聽到的,而是根據唇語猜到的,這讓他感到沮喪。
他走到大街上,一切聲音聽起來都是“啪嚓啪嚓”的,車輛駛過的聲音,人們說話的聲音,建築工地上攪拌機發出的機械聲音,各種聲音讓他的腦袋錐刺般疼痛,吵得直髮暈,就這樣他也捨不得拿掉耳蝸。他怕拿掉耳蝸,世界又迴歸寧靜。看見有字的標語、廣告牌、門店牌他也會讓自己小聲讀出來。
聽不懂並不影響他聽到聲音,戴上耳蝸後他發現聽見的聲音和之前截然不同。他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自己製造聲音,腳步聲、敲門聲、鍋碗瓢盆敲擊發出的聲音,都讓他感到新奇。這些聲音像蒙了一層面紗,又像是從鼻孔發出的,有的聽起來刺耳、尖銳,有的聽起來渾厚帶著嗡聲。
重新練習發音,曹騰買來許多識字卡片,讓母親照著卡片,讀給他聽,他再複述。許多單詞他聽起來發音並不像,但他強迫自己硬記下來,給它們一一貼上標籤,這個聲音是水壺,那個聲音是桌子,“聽得久了,就像這麼一回事了。” 從讀詞語,再到讀句子,讀文章,他自己照著念,朗讀。
“桌子,桌子,桌子……”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一天跟不同的人聊天,幾個月高強度和人交流,腦海裡儲存聲音多了,漸漸地他也能聽懂了。
變化是一點點發生的。曹騰家離機場很近,飛機常從頭頂飛過,有時飛機飛得很低,從前他也能聽見,聲音亦真亦幻。一次,他感到自己聽見的飛機聲發生了變化,嗡嗡嗡……嗡嗡……嗡嗡嗡,聲音由近及遠,“很真實。”這一小小的細節讓他感到興奮。
康復訓練持續了半年,曹騰重新回到球場。戴上耳蝸,站在乒乓球檯前,他第一次聽到了球打擊球拍的聲音,不是混濁的,而是清晰的,乒乓……乒乓……乒乓……“乾淨,通透。”他形容,整個耳朵被聲音填滿。
深海下的世界
曹騰10歲那年,母親武趙蘭帶他去選拔運動員。這是2009年,這一年北京剛開完奧運會,武趙蘭接到訊息,河北省殘聯隊要來市裡選拔候補運動員。
那一天,操場上聚集了許多“特殊”的孩子,其中一大半都來自於特殊教育學校。輪到曹騰時,教練讓他隨意跑跑。他真的就是隨意跑,沒有盡力,教練沒有看上他。快結束的時候,曹騰在一旁玩乒乓球,教練又去看了他一眼, “這孩子能吃苦。”教練說道,“讓他來試試吧。”
這之前,曹騰在離家不遠的學校讀書,和正常孩子一起上課,他總是坐在第一排最靠近講臺的位置。到了三年級,“上課”對於曹騰而言十分吃力,他的成績漸漸跟不上。聽不清,無法與人交流,曹騰也將自己關閉起來,不再交朋友。
那次選拔曹騰得到了一個機會,先集中培訓一個月,再考核看能否最終留下來,他主攻的專案是乒乓球。少年曹騰對乒乓球沒有什麼認知,談不上喜歡,臨走前母親對他說,“你的耳朵不好沒辦法去上學了,走運動靠體力也許能走出一條路。”他聽懂了,獨自一人揹著行李去了石家莊。
圖 |曹騰在比賽場
考核期結束他被教練留了下來。隊裡有十幾個不同程度的殘障孩子,有的只有一支胳膊,有的和他一樣是聾人孩子,最大的二十來歲,最小的七歲。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健全孩子,他們在一起訓練。
專業訓練一年不間斷,只有過年放幾天假,平時上午上半天文化課,下午和晚上都在球場練球,週六週日也是如此。這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曹騰年紀小,又有聽力障礙,教練把他看得死死的,不讓他出校門。
在本該調皮的年紀,曹騰表現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他的世界裡只有球場、球拍、乒乓球。即使打球枯燥,他也不輕易表露出明顯的情緒,與他交心的朋友很少,只有一個比他小一歲的男孩,和他一樣耳朵聽不見,他們結伴一起訓練一起吃飯。
來訓練場兩三年,有一天曹騰感到自己的狀態明顯不對,聽力比以前更糟糕了,即使佩戴助聽器,聽到的也“全是雜音,稀稀疏疏的。”聽不清,音質混濁,細小,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嚴重時,他還出現了“眼震”的現象——突然一陣耳鳴,眼睛會晃一下,腦部會暈眩。
