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7日,發生了震驚世界的珍珠港事件。
日本海軍集中了一支龐大艦隊,在極端機密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駛過幾千海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被世人認為是世界上防禦最強的美國太平洋海軍基地——珍珠港基地發動了突然襲擊。
僅僅兩個小時的時間,就使美麗的軍港變成了美軍的墳墓。在這一事件的幕後,雙方的情報機構,特別是日本海軍的情報機構,為在戰爭初期壓倒對方、奪取戰略主動權所展開的廣泛的情報與反情報活動,是導致珍珠港事件的關鍵原因之一。
我國古代的軍事家孫子曾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日本的軍事指揮家們深知,日本海軍要遠端奔襲,與實力強大的美國海軍作戰,必須準確掌握美太平洋艦隊的各種軍事情報和艦隊的動向。
1941年2月,在日本海軍開始制訂襲擊珍珠港作戰計劃後不久,山本五十六認為,這一襲擊作戰能否取得成功,十分關鍵的先決條件是:當日本海軍特混編隊的艦載機開始對珍珠港發起攻擊時,美國海軍太平洋艦隊的主力艦隻是否停泊在港內?如果美國太平洋艦隊的主力艦隻當時不在港內,整個作戰行動將前功盡棄,後果不堪設想。為此,日本海軍情報機構於3月末,專門向日本駐夏威夷總領事館派了一個名叫吉川猛夫的海軍少尉情報官,化名“森村正”,以領事館書記生的公開身份作掩護,重點收集、掌握美國海軍艦隻在珍珠港駐泊的情況,以便為日本海軍適時地襲擊珍珠港提供可靠的依據。
吉川猛夫1912年3月生於日本松山市,1930年中學畢業後,考入廣島縣江田島海軍學校。畢業後,經過航海實習生活,於1934年8月被分配到巡洋艦“由良號”當通訊密碼官。
後來,他又到橫須賀的水雷學校和霞浦飛行練習隊深造。但學習期間由於患病,中途不得不住進東京築地的海軍醫院治療。出院後,根據醫囑,回家鄉療養。因身體健康原因,不能再到軍艦上服役,最後退出了海軍現役。
但吉川對海軍工作懷有深厚的感情,退役後的吉川,自願在家做宣傳日本海軍的工作。他開始奔波於各小學校、鄉軍人會、消防隊之間,作巡迴演說。一次偶然的機會,又給吉川帶來了再次到海軍服役的機會。一天,一位海軍人事部長來到吉川的家鄉,做有關時局的講話。當時,吉川身穿在海軍服役時的制服,和村長、紳士們一起迎接這位部長,並由吉川向部長髮出
“敬禮”的口令。
那位海軍人事部長髮現吉川穿著海軍制服,誤以為吉川是海軍部隊的現役軍官,便嚴厲地斥責吉川說:“如今海軍忙得不可開交,人手極端不足,而你一個年輕軍官卻悠閒自在地待在鄉下,太不像話了!”
吉川忙向這位人事部長說明原委,並請求他在海軍方面給找一份工作。這位部長答應了他的請求。過了幾天,吉川果然接到了一封軍令部的任命通知:“命令海軍少尉吉川猛夫編入預備役,即日以軍令部囑託身份,到第三部報到。”同時吉川還被告知月薪為85元,將來的提薪待遇准予與同期畢業的軍官相同。就這樣,吉川拿著軍令部的通知書,到軍令部報到。
那時,日本正急於向外擴張,建立世界經濟圈,日本海軍部正策劃南進戰略。吉川負責整理東南亞各國的基本情況資料,製作南洋海域的兵力地圖,為將來把這些殖民地和半獨立國家劃歸到日本的統治之下作準備。
1940年5月,吉川被叫到山口人事部長的辦公室。一見面,山口大佐便說:“吉川君,準備派你到夏威夷,你看怎麼樣?”
