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連綿起伏的高原雪山中,有一所中學立在山間平原上,這是位於拉薩那曲的第二高階中學,離得遠了,還能聽見琅琅的讀書聲在天空下久久飄蕩。
樸素而簡潔的教室裡整齊擺放著實木課桌,幾十個雙眼睛齊刷刷盯著講臺,學生們在座位上規矩端坐著,安安靜靜地聽著老師絮絮講課。
講臺上站著的年輕女老師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她嘴角始終噙著一抹微笑,明亮的大眼睛裡充盈著溫柔的目光,從學生們紅撲撲的臉頰上依次掃過。
這個女老師來自祖國最東邊的遼寧省,她叫趙宏秋,為了實現自己去山區教書育人的夢想而來到這裡,奉獻著自己的青春年華。
曾幾何時,趙宏秋還沒有現在這張端正大方的面容,而是有著因下頜骨錯位而扭曲的歪臉。歪臉女孩在人生路上處處碰壁,幸運的是得到了好心人的幫助,讓她透過整形手術恢復了美麗。
趙宏秋因為心靈之美才得以重獲容顏之美,她始終保持初心,婉拒了靠臉吃飯獲得百萬年薪的機會,義無反顧地投身於教育事業中。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趙宏秋奉獻自己,找到了人生的真諦。
花季少女高燒後變歪臉
在遼寧省西部沿海一帶有處依山傍海的地方,突出的土地延伸到水中,形態宛如葫蘆,因此這個地方又被稱為葫蘆島,這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小城。
趙宏秋今年二十三歲,她就是一個來自葫蘆島的普通女孩,但又有一些特別,因為趙宏秋的臉部有著嚴重畸形,五官都產生了位移,下巴不自然地扭在一側,連鼻子也是歪的。
事實上,趙宏秋小時候的模樣與其他小女孩一樣玉雪可愛,五官更是端正標準。作為家中獨女,她一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即使家庭條件不夠優越,父母也盡力為她提供良好的生活環境,對她關懷備至。
十二歲那一年,一場突如其來的災禍改變了趙宏秋的人生軌跡。她莫名其妙染上了高燒,而且連續幾天都無法消退,一個星期後才漸漸恢復正常。
那個晚上,已經陷入夢鄉的趙宏秋突然說起了夢話,斷斷續續地低聲呢喃著,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一開始她父母只覺得這是孩子在做夢,白天跟同學一起歡蹦亂跳了一整天,晚上睡沉了說夢話也正常。
半個小時後,趙宏秋還在時不時夢囈幾聲,額頭和後背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臉蛋變得通紅,身上溫度驚人的燙。
她父母這才覺得不對勁,摸了摸趙宏秋的額頭,確定她這是發高燒了。
夜色濃濃地籠罩在葫蘆島上方,這塊濱海之地在這個年代還沒有受到開發,經濟尚未發展起來,還是一片偏僻的農村。所以這裡並沒有建設醫院和配備正規專業的醫生,村民生病常常得硬扛過去。
趙宏秋的父母面對著高燒的女兒手足無措,沒辦法去醫院治療,只想著怎麼才能趕緊把體溫降下來,以免燒壞了腦袋。
父親披衣出門拎著桶在井裡打了一滿桶涼水,母親一遍遍拿毛巾浸水後敷在孩子額頭,不斷反覆,只是沒有多大作用。
母親的雙手都被涼水凍得通紅冰涼,也沒能讓趙宏秋的體溫恢復正常。
