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伲是隻老狗,叫了一百年,也沒把中國叫醒……”,馬相伯先生在自己的百年大壽上如此落寞的對學生說著對自己一生的評價。
這位老人這一生充滿了傳奇。經歷了五位皇帝,見到了六位總統,散盡家產,以救國為己任,可最終還是沒有看到中國復興的曙光,最後的晚年充滿了遺憾落幕。
1840年,馬相伯出生於江蘇丹陽。因為其父既是商人又是醫生,所以家庭非常富裕,在當地也是有名的鄉紳。其父母都是天主教徒,平時樂善好施,寬以待人美好的品德深深影響了幼小的馬相伯,使其從小就有悲天憫人的情懷。
五歲時就被送入私塾讀書,馬相伯天資聰穎,12歲就進入重點名校徐匯公學讀書。咸豐八年的時候,家人也從江蘇轉到上海定居。同治九年在徐家彙天主教大修院學習哲學和神學並獲得神學博士學位,還被教會授予了神職。因為才學出眾,同治十三年的時候,31歲的馬相伯又被調為徐匯公學的校長和教務。
不久,轟轟烈烈的洋務運動就展開了。作為徐匯公學的校長,馬相伯在教育界也有一番話語權。所以李鴻章就拉攏馬相伯和自己一起開展洋務運動。馬相伯一直都主張“西學東用”,隨即兩人就一拍即合。
洋務運動其中重要的一項就是整備北洋水師。但是那時候的腐敗的清朝已經沒有多餘的錢撥給北洋水師。就在李鴻章焦頭爛額的時候,馬相伯站了出來,首次提出了要向美國貸款來開辦中國銀行為洋務運動籌款。李鴻章答應了這個新奇的要求。隨後,馬相伯憑藉著自己流利的英文和教會知識竟然真的向美國成功貸到了5億美元。
可惜,愚蠢的慈禧感覺這是馬相伯和美國的陰謀,拒絕了這筆鉅款。最終導致了北洋水師因為缺乏經費在甲午中日戰爭全軍覆沒。
在戰爭結束之後,李鴻章和馬相伯硬著頭皮去簽訂《馬關條約》這種不平等條約。馬相伯跟隨李鴻章,主要是因為他精通多國外語,可以擔任翻譯。馬相伯和外方代表在談判桌上唇槍舌劍,為自己的祖國爭取最大的利益。可當時的老百姓不管這其中的因果往來,只知道凡是簽訂《馬關條約》的官員都是罪人。
李鴻章和隨行的一干眾人被罵的很慘,因為馬相伯是基督徒的身份,而且又會多種外語就直接地被民眾扣上了大漢奸,走狗的帽子。遠在上海的母親知道了這件事氣到暈厥,剛強的母親隨即表示絕不原諒這個“賣國賊”兒子,甚至連最後的臨終一面,也不願意見到馬相伯。
眾叛親離的馬相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心救國為什麼會落到如此下場?並且他上書朝廷進行的改革主張也全部都無人理睬。心灰意冷的馬伯騫放棄了政治上追求轉而投身了教育。因為他又頓悟:自強的關鍵,還是在於培養人才。
毀家辦學,馬相伯把名下所有的財產3000畝田全部捐出做中西大學學生的助學金,並且立下字據絕不反悔。在捐出所有家產之後,馬相伯身無分文。很久之後,自感時日無幾的馬相伯對自己的小孫女說:孩子,我沒有給你留下一分錢,你恨爺爺不恨……言而未盡就抱著孫女嚎啕大哭。雖然愛國,但哪能不愛家呢?說到底對家人還是留有一份愧疚。
光緒二十八年,南洋公學發生了“墨水瓶事件”,大量學子因為不滿校方的專制獨裁選擇退出南洋公學。蔡元培先生愛生如子,於是就商量馬相伯能否收留一部分學生。藉此契機,馬相伯在教會的幫助下,創辦了震旦公學。梁啟超發文讚美:今乃始見我祖國得一完備有條理之私立學校,吾欲狂喜。
可是好景不長,因為馬相伯認為信不信教是學生的自由,所以在學校裡面沒有傳教。這違背了教會的意願。這個老人僅兩年就被教會趕出了他付出心血的震旦公學。
震旦公學的學生們知道了老校長的遭遇,果斷選擇退學支援老校長。望著學生們的退學簽名簿,馬相伯老淚縱橫。為了不辜負學生們的支援,也為了學生們能夠儘快接受教育,這個65歲的老人拄著柺杖開始四處乞討,遊說富人官員,終於還是在多方愛國人士的幫助下,在廢棄的提督衙門開辦了未來名震中國的復旦大學。
一個老人,一百多位學生,一間破房子,一塊黑板,就在這裡開課了。66歲的馬相伯精神抖擻,臺下的學生們雖然都站著,但是也沒有疲態,所有人都在認真聽老師講課。這就是當時中國進步青年的精氣神。
因為德高望重,孫中山邀請他做南京市市長,參加參議院,又擔任北大校長,創辦輔仁社(輔仁大學前身)和培根女校。
1914年,噩耗傳來,馬相伯的妻子和兒子在海難中去世只留下兒媳和孫女。老年喪妻喪子對馬相伯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馬相伯的學生們籌集善款1萬元想贈與馬相伯作為寡媳幼孫教養費。可馬相伯卻託人將這筆錢贈送給了啟明女子中學做教育經費。兒媳婦非常理解自己的公公,她很敬佩自己公公的為人,自己外出工作養家餬口。
可惜隨著袁世凱復闢,中國進步的大好苗頭戛然而止。馬相伯站出來,大罵袁世凱是天下的竊賊。好友們害怕馬相伯遭到袁世凱的報復勸他歸隱。
後來隨著袁世凱的倒臺,沒想到日本侵略者又開始踐踏中國的土地。91歲的馬相伯積極抗日,不顧年邁的身體,四處遊行演講。當街賣字,一個字30,一幅對聯50一筆一劃竟然籌到了10萬義款,立即捐給了東北的抗日軍隊。
馬相伯對於國家的熱愛,已經深深地刻在自己的骨子裡。並且已經將救國作為自己畢生的事業。可惜馬老先生還是沒有親眼看見日本侵略者被趕出我們國家。1939年,馬老先生在上海溘然長逝享年100歲。
在這百年裡,有70多年的時光老先生都在為救國而努力。可是回首自己的一生,明明已經為自己的國家付出了所有,但是卻好像什麼都沒有做到。面對學生,這位百歲老人忍不住落淚自己就是一條狗啊,叫了100年,也沒有把中國叫醒。
馬老先生啊,當年破敗的復旦公學,如今已經成為了世界知名的復旦大學。而當年那個積貧積弱的國家如今也成為了世界GDP排名第二的大國。人民生活幸福,再也不會有吃不飽飯的時候,也再也不會受到戰爭的摧殘。您在泉下有知也會欣慰吧。我們將永遠銘記您的功德,您在我們心中是當之無愧的復旦之魂,人民教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