面對山口大佐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吉川毫無思想準備,更不知道讓他到夏威夷去做什麼,多長時間。但他認為不會有重要事情,無非就是信使之類的差事,去去便回。因此,吉川便很痛快地回答道:“行,我去。”
“那麼,從現在起你就學習有關美國艦船的知識吧,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講,甚至對父母、兄弟都不能講。”
這時吉川已經意識到此行非同一般,絕不是一般的信使之類的差事,必定是一項事關重大的工作。但到底會是什麼任務,吉川仍然不知道。
幾天後,吉川再次被山口大佐叫去,見面後,山口聲音很低地對吉川說:“我們派到美國的諜報官已經被捕了,現在對珍珠港的情況不太瞭解。要你到檀香山總領事館當館員,你的任務就是要摸清那裡的動態。”
此時,吉川已經清楚地知道自己此行的身份。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派到美國做秘密工作,更沒有想到他後來會成為一名出色的間諜。
做諜報工作,對於吉川來說,既無思想準備,又無經驗,但他還是愉快地接受了任務,並決心“大幹一場,取回有價值的情報”。
1941年3月初,在日本外務省經過半年多外交業務訓練的“森村正”書記生乘船由橫濱啟程前往檀香山。
臨行前,日本海軍情報部給“森村正”規定的情報收集要點是:不同時期駐泊珍珠港的美軍艦船的型別和數量;部署在夏威夷航空基地的飛機機種和數量;以珍珠港為基地的艦隻動態、防空情況;飛機和航船巡邏情況;艦艇和軍事設施的安全措施等。
珍珠港,這個被美軍列為軍事禁區的重要海軍基地,真可謂壁壘森嚴。港灣的四周圍繞著鐵絲柵欄,各個重要地點和路口都有荷槍實彈的哨兵,嚴密注視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禁區的道路兩旁,隱蔽著警察,在暗中監視著過往行人的一舉一動。在這裡,行人車輛速度稍慢一點,立即就會招來警察的仔細盤查和驅趕。攝影拍照更是絕對禁止。
圍繞著港口的鐵絲柵欄、油庫和港內的建築物擋住了視線,在外面很難看到港內的情況。吉川的任務正是要摸清裡面的情況。不管有多大的困難,他決心搞到東京所需要的情報。
不久,他便開始了對珍珠港的調查。當時,除了日本駐該地的總領事外,領事館內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森村正”整日花天酒地,吃喝玩樂,遊山玩水,儼然是一個花花公子。他時而身穿綠色西裝褲和夏威夷衫,頭戴插著羽毛的夏威夷帽,以觀光為名,僱一輛計程車,與年輕美貌的女郎外出兜風,情意綿綿,談笑風生;時而在海邊持竿垂釣,頭上包著一塊毛巾,臉上露出一副百無聊賴的神情;時而整天泡在“春潮樓”裡與日裔藝妓鬼混。
然而不論在做什麼,他總是利用一切機會收集珍珠港美艦動向的情報。外出兜風時,他開車從珍珠港附近路過;持竿垂釣時,釣竿大膽地伸到珍珠港哨兵的跟前;在“春潮樓”與日妓調情時,他經常裝作醉醺醺的樣子,躲在窗戶後面,眼睛卻緊盯珍珠港的動靜。
“春潮樓”是一家位於阿萊瓦高地上的日本酒館。這裡地勢較高,又處在珍珠港的背面,這裡沒有荷槍實彈的哨兵,也沒有埋伏的警察。但它的前面正對著珍珠港,且這裡來來往往的人較多,是觀察珍珠港內艦船活動的理想之地。
吉川為了準確掌握港內的情況,“春潮樓”便成了他經常光顧的地方。吉川不僅和這裡的藝妓們鬼混,有時還裝成醉鬼的樣子,在這裡過夜,以便觀察港內航船一早一晚的情況。正是在這裡,吉川發現了艦隊出港的時間、編隊的重要情報。
一次,吉川留宿“春潮樓”,當他第二天一大早開啟二樓的窗戶向珍珠港觀望時,立即被港內的情景驚呆了:龐大的艦隊正在起航。港外,驅逐艦已經展開陣形,重型巡洋艦和輕型巡洋艦也正在編制序列,有五六艘戰艦正在緩緩駛離港口。此時的檀香山正在沉睡之中,但龐大的艦隊已經悄悄地駛離港口。這是一個意外的重大發現。由此,吉川判斷,美軍艦隊進出珍珠港的時間大約是在早晨和傍晚。為進一步證實這一判斷,弄清各種艦艇的名稱、數目和調動情況,吉川幾乎每天都要到“春潮樓”進行觀察。
吉川常坐計程車,並和計程車的司機混得很熟。他知道,司機常年在島內開車,跑遍了全島的各個角落,熟悉島內的地形,見多識廣,是獲取情報的重要來源。一次,吉川坐計程車出去觀光,在快到珍珠港的時候,吉川看到一個軍港,圓頂的倉庫,龐大的飛機就在眼前。吉川斷定這裡是美軍的一個重要海軍航空兵基地。為了探明實情,吉川裝出一副既好奇,又對軍事知識一無所知的樣子說:“好大的飛機,那就是巨型旅客飛機嗎?”