父親翻箱倒櫃找出來半盒退燒藥,著急忙慌地餵給了孩子,也依舊沒有明顯的退燒效果。
漸漸日頭爬上了天空,趙宏秋渾身發熱的症狀仍未緩解,足足持續了兩天還沒有消退,趙宏秋滴水未進,她父母急得徹底慌了神,拿著這兩天四處借到的錢打到了車,帶著女兒到鎮上的醫院去看病。
醫生替趙宏秋仔細檢查化驗之後得出了結論,她患上的是腦血管特殊性病變,這種疾病在鄉鎮醫院只能接受保守治療,沒有動手術的技術條件,得去市裡的醫院治療。
但他們實在無力承擔醫生預估的天價手術費用,於是趙宏秋父母只好帶著女兒回到了家中。未曾想,回家的兩天後,趙宏秋的高燒莫名其妙消失了,她身體漸漸恢復過來,又開始整天活蹦亂跳。
趙宏秋恢復後,大家都以為她的病已經徹底痊癒,父母覺得這是上天垂憐,不忍心讓可愛的女兒受苦,內心充滿了幸運感。
但沒想到,幾個月之後趙宏秋突然感覺腮幫子疼痛劇烈,吃飯咀嚼時牙齒兩側更是針錐般的劇痛。
但家裡人聽了當地土醫生的說法,以為這只是小孩子生長髮育換牙的正常現象,並沒有聯想到之前的高燒。
短短半個月後,趙宏秋的臉就突然開始往左邊偏移,下半截臉肉眼可見地歪到一邊。這時候趙宏秋的家人才認為這是患上了嚴重的疾病,急急忙忙帶她到醫院做檢查。
醫生告訴他們,趙宏秋患上了骨性錯頜畸形,這種病發作的位置在頭部,而且還是臉上這種神經和血管錯綜複雜的地方,當地醫院沒有能夠替她做正畸手術的技術能力和醫療裝置。
他們只有去大城市的醫院請專家開刀才有可能恢復正常,而趙宏秋的家庭條件並不富裕,大醫院做手術的高額醫藥費再一次讓他們望而卻步。
與上次發高燒時所面臨的問題一樣,這個家庭因為貧困幾度錯過了治療趙宏秋的最佳機會,所幸這種疾病不會嚴重到危及生命,他們也因此徹底放棄了治療。
正處在青春發育期的趙宏秋本身生長就十分迅速,產生偏移的面部因此越來越畸形,下巴和腮幫子一起向左側大幅度扭曲,整張臉嚴重不對稱,甚至還影響了進食、咀嚼和說話發音。
趙宏秋這樣處於花季年齡的青春少女最是愛美,她卻不得不頂著一張人人見之色變的歪臉行走在路人之間,因此上學時沒少受到同學的譏笑和歧視。
趙宏秋內心抑鬱痛苦,幾度喪失了生活的勇氣,想要跳樓自盡。幸好父母和姥姥及時發現並制止,然後每天細心開導和鼓勵她,才讓趙宏秋又重拾了對生活的勇氣。
父母雙亡後艱難維生
然而,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總纏苦命人。趙宏秋剛滿十六歲的時候,母親就不幸身患癌症。這個貧苦的家庭自然拿不出任何資金供給治療,母親只能躺在家中休養,病情逐步惡化,沒幾個月後就撒手人寰。
父親挑起一家生活的重擔,他選擇獨自外出打工,省吃儉用給家裡寄來一份份生活費供女兒讀書。
但三年之後父親就在打工上班途中因車禍不幸去世,只留下了趙宏秋一人孤苦伶仃的生活。
趙宏秋後來搬到了姥姥姥爺家,與兩位老人相依為命,年邁的姥姥每天佝僂著脊背進山採野果賣錢維生,姥爺揹著巨大的鐵絲揹簍去撿礦泉水瓶和鐵皮罐頭賣廢品,每天只能拿到幾塊錢的收入。
趙宏秋先是遭受大病引起容貌受損,又經歷了父母雙亡生離死別,小小年紀的她已經嚐遍人生冷暖。但她從未自甘墮落,反而更加堅強懂事,不願意給家中老人增加負擔,從未主動向他們要過一分零花錢。
她刻苦學習,一到週末就去勤工儉學掙生活費,年年都能拿到一等獎學金。幾年後趙宏秋以優異的成績從師範學院畢業,她說自己要成為一名人民教師,她想要教書育人,並把自己的人生經驗傳遞下去。