母親也感受到了他的變化,她與兒子通話,聽不懂他的發音,兒子也說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後來他們只好影片聊天,曹騰在聊天時下意識地會盯著對方的嘴唇,試圖透過讀唇瞭解話語的含義。武趙蘭不明白兒子已經是重度聽障了,聽力為什麼還會下降,除了更換功率更大的助聽器,她也別無辦法。
2016年、2017年那兩年,是曹騰最低谷的時期。耳朵帶來的“眼震”持續折磨著他,他看不準球的位置,經常打偏,教練吼他,把他的退步歸咎於訓練不認真。這種狀態有時持續半小時會慢慢緩解,有時一上午也無法練球,他的隊友也覺得掃興,和他對戰不了幾個回合,他越發急躁,猶豫,失去控制。
2018年之前,他們出去打比賽,無論是團隊還是個人都沒有取得理想成績,士氣持續低落。加上聽障群體的比賽不多,他們極少出河北省參賽,每天就只有練球,練球,練球。他的隊友趙帥是團隊中唯一青雲直上的人——他的左臂殘疾,右手也嚴重扭曲變形,無法伸展,他將球拍綁在手上打球。2012年他在殘奧會上一舉奪冠,隨後又在2016年蟬聯桂冠。
趙帥是他的偶像,他們也經常切磋練球,交流技藝。由於成績顯著,那兩年趙帥經常離開隊伍,去別的省份培訓,接受更高階的訓練。隊友們也陸續離開,只不過他們是永遠離開競技場——有人中途選擇了滑板,更小眾的運動;有人回家接受父母安排,去流水線打零工。
曹騰也想離開,他覺得自己不是這塊料,練了這麼久,沒有成績,他產生懷疑,憎恨乒乓球。他說自己是“破罐子破摔”,摔得夠徹底,他連球也不練了。
母親武趙蘭去隊裡看他,來到球場找不見人,去寢室瞧見他躺在床上打遊戲。她氣壞了,把兒子拽起來狠批了一頓,決定留下來,就在訓練場附近租個房子,陪讀。
那段日子,母子倆的關係一直是擰著的。武趙蘭沒收他的手機,就在球場盯著他練球,快到飯點才回出租屋做飯,晚上到了時間點必須關燈睡覺。他們也坦誠交談過,武趙蘭問他不打球你幹什麼,曹騰過了半響才回答:我好像也不會幹別的。曹騰又重新回到了練球的狀態,比以前還要刻苦。
2018年,人工耳蝸手術可以免費申請,知道這個訊息後武趙蘭有猶豫,她怕效果不好耳神經也毀了,她小心翼翼地問曹騰做不做,曹騰很堅決地說做, “賭一把,還能糟糕到哪裡去。”
圖 |曹騰在訓練場上練球
大門開啟
植入人工耳蝸不到半年,曹騰就回歸隊伍,去備戰2018年全國聾人乒乓球錦標賽。
這是他球場生涯中遇到的第一場大賽,他感到緊張又興奮,他的聽力回到巔峰,整個人也變得自信,這激起了他的求戰欲。封閉訓練期間,正常訓練計劃結束了也不下球檯,他還要再加練一會。
正式上場比賽時,任何運動員都不允許佩戴助聽裝置,“沒有聲音會影響打球的感覺,全靠眼睛和身體去體會,全聾運動員這點比我們有優勢,因為我們還要花時間去除錯這些細微的差別。”曹騰說。比賽前幾個月,在訓練場上他選擇不戴耳蝸,為的就是適應上場前的節奏。
一旦摘下耳蝸,他又重新置身於深海,如深海一般安靜,也如深海一般的恐懼。下了場,他迅速把耳蝸戴上,這時他才覺得“上岸了。”睡覺時,他會將耳蝸放在乾燥盒裡,放在伸手就能夠著的地方,彷彿只有這樣才安心。
那場比賽,曹騰取得乒乓球單打第五名,對他而言是一個好的開頭。比賽後,他的性格在慢慢釋放,母親武趙蘭更細緻地看到他的轉變,比如,他們出去下館子,曹騰會主動和服務員說話,告訴對方自己喜歡吃什麼,不要放什麼;快遞員上門,曹騰迎上去,有時還會交談幾句;母子也不再爭鋒相對,他主動對外尋求學習,而不再被動等待幫助——整個人開朗起來。
緊接著,2019年全國殘疾人全運會開幕。
乒乓球團體賽半決賽,曹騰代表的河北隊對戰黑龍江隊,這是一場實力相當的比賽。那一場,他們以大比分2:3輸了比賽。下場後,曹騰和隊友都覺得不應該輸,有些可惜。還沒有從情緒中走出來,曹騰又上了雙打的舞臺。進入雙打半決賽,第一場他們就碰上了實力強勁的山東隊。第一局,他們以小比分11:8贏了,曹騰一聲吶喊,在實力相差的情況下,他覺得仍然有機會。第二局開場,對方把比分追了回來,第三局雙方焦灼,他們先是落後,再一分一分地摳,6:8,8:9,10:10,最終贏得了比賽。
此後,他們一路過關斬將。最終,曹騰和隊友取得了乒乓球雙打第一名的成績;曹騰又在個人單打中取得第三名。
