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悽悽中秋玉月碎
湘中有條玉女溪,溪岸長著成片的湘妃竹,斑竹密密層層,亭亭玉立,好似一個個細腰湘女在哭泣,在訴說著人世間的酸苦和罪孽。
在竹林裡藏著個小村子,村子裡出了位絕世美女,名叫玉葉。玉葉今年十九歲,身段兒極柔,臉蛋兒極俊,漂亮得準讓你目瞪口呆。可惜她十五歲上死了爹,如今守著多病的老母,相依為命過日子。
一天深夜,玉葉從外村看完皮影戲回家,穿過玉女溪岸那片密密麻麻的湘妃竹林時,她前後左右看看沒人,就走到一株碗口粗的斑竹後蹲下身來解手。突然身邊發出一陣“嘩啦啦”的撒尿聲,她一回頭,見是一個小夥子在撒尿,忙用雙手捂住眼睛。可那小夥子嘻嘻笑著,就是不走開。玉葉緊張得心兒怦怦直跳,因為玉女溪這地方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黃花閨女碰上撒尿的未婚小夥子,就是捆成的夫妻。一些饞嘴貓子常常挖空心思設圈套,想揀便宜,今天這小夥子分明就是衝著玉葉來的。想到這一點,玉葉趕緊站起身子,慌慌張張沒命往外逃。剛逃了沒幾步,“咣”一下撞在一個人的胸脯上,玉葉拾頭一看,是一個名叫金枝的女人。
這時那小夥子也追上來了,喜滋滋地對金枝說:“她看到了!她看到我的……”玉葉又羞又怒,好似五雷轟頂,頓時兩眼發直。這是啥緣故呢?
原來,這小夥子名叫水生,從小長天花,落下一臉的黑麻子,看上去像活剝了皮的癩蛤蟆,玉葉看他一眼都感到噁心。但千年的規矩不能破,玉葉縱有滿肚子苦水,也只好默認了。水生直樂得一蹦三尺高,而金枝則成了見證人。
且說中秋節晚上,金枝來到玉葉家,神秘地對玉葉說:“水生讓我捎個信,約你馬上到玉女溪邊去,他有話跟你說。”玉葉一聽,心裡甭說有多慌張了。但是在玉女溪,如今她已天經地義地成了水生的堂客,那就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玉葉無可奈何地來到玉女溪邊,水生果然在那兒等她。玉葉一看他這副樣子,喉嚨裡像塞了團棉花,心裡直翻酸水。水生用充滿慾火的眼睛盯著玉葉飽滿的胸脯,接著像餓狼一樣撲過來,抱住玉葉就往地上按。玉葉驚得手腳發軟,哀聲央求著:“水生哥,不——”水生哪裡肯罷休,他爪子亂抓,嘴巴亂啃,“嘶”一下撕碎了玉葉的褲子。玉葉又羞又急,沒命地掙扎,可是一個弱女子,哪抗得了身強力壯的水生。
就在這關鍵時刻,突然,從竹林中閃出一個身穿黑衣黑褲的蒙面人,他一拾腿把水生踢得滾出幾尺遠,又一拳擊在玉葉頭上。玉葉只覺得天旋地轉,兩眼發黑,昏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玉葉醒過來了。一陣涼風吹來,她打了個寒顫,這才陡然記起剛才的一幕,一股不祥之兆掠過心頭,她忙坐起來,發現自已赤條著身子,頓時明白自己已被人糟蹋了,忍不住趴在地上哀哀痛哭起來。失身的恥辱像條又粗又燙的鐵索,勒得玉葉透不過氣來,傷心呀!湘女的貞潔比命還珍貴,以後,還讓玉葉怎麼做人呀?玉葉心裡又害怕又懊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剛才把身子給了水生,水生畢竟已是自己的男人了,可如今怎麼向水生交代呢?想到這裡,苦澀的淚水又從她眼中簌簌滾了下來。
突然,玉葉聽到附近傳來一聲呻吟:“哎一一呀!”四下一看,水生就躺在離她不遠的草地上,額上血糊糊的。玉葉忙穿上衣服,奔到水生身邊,頓首痛哭起來。
水生扭動了幾下身子,喃喃地叫著:“水……水……”
玉葉從衣服上撕了塊布,給水生擦淨額上的血跡,又連滾帶爬地捧了一捧溪水淋在水生臉上。水生掙扎著坐起來,問道:“玉葉,你沒事吧?