聽到吉川的問話,司機立刻以他對這裡的情況非常熟悉的樣子向吉川進行解釋。原來這裡就是希卡姆陸軍航空基地。基地內停放著最近剛剛調來的B-174引擎大型轟炸機。就這樣,吉川從熱心的計程車司機那裡獲得了有關希卡姆陸軍航空基地位置及該基地飛機型號、戰鬥效能的重要情報。
為了儘快掌握珍珠港內的情況,吉川決定以瓦胡島為中心,巡遊各個島嶼。為不引起周圍人的懷疑,白天他總是在總領事館內裝模作樣地做著分配給他的工作,裝出一副老老實實、安分守己的樣子。一到下班或節假日便到外邊四處轉悠。
晚上,則到繁華的街道上尋找有美國水兵的地方,並設法與那些閒逛計程車兵接近,與他們一起喝酒閒聊,從他們口中獲取情況。
吉川聽說在珍珠港內住著一位日本業餘天文學家。於是,他決定去拜訪。這位好客的天文學家熱情地接待了他,並滔滔不絕地向吉川講起自己幾十年來天文氣象觀測的成果。對於吉川來說,天文氣象知識並不陌生,他在日本海軍學校學習時,這是必修的一課。
但吉川裝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希望能從中獲得有用的東西。
果然,這位天文學家告訴吉川:30年來,夏威夷沒有經歷過一場暴風雨,而且在瓦胡島上東西走向的山脈的北面總是陰天,而南面則總是晴天。
吉川聽了,如獲至寶,欣喜若狂。這是多麼重要的情報啊!他知道氣象對作戰具有重要的影響,特別是對海空作戰影響更大。如果日本要發動太平洋戰爭,這將是至關重要的情報。他默默地記在心裡。
沒過多久,東京果然向吉川提出了收集夏威夷氣象情況的指示。吉川毫不猶豫地向東京作了如下回答:“30年來,夏威夷一向無暴風雨。瓦胡島北側經常為陰天。可從北側進入並透過努阿努帕利進行俯衝轟炸。”
公開資料是獲取情報的重要途徑。吉川從不放過當天的地方報紙。對報紙上刊登的有關軍事基地建設、船舶的航行、與軍方有聯絡的知名人士的來訪等情況,他都要進行認真研究分析。
吉川曾在一份報紙的結婚欄內發現了一條訊息,說當地某某小姐將於某月某日與戰列艦“西弗吉尼亞號”所屬軍官某某於某地舉行結婚典禮。根據這一訊息,吉川當天便跑到珍珠港去觀察,果然有一艘軍艦停泊在那裡,吉川斷定這就是報紙上所說的那艘“西弗吉尼亞號”戰列艦。
透過反覆觀察,吉川很快便能正確地辨認出所有艦船名稱,熟悉掌握了珍珠港區的地形,並獲得了一些重要情報。吉川開始向東京報告情況。為使吉川準確報告港內美軍艦船、飛機及其他重要軍事目標的方位,日軍把珍珠港劃分為A、B、C、D、E五個水域:
A水域,指福特島和海軍工廠地區之間的水域;B水域,指靠近福特島南部與西部的水域;C水域,指東南灣;D水域,指中部海灣;E水域,指西海灣及透過各海灣的各航道。
東京還要求吉川及時提供上述水域艦艇的數量、型號和種類等情報。這是一項艱鉅的任務。珍珠港內每天都有進進出出的艦船,隨時都有升降的飛機,要隨時掌握港內艦船飛機的數量、型號、效能和防禦措施並非易事。
不久,吉川終於找到了一次絕好的機會。珍珠港航空隊舉行飛行特技表演,吉川混在航空隊家屬群中進入了機場。表演中,飛行員那高超的特技動作,使吉川很快判斷出美軍飛行員的戰鬥素質是相當高的。
借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吉川對惠勒機場進行了仔細的觀察,記下了機場內的機種、數量和機場內部的飛行設施。
1941年10月下旬,在日美關係日趨惡化的情況下,日本海軍司令部負責對美情報工作的第五課,書面向“森村正”提出了90餘個有關珍珠港駐泊及港口防禦問題:停泊艦船的總數;不同型別的艦船數量和艦名;戰列艦和航空母艦的停泊位置;戰列艦和航空母艦進出港情況;戰列艦從停泊點到港外所需時間;星期幾港內停泊艦艇最多;夏威夷群島的航空基地和常駐兵力;是否有大型飛機在拂曉和黃昏時巡邏;航空母艦出入港時,艦載機是否在港外起飛;珍珠港附近有無阻塞氣球,港口有無防雷網;水兵是否經常上岸;港口附近的油罐是否裝油;等等。“森村正”根據幾個月所收集積累的大量情報資料,在一夜之間,就對上述問題一一作了答覆。在回答“星期幾港內停泊的艦艇最多”這一問題時,他肯定地寫道:星期日。第二天一早,“森村正”將全部答案交給了日本海軍情報機構。
