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OUL迪爾
1947年5月,在孟良崮吃了敗仗後,蔣軍重新調整了部署,在一個月以32個整編旅24萬人的兵力,對解放軍華東野戰軍沂蒙山根據地發起總攻。蔣軍主將範漢傑採取“密集平推、齊頭並進”的戰術,目的在於尋找解放軍主力進行決戰,並摧毀和消耗掉解放軍根據地的人力物力。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帶有相當威脅性的戰略。
由於始終無法在內線取得戰機,眼看部隊迴旋餘地越來越小,陳粟首長決定,採取分兵戰略來調動敵人,這就是解放戰爭史上著名的華野“七月分兵”。其中由華野第3、8、10縱隊組成的西路軍,在陳士渠、唐亮的指揮下,向津浦路西發展,由華野第1、4縱隊組成的南路軍,在葉飛、陶勇的指揮下,出擊魯西南敵後。
1947年7月6日,南路軍首克費縣、嶧縣,殲敵一個旅又一個團,取得了南下作戰以來的首次勝利。然而畢竟是外線作戰,與部隊之前在老根據地作戰不同,沒有地方組織協助徵集糧食,因此在隨身攜帶的糧食吃完後,南路軍各部不得不就地籌糧,葉飛、陶勇等事前也沒充分估計到外線籌糧的困難,因此在籌糧過程中發生了許多誤會和糾紛。
首先進佔嶧縣的是華野1縱隊3師7團,該團在縣城內某處繳獲了一些糧食,雖然數量不多,但好歹也夠全團吃上一段時間。由於又要馬上執行追擊敵人的任務,該團政治處副主任楊明德(解放後任中科器材公司總經理)便帶著幾個衛兵留下來看管這些糧食。7團離開後沒多久,2師4團也跟著進入嶧縣,該團也很快發現了這批糧食。
【1947年華野將領合影,左一葉飛】
4團團長鬍乾秀(1950年犧牲)見楊明德帶人在那守著,便對他打個招呼道:“老楊,這麼多糧食啊,可要小心看管啊,我派2營幫你一起看著吧。”
老楊一聽,也有道理,畢竟城內蔣軍特務和潰兵尚未肅清,如果發生什麼事,就憑自己手下這幾個人,還真不好對付。於是他便沒有拒絕。兩人之後又聊了一會兒,胡乾秀團長很快就知道7團主力已經離開的訊息。
兩人正聊著,7團團部突然派人來找楊明德,說7團已經選好駐地,現在該把糧食搬過去了,好給餓了一天的戰士們做飯。楊明德便找了幾輛大馬車,準備開始搬糧食。然而,當7團後勤人員試圖搬走糧食時,在一旁站崗的2營衛兵突然亮出明晃晃的刺刀,嚴肅地說:“同志,你們想幹嘛?這是我團的糧食,你們無權搬走!”
楊明德一聽大為吃驚,此時他才意識到,看來這個胡團長是早就盯上了這批糧食。正好,4團政委汪大銘(1955大校)和他都是蘇南新四軍第6師18旅的老戰士,應該比較好說話。於是,楊明德便找到汪大銘政委,解釋道:“老汪,我們部隊現在糧食緊缺,處境非常艱難。你看能不能把這批糧食先分給我們,不然我回去沒法向團長和指戰員們交差啊!”
汪大銘也覺得,搶兄弟部隊的糧食不好,便對胡乾秀說:“老胡,這批糧食也沒多少,全團3000人吃不了幾天,不如讓他們搬走吧,大家兄弟一場,莫傷了和氣,傳出去還會讓蔣軍看笑話。”
胡乾秀則嚴詞拒絕道:“什麼看笑話,你到底是蔣軍還是解放軍?既然大家都有困難,就按照規定來,現在嶧縣是由我團接防,這裡的一切也理應由我團處理!”
汪大銘政委聽了有些生氣,覺得什麼你的我的,這話講得和那些軍閥部隊有啥區別,還虧是一個紅軍幹部呢!
汪大銘政委於是高聲道:“你這種行為,是典型的方向不對,犯了原則錯誤!我是團政委,最終決定權在我,二營長!(係指袁輝南,解放後任舟嵊要塞區參謀長),給我把哨兵撤了,讓7團的同志把糧食搬走!”
胡乾秀聽了也非常生氣,心想你一個抗戰後才參軍的上海青年,居然敢用政委最終決定權來壓我這個紅軍幹部?於是胡乾秀破口大罵道:“袁輝南,你要是敢撤哨兵,我就斃了你,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搬!”
眼看4團團長大發雷霆,楊明德怕他控制不住情緒,出什麼麻煩,只好帶人默默離開了。
事後,葉飛和師長劉飛都知道了這件事,但由於戰事緊張,只好把此事先擱在一邊。1縱最後又轉去攻打滕縣,但由於敵軍守城兵力較多,又有強大的炮兵火力協助守城,再加上葉飛未能集中全部兩個縱隊的兵力攻城,因此1縱在付出了很大的傷亡後依然沒取得什麼進展,被迫撤出戰鬥,4團的老紅軍營長塗才標也在戰鬥中犧牲。
在發覺挺進魯西南的解放軍只有兩個縱隊後,蔣軍立即調集了四個兵團的兵力,打算截斷1、4縱返回沂蒙山的道路。此時正值山東雨季,連續不斷的大雨讓交戰雙方都長期泡在洪水之中,外線作戰的缺陷再一次體現了出來,1、4縱在撤退途中產生了大量的非戰鬥減員,許多指戰員因生病受傷或是情緒悲觀而掉隊。
指揮此次作戰的蔣軍將領李延年、張淦等以為大局已定,在對外新聞釋出會上大言不慚得宣佈:“我軍即將在魯西南取得空前大捷,匪軍兩個縱隊數日內將難逃全軍覆滅之命運!”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是,1、4縱全體指戰員發揮不怕辛苦排除萬難的精神,在敵人的圍追堵截之下,衝破洪水和暴雨的阻攔,強行透過水網沼澤氾濫地區,勝利抵達了魯西南解放區。
得知1、4縱成功突圍,李延年、張淦等不由得哀嘆:“想不到就要裝進口袋的鴨子還能飛走,解放軍真有本事,我們實在是太無能了!”
考慮到胡乾秀和汪大銘雖然之前在嶧縣鬧了矛盾,但在這次強行軍突圍中,卻能不計前嫌緊密合作,葉飛也決定不對他們進行處罰,只是教育了他們一番,要求他們進行自我批評反思。
雖然從戰術結果上來講,葉飛、陶勇南下魯西南作戰並未取得成功,各步兵團由先前的3000餘人減員至1000餘人,但這一戰鍛鍊了部隊的外線作戰能力,打開了新的外線戰場,為之後華野主力部隊轉入戰略反攻創造了條件,所以理應客觀的看待這次分兵作戰,這也是1縱首長葉飛在其回憶錄中,僅寥寥數語提到這次作戰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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