圖 |2019年全國殘疾人全運會 曹騰(右)與教練
這場比賽,曹騰將它比作置死地而後生,他熬過了漫長的低谷期,慶幸自己沒有放棄,沒有被打垮。此後,他越打越放鬆,在今年10月,第八屆特奧會上,乒乓球TT13男子雙打(聽力殘疾)賽中,他代表河北隊獲得銀牌。
經歷過幾場大賽的洗禮,曹騰改變了許多。2019年比賽結束後,他與朋友一起去上海玩,這次他第一次脫離父母旅行。他站在東方明珠上,感受到了自由,他像普通人一樣,融入人群。
這些年他每天佩戴耳蝸,只在睡覺時才取下,耳蝸的電池,通常能維持十幾個小時,他隨身攜帶一塊電池,為了沒電後及時更換。只有一次,在和朋友逛街時,隨著“嘀嘀嘀”聲響後,耳蝸沒電了,他忘記帶備用電池。剎那間,整個世界突然靜下來。曹騰心裡有點慌,他指指耳朵,跟同伴說自己的耳蝸沒電,接下來他不再說話,也避免和陌生人交流,曹騰坦承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習慣。
在訓練之餘,生活中曹騰也在享受聲音帶給他的獨特體驗。他聽音樂,第一次把歌詞和伴奏區分開,不再是混沌的一體,“原來音樂是這樣美妙。”他還喜歡聽演員配音,那種帶著情緒的,高昂或低沉的聲音有種豐富的感情,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珍貴感受。
圖 |曹騰在家學習吉他
最近,比賽結束,曹騰有了難得的假日,他利用這段時間,報名學駕照,一次性通過了考試,他高興地將成績發在朋友圈。他買了一把吉他,慢慢學習,閒暇時撥弄幾曲,成了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他還在複習,準備考取大學,他希望自己的未來有更多的可能性。
曹騰談起那次與朋友玩密室逃脫的經歷,在一個漆黑的屋子裡,傳來一陣淒涼的背景音,空調開得很冷,電閃雷鳴,曹騰打了個機靈,每個毛孔、聲音都開啟,他將壓力釋放,完全沉浸在故事的情景中。
做康復訓練期間,曹騰提到聽力訓練的過程尤為難熬,他也見過戴上耳蝸也不和人交流的人,耳蝸只是一個機器,更重要的是他們需要跨越心理上的障礙。
據第二次全國殘疾人抽樣調查顯示,我國現有聽力障礙殘疾人2780萬,我國新生兒先天性聽力障礙發病率為1‰至3‰。隨著年齡增長,永久性聽力障礙持續增加,5歲前聽力障礙發病率上升到2.7‰,青春期則高達3.5‰。特別在中國鄉村地區,很多家庭會因為人工耳蝸費用的原因,沒有及時進行植入治療,導致聽力嚴重喪失甚至徹底失去聽力。
然而社會公眾對聽障群體瞭解的渠道少之又少,造成了他們與聽障人士在溝通上存在很大的障礙,甚至還存在對聽障群體帶有偏見的情況。
“悅耳行動”專案由浙江省微笑明天慈善基金會發起,致力於為中國鄉村不同年齡階段的聽障人士提供人工耳蝸植入手術救助、康復訓練支援及職業培訓等服務內容,並組織相關融合活動,使聽障人士更好地融入社會。喚醒他們沉睡的耳朵,共同聆聽這個世界每一種悅耳的聲音。
自2017年起至今,該專案已為480位有聽力障礙的人群提供醫療資助,幫助他們重新聽見聲音。
普通人唱歌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對聽障者開口歌唱需要更大的勇氣,曹騰說音樂能治癒人的心靈,快樂或悲傷,都在歌曲中呈現。
長按識別下圖二維碼,輸入問題答案,傾聽曹騰留下的一首歌。
作為騰訊“創益計劃”的核心專案之一,騰訊與品牌共同投入,實現資源優勢互補,提升公益專案的數字化能力、公益議題的社會關注度,匯聚產品、技術、解決方案的力量,推動可持續社會價值的落地與創新。
點選閱讀原文,助力悅耳行動,幫助聽障人群喚醒沉睡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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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周婧
(摘自微信公眾號真實故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