姥姥知道趙宏秋的理想之後十分寬慰滿足,她只想等到趙宏秋成功當上老師,再順利成家生子,渡過幸福美滿的一生,她就可以真正放心了。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趙宏秋在參加教師資格證的面試時,因為面部畸形導致不符合“五官端正”的考核標準,還有頜面錯位導致的發音不清晰,她慘遭淘汰,沒有拿到教師資格證書。
遭受失敗的趙宏秋沒有輕言放棄,她繼續堅持不懈地向各個教育培訓機構公司投去簡歷,但面試時總是被無情拒絕,只是因為她那張變形的歪臉,面試官認為必須要有端正的相貌才能走上講臺。
找工作都成問題的趙宏秋整日憂心忡忡,不知道未來該作何打算。
父母雙亡的她沒有任何經濟支援,自然沒錢透過做手術來恢復容貌,以此再從事教育工作。
趙宏秋苦惱地整日愁眉苦臉,找不到工作的她只能留在村子裡幫姥姥處理農活。街坊四鄰們知道了趙宏秋的事情,對這個乖巧懂事的女孩非常心疼,一心想要幫助她。
於是,在村委會的帶頭下,村民們聚集在了一起,有趙家的親戚朋友,也有同村的好心人,他們把錢幣一張張地擺放在桌子上,最後零零總總替趙宏秋籌集了五萬餘元人民幣,希望能夠資助她去做整容手術。
但事實上,趙宏秋的臉部畸形非常嚴重,手術風險大難度高,做一場至少得花費幾十萬人民幣。村裡人湊齊的五萬元資金只能算是杯水車薪,完全抵扣不了醫藥費。
而且村民們能夠聯絡到的醫生都不敢做這場風險極大的手術,以免產生極其嚴重的後果。村民們作為世世代代的貧苦農民,能夠掏出幾百塊幫助趙宏秋已經是竭盡全力,也沒辦法替她做得更進一步。
即便沒有成功實現做整容手術的計劃,趙宏秋也並未放棄對生活的希望,她看到了來自身邊一點一滴的善意,於是重新拾起信心,決定就用這張歪臉,來實現心中始終生長著的那個教書育人的夢想。
由於拿不到教師資格證,無法進入正規學校當老師,趙宏秋選擇了自發前往山區,無償地替當地留守兒童上課。這些孩子把趙宏秋看作溫柔的大姐姐,絲毫不介意她畸形的臉龐,她與孩子們相處地十分融洽。
趙宏秋的事蹟逐漸被傳播開來,幸運的是全國道德模範郭明義得知了這件事,他被這個堅強又善良的女孩所感動,希望出資支援她去往有手術資質的大醫院進行手術,改善面部情況。
“孩子有夢想,有困難,我們就要伸把手。”面對記者的採訪,郭明義笑呵呵地說。
郭明義自己也是遼寧人,他曾經積極獻血六萬毫升,資助了一百多名貧困兒童完成學業,還獲評“雷鋒精神”優秀傳承者。
這麼一個不折不扣的善人,在看到趙宏秋的經歷後,第一時間就主動聯絡上了她,並且調動關係替她安排了專業的整形醫院,希望儘自己的努力給趙宏秋一個光明的未來。
好心人資助整容煥新生
最終瀋陽的一家外科整形醫院承擔了為趙宏秋進行頜面畸形矯正手術,三十萬元的手術費用由郭明義團隊承擔十萬元,剩餘二十萬元都由醫院自願承擔。
院方提出的條件是手術成功之後讓趙宏秋作為宣傳大使,替院方免費打整形廣告作為回報。儘管是虧本接下的這單生意,但醫院負責人認為,能夠向趙宏秋這樣有夢想的人伸出援手,這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
醫生分析了趙宏秋的臉部情況,從正面看有著嚴重偏頜,鼻子歪曲,眉毛和眼睛高低不平,牙齒咬合力存在很大問題;從側面看,她的下頜過度發育,進而導致了面中凹陷。