一聽這話,玉葉的心擰出了血水,眼溢位了血淚:“水生,我……被人糟蹋了。”
“真的?”水生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玉葉,只見她臉色蒼白,衣衫破碎。水生臉色頓時發青,他翻身爬起,一下折斷了身邊的一根湘妃斑竹。
玉葉“噗”地跪在水生跟前,扯破外衣,又扯破貼肉的紅兜巾,祖露出白皙的胸脯,哭喊著:“水生,我不是心甘情願的,我被他擊暈過去了,不信,你就一刀剜開我的胸膛,看看我的心是紅還是黑!”
水生陰沉著臉說:“可你失了身呀!我水生背時,這是造化哪!”
玉葉的心碎了,她說什麼呢?她只有哀哀啼哭。既然這世間沒有真情和摯誠,還不如跳進玉女溪死個痛快。於是,她整了整衣服,理了理頭髮,一步一步走到溪邊,回頭對水生說:“水生,欠天一條命,欠地一捧灰,我到陰府地曹等你!”說罷一躍身,跳進了玉女溪。
水生從愕然中驚醒,忙奔到溪邊,跳下去把玉葉抱上岸來,吼道:“你死個不清不白,就扔下我一個人背黑鍋過日子,要把我往死裡整哇?”
玉葉一邊哭,一邊掙扎,還要往溪裡跳,水生使勁拽住她的手臂不讓去。就在這時,突然身後響起了“啪啪”的腳步聲,緊接著飄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年月,什麼東西不能搶,咋搶著去死呀?真新鮮!”
來人踩著碎步,走到近前,原來是金枝!水生和玉葉驚愕地問:“你…你怎麼來了?”金枝跺跺腳說:“我起早趕路唄,還當是鬧鬼呢,聽了大半天,才知你們倆在演戲,又哭又吵的,挺熱鬧嘛。”
金枝是何人?她在南嶽衡山可是甕壇裡爆炸彈——鳴(名)聲大著呢!她現在的男人是副縣長,奇怪的是,金枝卻宣佈要和男人離婚,自己天南地北地跑,說是搞長途販運。而且突然富起來,年初她還捐款五萬元資助開發玉女溪,發展湘妃竹工藝品,出口東南亞和港澳地區,霎時間成了轟動全縣的新聞人物,還當上了縣、市的人大代表。她雖說已經四十多歲,但看上去又年輕又俊俏。這當兒,她斜睨著蔫如茄子的水生,說:“沒用的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
水生聽了此話,臉漲得血紅,拽住玉葉的胳膊就要走。金枝跳到前面,攔住說:“慌什麼?我什麼都知道了!惹發了我的性子,到村裡一漏風叫你們聲名狼藉!”
玉葉“撲通”一聲跪在金枝面前,抽噎著央求道:“講不得,千萬不能講出去呀!”水生被逼急了,也要往溪水裡跳。玉葉見狀,也跟著朝溪邊跑去。金枝攔住她,朝水生喝道:“你給我站住!看你站起五尺高,坐下如樹樁,卻連個相好的妹子都護不住,一生一世就戴綠帽子過呀?臉皮撕到哪兒餵狗去了,還是個男子漢呢!”
玉葉的心似萬根鋼針扎,又想跳溪自盡,金枝拽住她,同情地說:“玉葉,你也太慘啦!死了不值得,活著又無臉面,怎麼偏撞著水生這號沒用的男人!”
水生又羞又怒,吼道:“老子想活活不得,想死死不成,乾脆上南嶽山做和尚去!”說完,鐵青著臉,頭也不回地走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