為了獲取更多、更準確的情報而不被發現,吉川經常變換觀光方式,到珍珠港活動。有時坐計程車,從陸地進行偵察;有時乘飛機,從空中俯瞰珍珠港全景;有時又坐旅遊艇,從海上進行偵察。
他每次到珍珠港觀光,都要帶上“春潮樓”的藝妓。這是因為一則不易引起別人的懷疑;二則即使遇到麻煩或警察盤問,也好作解釋。為了掌握美軍艦艇和飛機夜間或黎明時的行動情況,有時他乾脆露宿在山岡上,或藏在甘蔗園裡,除了在深夜三四點鐘稍稍睡一會兒,他很少睡過一個完整覺。
隨著時間的推移,東京給吉川下達收集情報的電報越來越頻繁,要求收集的內容也越來越具體詳細。從這些電報當中,吉川領悟到日美關係已經惡化,日本將向美國開戰,而且進攻的地點很可能是珍珠港。
吉川感到自己今後的任務更加艱鉅,收集情報的活動更加緊迫。就在這時,吉川收到東京發來的電報指示:
由於日美關係急趨惡化,請你不規則發來港內停泊艦艇的報告,但要每週兩次,當然,你一定是很謹慎的,但你要特別注意保密。
既然日美關係已經徹底破裂,美國肯定會對日本駐檀香山領事館進行嚴密的監視。收集情報越來越困難,也越來越危險,而且隨時都會被捕。但者川為使東京在關鍵時刻能夠得到最有效的情報,他決心冒生命危險,加緊活動。於是,他乾脆住進了“春潮樓”,日夜窺視太平洋艦隊的活動。白天他利用一切機會到珍珠港、希卡姆、惠勒、卡內奧赫和伊瓦各個機場偵察動靜。
1941年11月22日,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參加襲擊珍珠港作戰的特混編隊,全部悄然集結在千島群島的擇捉島單冠灣。11月26日,美日談判破裂,日本海軍認為襲擊珍珠港已勢在必行。12月2日,日本海軍情報機構電示“森村正”:“基於目前形勢,及時掌握美海軍戰列艦、航空母艦和巡洋艦在珍珠港的停泊情況是極為重要的,因此,望今後每天將有關情況上報一次。珍珠港上空有無觀測氣球請電告。另外,戰列艦是否裝有防雷網,也望告之。”
“森村正”到夏威夷初期,每週上報一次情況。8月份之後,改為3天一報。11月中旬起,改為兩天一報。而按此要求,應一天一報。
此後,他每天都要開車到珍珠港附近地區兜風、釣魚,或到可俯視珍珠港的“春潮樓”妓院行樂,夜間則把白天偵察到的有關美艦在珍珠港內的最新動態上報日海軍情報機構。
毫無疑問,東京已經把珍珠港當做目標了,他為自己的情報活動感到高興。他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首先將自己費盡心血搞來的有關艦艇活動的情報全部燒掉,將所有能夠證明他間諜身份的東西也全部燒掉。直至日本向美國開戰前6小時,發出最後一封情報為止。
1941年12月6日,在日軍襲擊珍珠港的前一天,整個夏威夷群島十分寧靜,美國太平洋艦隊的艦船靜靜地停泊在珍珠港內外,“猶如塗了一層白奶油的漂亮點心,排列在餐盤似的蔚藍色海面上”。
這天上午,當吉川再次驅車來到珍珠港附近偵察港內美艦變化情況時,突然發現兩艘航空母艦和艘重型巡洋艦不見了。
20時,在日軍襲擊珍珠港前12小時,他以日本駐夏威夷總領事的名義向外務省發出了第二五四號特急電:“6日珍珠港停泊艦船如下:戰列艦9艘、輕型巡洋艦3艘、潛水艦3艘、驅逐艦27艘。此外,輕巡洋艦4艘、驅逐艦2艘已入塢。航空母艦和重巡洋艦全部出港,不在港內停泊,未發現艦隊航空部隊進行空中巡邏的跡象。”
夏威夷時間6日22時30分,日軍大本營海軍部立即將有關內容通報給正在接近珍珠港的特混編隊。海軍部在電報結尾寫道:“檀香山市內未實行燈火管制。大本營海軍部確信此舉必勝。”
這時,由於連日奔波而倍感疲勞的“森村正”早已進入夢鄉。睡前,他既沒想到剛才發出的電報竟是他在夏威夷期間向東京發出的最後一份電報,也沒想到日美雙方几小時之後就進入戰爭狀態,更沒想到這份電報對於保障襲擊珍珠港作戰成功起到了何等重大的作用。這個書記生從1941年3月27日到夏威夷赴任,至12月6日,在210天的時間裡,先後向東京海軍情報機構發出了200多份電報,平均每天發回一份電報。
12月7日7時55分,當他被日本飛機投擲的魚雷和炸彈從酣睡中震醒後,“森村正”才感到半年多來自己工作意義的重大!
