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與夫走過了小城的很多巷子,從春意初萌到綠葉成冠,再到一地殘黃,灰枝映雪。這場無邊際的疫情讓我們把給遠方的情懷都留給了這方寸角落,有欣喜亦有嘆惋。無論如何,都是深愛,這是我們相愛相守的家園。
自2000年求學來此,在這裡已經生活了20餘年。當初選房子,放棄了那麼多廣闊空間,執意於舊城,雖喧嚷、市井,但最為貼近歷史的記憶。我們兩個,有著根深蒂固的古城情懷,出外旅行,多會衝著古城而去,然而,無論穿過了多少青石舊巷,看過了多少黛瓦紅牆,我們心中最戀的依然是屋後的老街。我們無數次憧憬,如若我們的古城修復,我們的城必定會耀目。
這個春天,我們開啟了近退休生活,閒餘時光都會用來徒步。20年,我們行的是固有的路,看的是固有的景,從未想過除了令我們歡喜又嘆惋的老街,還有那麼多美好的存在。而這些飽含著歷史厚蘊的房子和街道都在慢慢甦醒。行在其間,心中快樂而平和,雖然辨不清菊衚衕院子裡星星點點的是杏花還是早櫻,但那一簇簇粉白映著青磚,自是分外的清麗。雖然初次到淮軍公所時梧桐花還未盛開,再去時花已凋零,但那一縷縷殘留的香依然沁人心脾。巷子裡不期而遇的一棟棟老房子,知名與否都不重要,相逢即是歡喜,歲月變遷,它們恰好還在。
相伴巡迴的腳印在舊巷子裡一層層重疊,法桐的厚掌,國槐的點翠,被風雨吹倒的老槐樹,衚衕口不知名的那樹金黃。有離殤亦有永恆。
被商業湮沒了的老街終於拋掉了那些斑斕的累贅,漸漸顯露出它原本沉靜的容顏。喧囂謝幕,我們徜徉在它的懷抱裡,目光撫過它殘留的傷口,彷彿能聽見它的心音。風吹去舊塵埃,新年的燭火漸暖。
它沉默的在那裡,如同剛剛甦醒的模樣。終有一天它的記憶會回來,回到它自己想要的樣子,回到我們感覺親切的樣子,回到我們想要將它珍藏的樣子。未來終將可期,它將是我們城市的勳章,歷史雋永,繼往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