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那一抹靚麗的紫色。
一旦光榮不幸的未能轉化為成功,便成了諷刺。兩屆得分王、七屆全明星,兩次第一陣容,三次第二陣容,諸如此類,如今要再提起,換來的只是輕蔑地一笑,一句“第一輪處男”、“玻璃人”。
大多數時候,辯駁在事實面前總是蒼白無力的,而我覺得,那並不重要。
1997年,來自佛羅里達州的清瘦少年特雷西·麥克格雷迪做出了或許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決定:以高中生的身份直接進入NBA。有些年月的摩西馬龍似乎只是個遙遠的童話,然而狼王加內特在明尼蘇達的長嘯,卻叫醒了無數天才高中球員的心底最真實的念頭——金錢與榮耀看起來唾手可得,麥迪自然也在此列。
在參加1996阿迪達斯ABCD訓練營之前,特雷西·麥克格雷迪對於大多數球探而言,完全是陌生的名字。所有球探的眼鏡,幾乎都貪婪地盯在全美最佳高中球員。拉瑪爾·喇嘛·奧多姆同學身上。直到隨後的全明星賽上,特雷西將那個晴天霹靂一般的大風車砸在最有天賦的大個子詹姆斯·麥克格雷迪犧牲品一號·菲爾頓頭上……
多年以後,奧多姆同學回憶到:“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妙的籃球回憶之一,那是麥迪證明自己已經為NBA做好準備的宣言,我從沒有見過有人做過這樣的動作,即使在NBA也沒有。
“我是我們郡中最好的球員之一,在郡外卻鮮有曝光率,沒人願意知道我是誰、知道我能幹的事。終於我有機會去阿迪達斯訓練營,我的第一個訓練營。當時的明星是拉瑪爾·奧多姆,他光彩奪目,是無可置疑的,他是焦點。然後我們打了場好球,我發揮得不錯。自此以後,我在高中籃球界出名了,全國範圍內的”
有一種說法是,T-MAC之所以選擇1號作為球衣號碼,是因為在出入abcd訓練營的時候,T-MAC在所有球員中排名第一百七十五位,然而訓練營結束之後,是第一位。
其後的高中賽季,特雷西當選北卡州年度最佳高中球員,同時也被《今日美國》評為97年度最佳高中生球員,場均資料為27.5分、8.7個籃板、7.7個助攻、2.8個搶斷、2.0個蓋帽,球隊戰績則為優異的26勝2負。憑藉這份完美的答卷,特雷西敲開了通往NBA的大門。
最初的時候,特雷西不免也為自己的去向困擾,家人更傾向於“南瓜頭”進大學繼續接受教育,而喬爾·霍斯金斯——特雷西在錫安山基督教學院的教練,則堅定不移的相信他能在NBA獲得成功。
“NBA不僅僅是全部,等著你的還有阿迪達斯的百萬合同。”霍普金斯的這句話,終於使特雷西敲定了念頭。百萬美金當前,肯塔基也好,佛羅里達州也罷,對一個童年清苦的黑人孩子來說,所帶來的誘惑無疑顯得過於脆弱了。
6年1200W美元,阿迪為年輕的特雷西提供了一份令他頭暈目眩的贊助合同。不要跟我說詹姆斯的過億耐克合同,也不要提韋德與李寧的終身合同,要知道,那個時候,巴克利一年拿300W美金的日子過去還沒多久,森林狼與加內特還沒有欠下那個將所有球隊推入絕境的天價合同。而多年以後,我們的既知事實是,T-MAC系列球鞋成為了阿迪的主打系列。
功成名就並未如想象中迅速來到,在猛龍的第一年,年輕的高中生球員被告知自己大部分時間需要在板凳上學習、學習、再學習。不曾經歷大學籃球洗禮的特雷西不被教練信任,只能枯坐在場邊看著“小飛鼠”達蒙·斯塔達邁爾在人群裡往來穿梭,看著刷資料刷到手軟的馬庫斯·防守黑洞·坎比送出一個個補防大帽。
場均7.0分、4.2個籃板、1.5個助攻、出場時間是少得可憐的18.4分鐘。對於一隻已經成型的季後賽型隊伍而言,擠出18.4分鐘的上場時間給一個首輪9號秀,倒算不上少。讓特雷西不能理解的是,猛龍是一隻極度年輕的球隊,核心球員不過是三年級生斯塔德邁爾和二年級生坎比,而自己非但得不到等位的待遇,連必須的尊重似乎也並未得見。由昔日如日中天的球隊領袖,迅速淪落到板凳末端端茶送水遞毛巾的邊緣人,年輕的天才無法接受巨大的落差,難免心生困惑。
