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01年美國發動阿富汗戰爭以來,美軍在阿富汗、伊拉克、敘利亞等地接連打了20餘年戰爭,可謂是“久經沙場”。但是因為對手成色不足,美軍的作戰常常被戲謔為“治安戰”,也有形容為“虐菜”的。不少人瞧不起美軍的小打小鬧,並認為透過“虐菜”取得的實戰經驗和作用毫無價值。
這種觀點,是萬萬要不得的。
近年來,解放軍每年都要舉行多場實兵實戰演習,有些演習還與周邊國家聯合舉行,甚至到海外參演,演習也從單一軍兵種發展到諸兵種聯合演習。另外,我軍在抗震、抗洪搶險救災、防範疫情等重大公共事件中多次出動,全方位檢驗了緊急拉動、指揮通訊、後勤保障和應急處突能力。
所以有一種聲音是,美軍在打治安戰的同時,解放軍也沒有閒著,因此雙方真刀真槍較量起來時,解放軍的實戰經驗並不一定遜色於美軍,而且美軍很有可能因為長期跟“臭棋簍子下棋”,把自己的武功給荒廢了。
可我要說的是,演習永遠無法取代實戰,哪怕是一場低強度的治安戰對士兵身心的考驗,也不是一場演習可以與之比擬的。
演習與實戰最大的區別之一,在於給參戰官兵帶來的心理壓力不同,在於官兵的心理承受度不同。
我們要知道,實戰演習雖然可以無限接近和還原真實的戰場環境,但演習畢竟是演習,哪怕是無預案的演習也僅僅是最大程度地還原戰場,而無法百分之百與真實的戰場相比。演習的作用,一方面是磨合部隊的技戰術和檢驗武器裝備的效能,一方面是總結演習中發現的問題、總結經驗然後加以改進,提升部隊戰鬥力。
平時的演習,雖然也免不了有這樣那樣的突發狀況,在某些危險情況下甚至會出現一定的傷亡機率,但畢竟官兵知道這是演習、指揮部也知道部隊在演習,這種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緊張感就與真正的戰爭不同。而且,在演習時看不到戰場上隨處可見的血肉橫飛、殘臂斷腿的血腥場面,對官兵心理的衝擊是有限的。
至於軍隊參加搶險救援,防範處置疫情,應對各種突發事故和狀況,雖然也有一定的人身危險,但實話實說,官兵們對這種條件下的危險是缺少恐懼感的,這種情況下的傷亡風險相比於戰場上的戰損率幾乎屬於“小機率”事件。
而在真實的戰場上,敵我雙方各種武器裝備從陸地、天空、海上向敵軍狂轟濫炸,整個戰場猶如修羅地獄,四處都是槍林彈雨,到處都是煙煙瀰漫,傷員在地上翻滾著痛苦的哀嚎,所有人不分敵我,隨時都有可能被對方的武器擊中,而且很有可能是死無全屍。
一個士兵平時正常參加訓練,能夠熟練操作武器裝備,但一旦置身戰場身臨其境,看著眼前的斷肢碎肉,會感到莫名的恐懼和絕望,甚至能讓心理徹底崩潰。一些過去老兵的回憶錄裡也經常可以看到他們回憶起這樣的情節,新兵一旦上戰場,技戰術動作就會變形,渾身發抖,連槍都握不穩,甚至不乏嚇尿褲子或臨深退縮計程車兵。
舉個不算太恰當的例子,過去日寇為何常拿戰俘給新兵練習刺殺?就是因為很多殘暴的日軍,在他們是一個新兵蛋子的時候,一旦面對殺戮和流血,最初也是戰戰兢兢的。軍官和老兵,於是就用這種殘忍又毫無人性的辦法,快速給新兵練膽。
在逐漸彌補了武器裝備的劣勢之後,我們在很多裝備上已經達到甚至實現了世界領先,在資訊化、機械化、合成化方面我們已經成為領跑者,現在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支軍隊也不敢小瞧解放軍的武器裝備水平,我們的軍事戰略戰術更始終是世界一流。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甚至認為,我們與美軍或其他世界一流軍隊最主要的差距,主要已經不是武器裝備還有多少代差的問題,而主要在於指揮官和士兵心理層面的問題。