手術前整形醫師替趙宏秋仔細制定了整容方案,他們希望不僅要讓趙宏秋的頜面恢復正常,還要讓她變得更美。一方面是這樣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值得一副姣好的容貌,另一方面也可以顯示出醫院的水平。
手術很快依據兩個階段開展,第一階段中醫生進行了一系列截骨和關節重建的手術,成功矯正了趙宏秋嚴重偏移的頜面。
第二階段中醫生開始進行鼻綜合和眼部調整手術,使得趙宏秋三庭五眼的比例得到改善,切出雙眼皮,讓睫毛更加挺翹。
她的眼睛變得大而有神,端正的鼻樑清秀巧致,面部輪廓立體起來,下頜角保留了原生自然的弧度,沒有切成當年流行的錐子臉,因此顯得如天生般自然。
手術完成以後,趙宏秋如獲新生,整張臉端莊大方,與之前扭曲的面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趙宏秋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她拆線恢復後激動地連夜趕回家中,給姥姥展示自己這副調整後的美麗容貌。
姥姥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根本沒認出這是自己的外孫女,直到聽到她熟悉的聲音之後才恍然大悟,當即激動地流下眼淚來。她顫顫巍巍地撫摸著趙宏秋的臉蛋,不住地誇讚好看。
一家人對郭明義愛心團隊和整形醫院的慷慨援手十分感激。趙宏秋說:“我一定會努力回報社會,回報那些幫助過我的好心人。”
姥姥在接受採訪時也對記者說:“這樣子已經讓我們非常滿足了,要是能再漂亮,那不就成大明星了!現在這樣就挺好,我天天給她嘮叨,變漂亮了也要本本分分做人,要懂得感恩!”
社會上有許多人曾在物慾橫流的世界裡喪失本心,透過一次又一次的整容手術讓自己改頭換面,然後當上網紅,賣貨賣藝日進斗金,走上了靠臉吃飯的道路。
但趙宏秋始終保持初心,她不僅拒絕了北上廣等大城市裡的公司發來的招聘資訊,還婉拒了網紅公司提出的百萬年薪的誘人邀約,她說自己希望得到一份山區支教的工作。
儘管這些網紅孵化公司向她丟擲了橄欖枝,聲稱自己可以將趙宏秋打造成為炙手可熱的新星,年入百萬不再是夢想,但趙宏秋還是不為所動,選擇把教書育人作為自己終生的事業。
即使進山區支教這條道路更加艱難困苦,即使那些唾手可得的誘人機會,能讓她再也不會因貧困而遭受病痛,她也始終保持本心,牢記著曾幫助過她的郭明義叔叔的笑臉,和姥姥殷切期待的眼神。
趙宏秋信誓旦旦地說:“我要回到山村當老師,讓更多留守兒童走出去,我要去貧困地區義務支教。把社會給我的愛繼續傳遞下去。”
擁有了端正的五官之後,趙宏秋再次參加了國家教師資格證考試,並且憑著溫柔和善的氣質和循循善誘的教導方式,成功獲得考官們的認可,拿到了她夢寐以求的教師資格證書。
郭明義愛心團隊得知趙宏秋想到貧困山區支教的想法之後,又替她找到了拉薩那曲第二高階中學的輔導員工作。
從此趙宏秋終於得償所願,來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崗位上。
教書育人是趙宏秋選擇回報社會的善意的一種方式,她以身作則,讓世人看到了整容的意義不止有變美這麼簡單和膚淺,它也可以讓人重獲新生,重拾對生活的希望,從而為社會貢獻自己的力量。
趙宏秋向學生們傳道授業解惑的同時,她身上那種堅持和勇敢的生活態度也會潛移默化的移植在孩子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