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52年10月14日上甘嶺戰役打響開始,到10月23日,第十五軍四十五師傷亡已經超過4000,換言之,在10天的時間裡,一個整裝的步兵師被打殘了,而且是在僅有3.7平方公里的兩個小高地上。
就連擅於打硬仗的第三兵團代司令王近山,也被這慘烈的傷亡所震驚,他給十五軍軍長秦基偉提了兩個辦法,一個是打,一個是收。
打的話,傷亡會繼續增加,但這關係到志願軍的尊嚴,甚至關係到國家的尊嚴,上甘嶺已經從一處小戰鬥轉化為一次大戰役,打贏了,不僅能激勵全軍士氣,還會提高中國的國際地位。
不打的話,該向之前犧牲的戰士們如何交代,上甘嶺是五聖山的前沿陣地,儘管五聖山地勢險要,但如果丟掉上甘嶺,五聖山也將危機重重,而五聖山的背後可是一馬平川,彭德懷曾多次強調五聖山的重要性:誰丟了五聖山,誰就得為朝鮮的歷史負責。
最終,在25日,秦基偉召開軍作戰會議時提出:
“上甘嶺戰鬥要堅決打下去,就是要跟美國人比這個狠勁兇勁,這是朝鮮戰場全域性的需要。”
此後,志司和第三兵團司令部開始直接參與指揮上甘嶺作戰,巨大的戰爭機器開始急速運轉,大量的物資彈藥源源不斷地運往上甘嶺。
十五軍要什麼就給什麼
是時,四十五師的志願軍戰士還在堅守上甘嶺坑道,為了保證30日大反攻的順利進行,火炮、彈藥、兵員都開始向上甘嶺集中。
志願軍司令部即刻下達一系列命令,第十五軍鄰近的第三十八軍、第三十九軍、第四十軍、第六十五軍、第六十八軍,向正面之敵發起猛烈進攻,以實際行動策應上甘嶺戰役。
與此同時,取消第十二軍休整計劃,將該軍調至五聖山地區,作為預備隊,相機投入戰鬥。
事實上,當時十五軍在上甘嶺傷亡很大,儘管四十五師強撐著想要獨立完成任務,但礙於戰役規模過大,增援部隊是絕對必要的。
志願軍後勤部門,為十五軍準備了11萬發炮彈,並馬上組織車輛、馬匹、騾子進行連夜搶運,當然,這只是戰役需要的其中一部分,為了保證戰役勝利,志願軍司令部下令:
“十五軍需要什麼就給什麼!”
一定程度上說,到了1952年10月,志願軍的物資、彈藥還是較為充足的,後勤供給能力也大為提高,如果沒有美韓軍的火力封鎖,上甘嶺的物資供應能很快到位。
要撤退等打死我再說
在597.9高地的坑道內,第一三五團七連已經堅守了八個晝夜,當他們接到撤回重補的命令時,全連僅剩下九人。
指導員林文貴接到命令,馬上帶人撤下高地,而看到戰士們灰頭土臉的樣子,林文貴心有不忍,在慘烈的戰鬥中,戰士們渾身破衣爛衫,一個一個蓬頭垢面,臉上黑得連模樣都認不出,隨即他下令:
“咱們不能搞得跟打了敗仗下來的一樣,都給我洗洗乾淨,我們是新七連的種子,要搞得精神點,和新來的同志好見面!”
第一三五團一連連長王二也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但王二的態度就十分不配合:
“從14號打到現在,我兩百多個兵,都犧牲在北山上了,現在仗還沒打完就讓我撤,我他媽對得起死去的兄弟們嗎?”
團參謀也很為難,王二脾氣上來了,直接吼道:
“團長的命令也不撤,要撤等我打死再說!”
王二並非不執行命令,而他是實在不甘心,看著一個一個戰士犧牲在美韓軍炮火下,而地表陣地還未收復,身為軍人的他當然無法容忍。
在聽到團長張信元的直接命令後,王二才無奈地下令撤退,原本兩百多人的一連,如今也是所剩無幾,在回去的路上,王二邊走邊抹眼淚。
一些戰士從高地撤下來整補,而更多的戰士則向著上甘嶺猛衝!
白棍子打成血棍子,18公斤的彈藥箱,一人要扛4、5箱
志願軍後勤部調集來185輛汽車,全力向第四十五師內松館後勤倉庫運送物資,司機拿上一壺水,一兜子饅頭,就上了汽車,此後數天內,就再也不下車了,晝夜不停奔地往返運輸。
物資先要運到四十五師後勤倉庫,然後再向一三三團、一三四團後勤部運輸,到了這裡,汽車就走不了,因為這裡大多是山路,於是騾馬就上陣了。
這裡有441匹騾馬開始向團後勤處運輸,一時間到處車水馬龍,老大爺小媳婦都一同上陣,抬擔架的、抬物資的、運彈藥的,騾馬的鞭子聲和汽車的喇叭聲交織在一起,而他們的目的地就是上甘嶺。
騾馬拖著沉重的彈藥箱,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為了加快速度,戰士們只能用鞭子猛抽,用棍子使勁打,很快,白色的棍子被打成了血紅色,一些運輸戰士甚至跪下來給騾馬磕頭,祈求其能走快一點。
可憐的騾馬一個個累得口吐白沫,有一個運輸連,原本有80頭騾馬,在一個月內,就累死了50多頭,運輸量之大,任務之重,由此可見一斑。
待踏上獐谷、宗鐵洞、巖回莫峰,就只能全靠人力了,這不僅山路崎嶇難行,而且是美韓軍的火力封鎖區,為了阻斷志願軍的後勤供應,美韓軍幾乎晝夜不停地傾斜這各種炸彈。幾千噸物資彈藥,就只能靠人來扛著走。
至10月25日,已經有8500人投入到運輸中,幾乎等同於兩個團。八二迫擊炮炮彈每箱18公斤,而運輸戰士們最少一人要扛三箱,甚至是四箱或者五箱,很多戰士被累得吐血,甚至脊椎都被壓到變形。
這裡,原本是沒有路的,卻被8500名運輸戰士踩出三條路,每條路都長達27公里,每個戰士的肩上,都扛著一百多斤的物資彈藥,在槍林彈雨中,將物資送到上甘嶺。當時,整個北朝鮮都在喊一個口號:一切為了五聖山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