當下,我們的戰士最需要的是戰場上見過血後的戰鬥意志,是練膽,是見血,是在硝煙味和血腥氣中依然可以膽氣十足,依然敢於衝鋒陷陣。畢竟和平太久了,會沖淡很多人原本的血性的。
美軍這20年打的戰爭含金量並不高,對手成色也不太足,無非是在阿富汗成天鑽山溝,在伊拉克的大街小巷與反美武裝分子捉迷藏,在敘利亞沒事扔幾個戰斧巡航導彈,這種戰爭確實擺不上臺面。
可美軍虐菜的治安戰,哪怕對手再是軟柿子,也是真刀真槍的作戰。美軍士兵隨時隨地都會面臨死亡的威脅,這種威脅是真實存在的,是活生生在身邊的,這就要逼著他們哪怕是最簡單的執勤和小規模作戰行動,也要打起百倍精神,集中全部注意力,否則很有可能就被不知哪裡打來的子彈擊中或者被汽車炸彈襲擊,最後被裝進收屍袋運回國。
因此,我們沒有理由嘲笑連一些雜七雜八的游擊隊和武裝分子都搞不定的美軍。確實,低強度的治安戰和天天鑽山溝的爛仗,不能給正規戰爭帶來什麼正面經驗,但反面的經驗也是經驗。我們頂多說美軍經常水土不服,打治安戰太久了以至於忘記了如何打大仗,但任誰也不能說美國透過戰鬥能夠鍛鍊士兵的膽量也是“無用”的。
誰都清楚,參加過實戰的軍人,跟僅僅只參加過演習的軍人,在膽略和氣質上絕對是不同的。
實戰和訓練,有天壤之別。訓練是基本功,實戰是雙方都是活動的,拿命來交鋒的。一個戰場上瞬息的小變化,有可能就改變整個局面。戰場經驗是用多少生命鮮血換來的總結,不是一般的重要,是重中之重。
無實戰,的確在一定程度上成為我軍的“軟肋”。缺乏實戰,很多天生為戰場而生的將軍就難以脫穎而出。只有實戰,先進武器才能知道優劣和改進。只有實戰,才能知道自己和敵人強在哪?弱在哪!只有實戰,才能讓把一名菜鳥級新兵磨礪成真正的戰士。
所以,練練膽,見見血,恐怕是我軍眼下的當務之急之一。這不是叫囂戰爭,這只是坦誠而客觀地承認我們還有不足,以及需要想辦法加以改進的地方。
不是說經常實戰的軍隊就一定強,而長時間不實戰的軍隊就一定弱。“解放軍長時間沒有經歷過實戰,不如打過很多年仗的美軍”,“解放軍沒經歷實戰所以不堪一擊”等等,這樣的論調是有失偏頗的。解放軍雖然很長時間沒有真刀真槍地與外軍交手,但血性始終是解放軍不變的軍魂,這種敢打能打、戰之必勝的血性已經成為一種基因,透過一代代的解放軍士兵傳承沿襲下來。
中國雖然長時間沒有實戰,但是我們都堅信,一旦有戰爭中國軍人一樣是百戰百勝。解放軍不戰則已,戰則必勝。
就像在加勒萬河谷,在大好河山寸步不讓的情況下,我們計程車兵敢於敲碎囂張的印度人的腦袋殼子那樣,強度再高的訓練,也不如拉到戰場上與對手真刀真槍幹上一仗。
吹噓美軍天下無敵的人,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十分討厭。但輕視對手的人,也一樣令人反感。
美軍確實不太會“虐菜”,也不怎麼會打治安戰,而且這個問題非常嚴重。但同時,我們缺乏實戰經驗也是客觀存在的問題,萬萬不可夜郎自大。必須要坦率承認、謙虛學習、努力研究,既要學習美軍的經驗,也要看到它的教訓,美軍犯下的錯誤,我們更要好好練一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