“我所不能理解的是,多倫多是隻年輕的隊伍,我認為我已經做好一切準備,隊友同樣年輕,達蒙·斯塔德邁爾和馬庫斯·坎比。我猜因為教練是老派,我卻是新派,所以我們處的不好……”
值得一提的是,當時的猛龍,鬱郁不得志的尚有往後的草根MVP,昌西·比盧普斯同學。
接下來的賽季交錯成兩部不同版本的電影。
第一個版本是科幻片。史上第一扣將、來自北卡的不明飛行物文斯·卡特降落在冰天雪地的多倫多,開始了他一生中最為瘋狂的扣籃表演。極盡身體只能事的轉體360,誇張至極的大風車,數不盡的on your face ……多倫多這座曾經只為冰球瘋狂的城市終於為籃球集體性的爆發了,多倫多的嚴寒幾乎也被半人半神所引發的熱情烘烤得消失殆盡。特雷西在觀眾山呼海嘯般的叫喊聲中,在對方球員無可奈何的頹喪神情中靜靜坐著,親眼目睹了一個新人如何變成了超級明星,即便他比自己強大之處,似乎只有扣籃。
第二個版本是溫情片。只是身在異國他鄉坐冷板凳的特雷西,不再形單影隻。當然,板凳還是要坐的,但是遠房表哥的來到,多少減免了年輕人些許的寂寥,即便表哥的光芒,儼然已是整個多倫多的光芒,再沒有了自己閃亮的空間。這個遠房表哥,正是科幻片的主演,Vince·ufo·Carter。
特雷西從此不再寂寞,他與文斯形影不離的親密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即便在同一輛大巴上坐著,一個在車頭一個在車尾的兩人,竟然還要在瞠目結舌的隊友面前,肆無忌憚地用手機通話。
這一年特雷西的上場時間與場均資料略有增加,但也僅僅是略略的一點而已。教練給他的定位,幾乎只是一個防守苦力,一個褪下攻擊性的斯科特·皮蓬。多倫多人隨著自己的新人英雄轟轟烈烈地度過了華光溢彩的新秀賽季。卡特順理成章的摘下最佳新秀的名號,特雷西依然默默的站在表哥身後,注視著他的功成名就,高興之餘,
落寞興許才是主旋律。
99-00賽季的轟然拉開,特雷西與卡特並肩作戰,扇著紫色的翅膀在空中閃轉騰挪。這一年,特雷西的上場時間有了大幅提升,場均31.2分鐘,其中34場首發,各項資料自然也水漲船高。
提到2000年的NBA,卡特在全明星賽上石破天驚的三記重扣是永遠無法迴避的話題。橫空出世的文斯·卡特在奧克蘭的夜空裡盡情揮灑,伊賽亞·托馬斯終於彎下了他尊貴膝蓋的那一刻,卡特做到了北卡那位上帝師兄也不曾做過的事。奧克蘭市閃耀的星火,彷彿也要在卡特的絢麗光彩之下俯首稱臣。
載入歷史的一夜,特雷西再次成了完完全全的配角,這是他的首次扣籃大賽,當然,也是最後一次。那記矯若遊龍的轉身背扣,贏得了滿分,贏得了狼王的側目,卻只能再一次暗淡無光地退立在表哥身後。千古絕唱當前,沒有人會在意次一等的精彩。
常規賽結束,年輕的猛龍以45勝37負的戰績成功闖入季後賽。
生活不是童話,主人公不會永遠毫無道理的一帆風順。年輕氣盛的猛龍摩拳擦掌,卻渾然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何等殘酷的考驗。麥迪遜花園球場,籃球的麥加聖地、生氣勃勃的猛龍悶頭悶腦地紮了進去,卻發現自己不過打在了一團棉花上,渾身的力氣再沒了地方可以宣洩。乾淨利落的3:0,特雷西再次聞到季後賽的血腥味道,黯然接受被橫掃的結局。年少輕狂的他並不知道,在以後很多年,自己要一次又一次地受傷於同一個地方。
生活總是充滿巧合,那個領著一幫肌肉棒子大喊防守的小禿頭,給了特雷西第一次潰敗的小禿頭,正是數年之後對他愛護有加的傑夫·小紙條·范甘迪。
未完,待續……
來自新浪微博網路作家謝煥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