實際上,這一切似乎又早在“森村正”的預料之中。就在幾天前向東京發出的電報中,他還這樣寫道:“目前,珍珠港周圍尚無施放阻塞氣球的跡象,而且很難想象他們在實際上會有多少防空阻塞氣球。即使進行這種準備,使用氣球保衛珍珠港也是有限度的。我認為,進行奇襲,成功是十拿九穩的。”“森村正”在戰前所提供的大量情報,為日軍的襲擊鋪平了道路。
可怕的日子終於到了,日軍突然向珍珠港發動進攻,幾百架飛機輪番向珍珠港進行轟炸。瞬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作一團,珍珠港上空濃煙滾滾。僅僅幾分鐘的工夫,美軍的艦艇、飛機及重要的軍事設施,被炸得七零八落。珍珠港美軍基地受到了最慘重的打擊。
此時的吉川,作為東京的派遣間諜,已經出色地完成了任務。珍珠港戰鬥一開始,他便立即根據東京的指示,焚燒密碼本,準備撤離,但已經來不及了,日本總領事館的大門已被美國的便衣警備隊封鎖了。有幾個警備隊員衝進房間,發現正在冒煙的密碼本,急忙用腳踩滅,但已經來不及了。警備隊員讓館內所有的人員都舉起手來進行全身檢查。結果,總領事館的密碼譯電員藏在身上的兩個密碼本被美國人搜出。
原來,這是譯電員根據總領事的命令一直藏在身上的。這兩本密碼都是高度機密的密碼,吉川后期獲得的情報都是用這個密碼向東京拍發的,雖然戰爭已經開始,吉川不需要再用它向東京拍發電報,但對吉川在軟禁期間的安全帶來了威脅。
總領事館內的所有男館員全部被扣留在辦公室內,好幾名美國警察端著槍站在門口看守,不準走出一步。後來,他們又被幾次轉移,但都沒有受到美方的審訊。到底要把他們送往何處?下一步將會怎麼處理他們?誰也搞不清。每天就是單調乏味的軟禁生活。最後,他們被押到亞利桑那州塔克松市附近的一個牧場。
在這裡,他們開始受到審問。這時,吉川明白了,原來美軍根據繳獲的密碼本,查核日本總領事館所發出的電文,發現了戰前頻繁向東京拍發電報的人就在總領事館內,而且進一步查明,戰前常常到珍珠港轉悠的就是“森村正”。但他們沒有抓住“森村正”任何從事間諜活動的證據。美方想透過疲勞轟炸,讓“森村正”承認自己是間諜,或者使周圍的人把“森村正”的間諜身份揭發出來。但吉川心裡明白,在總領事館內,確切知道他身份的只有總領事喜多一人。
另外,喜多有可能向奧田透露一點情況,只要這兩個人不洩密,不出來揭發,別人是不可能知道情況的。
經過分析,吉川決定,至死不承認自己是間諜。幾次審訊,吉川始終堅持“不知道”、“不清楚”。儘管美方知道“森村正”就是經常到珍珠港轉悠的人,懷疑“森村正”就是那個向東京提供珍珠港情報的間諜,但因拿不出有力的證據和事實,吉川本人又始終不承認,幾次審訊都沒有實質進展。
這期間,日本政府也在抓緊對吉川的營救工作。日美交戰後,美方立即下令將日本駐檀香山使領館的全部人員驅逐出境。但日本駐美國大使野村以強硬的態度堅持,若不把使領館的人員全部交還,就不開船。
另外,美方也考慮到如果繼續扣留“森村正”,可能會招惹日本的報復――以同樣的手段扣留美國駐日使領館的人員。終於,吉川猛夫被釋放,於1942年8月15日乘坐“格里普斯霍姆號”輪船離開美國回到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