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6月22日0點25分,位於捷爾諾波爾的西南方面軍通訊部門接到了來自莫斯科的電報,這份電報並非只發給了西南方面軍,所有西部國境線的軍區司令員都接到了這份命令。命令指出德軍可能會在6月22日至23日展開突然襲擊,要求各部隊不接受德國人的挑釁,但應該讓部隊做好戰鬥準備,以應付來自德國及其盟軍的進攻。電報中還給出了具體的操作措施,相關內容如下:
1、1941 年 6 月 21 日夜間,隱蔽佔領國境築壘地域各發射點。
2、1941 年 6 月 22 日拂曉前,將全部航空兵,包括軍屬航空兵,分散到各野戰機場,並3、加以周密偽裝。
4、所有部隊進入戰鬥準備;軍隊應分散和進行偽裝。
5、防空兵在不對應徵公民進行補充動員情況下即進入戰鬥準備。城市和目標採取一切燈火偽裝措施。
6、未接到特別號令,不得采取任何其他措施。
實際上,莫斯科發來的是一份冗長的電報,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些毫無價值的廢話,真正有價值的就這麼一點,但就這些還是顯得太長了些。而他們給出的這些具體措施,實際上就是蘇軍制定的代號為“KOBO-41”的“國境掩護計劃”,如果他們只不說那麼一大堆廢話,而是直接發出“KOBO-41”這個代號的話,那麼西南方面軍下達命令的時間不會超過25分鐘。可現在莫斯科發來的冗長電報浪費了大量的時間,通訊部門在凌晨2點30分左右才接收了全部電報,而距離德軍發動進攻實際上只剩下不足一個半小時了。
這裡要解釋兩個問題,首先是西南方面軍此前對外仍舊是基輔特別軍區,但蘇聯總參謀部在6月19日要求組建西南方面軍指揮機關以及將指揮機關牽往更靠近前線的捷爾諾波爾,所以才會在資料上出現西南方面軍這個字樣,隨後德國入侵才正式將軍區改為西南方面軍,這裡我們統稱為西南方面軍。
其次是有關於“軍屬航空兵”的問題,蘇聯空軍當時不獨立進行作戰,而是將麾下的航空兵分為方面軍航空兵,集團軍航空兵和軍屬航空兵,專注於對陸軍部隊進行支援。此刻要求“軍屬航空兵”都轉移到野戰機場,那隻能說明情況異常嚴重了。
坦白來說,這份命令來得太晚了,西南方面軍司令部還在研究電報和起草作戰命令的時候,德軍已經先一步對他們展開了攻擊。西南方面軍靠近國境線的部隊大多遭到了德軍猛烈的炮擊和空襲,因為是在駐地裡遭受到空襲,各部隊沒有做出任何防禦措施,故而遭到了嚴重的損失。負責掩護國境線的第一梯隊則在遭受到攻擊後,迅速按照戰前計劃開始前往國境築壘地帶準備迎戰德軍。
從理論上來說,當時西南方面軍可以投入第5集團軍的第 45、62、87、124步兵師、第6集團軍的第41、97、159步兵師和第3騎兵師,第26集團軍的第72、99步兵師的先頭部隊也可以投入到作戰中。
可實際情況卻讓人沮喪,這些部隊抵達國境築壘地帶起碼需要8至10個小時,而三個集團軍若要展開全部兵力,則需要足足2天的時間。顯然,在德軍展開攻擊的時候,邊境築壘地帶上兵力十分匱乏,只有各邊境哨所的邊防軍分隊和築壘地帶守備部隊能夠迎擊德軍。
與此同時,各部隊的前進也很是成問題,因為德國空軍先一步對西南方面軍的靠近國境線的各機場進行空襲,導致西南方面軍的航空兵遭到重創,制空權從一開始就已經丟失了。試圖趕往前線的各部隊也遭到了德國空軍的攻擊,德國空軍的轟炸機和戰鬥機不停地對他們投彈、掃射,部隊的行進速度因此被大幅度遲緩了。而西南方面軍的航空兵此時幾乎無能為力,只有少量的戰鬥機趕來提供空中掩護,可他們數量太少不足以改變局面,被擊落者不計其數。
對於身在捷爾諾波爾的西南方面軍司令部而言,他們尚且還不清楚自己的部隊蒙受了多大損失,主要問題在於他們的通訊情況已經糟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理論上,西南方面軍在捷爾諾波爾的司令部可以透過電話、有線電報和無線電臺聯絡麾下的各集團軍司令部,甚至可以直接聯絡莫斯科。
可關鍵問題在於,有線電報和電話線都是依賴於蘇聯郵電人民委員部的永備有線通訊線路,德國空軍的轟炸機和滲透分隊早就把這些都破壞掉了,等於說電話線和有線電報都處於失靈狀態。
能否修復那些受損永備有線通訊線路呢?很不幸,眼下根本做不到。因為大多數集團軍和方面軍通訊分隊,要在烏克蘭西部各州宣佈動員後才能組建,考慮到戰爭是突然爆發的,那顯然不能指望能夠快速組建通訊分隊去排除故障了。
而依靠無線電臺的話,蘇軍當時配備的無線電臺在效能上不太理想,混亂的情況下未必能聯絡上集團軍級和軍級司令部,通訊距離和質量都存在問題,因此無線電通訊也大受影響。簡單說,西南方面軍的司令部現在經常性的和部隊失去聯絡,無法有效的指揮各集團軍和獲取前線情報。
在戰爭爆發之後,第12集團軍和第26集團軍最先和西南方面軍司令部取得了聯絡,第12集團軍報告說在蘇聯—匈牙利的邊境線尚未爆發戰鬥,而第26集團軍則報告德軍在拂曉時發動了攻擊,國境線上的邊防軍分隊和築壘地帶的守備分隊正抗擊敵人,集團軍的增援部隊已經派出。但第5集團軍和第6集團軍則還沒有和西南方面軍司令部取得聯絡,西南方面軍司令部只能猜測德軍可能是這兩個集團軍的防區展開了主要突擊。
眼下的情況對於西南方面軍非常不利,關於入侵的德軍部隊數量、部隊編成和主要突擊方向的情報,目前西南方面軍是一無所知的。西南方面軍的情報部長邦達列夫上校派出了很多偵察兵分隊試圖獲取情報,但這些偵察兵分隊帶回的情報也十分有限,恢復通訊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基爾波諾斯生氣地表示:“假如以後通訊聯絡也這麼糟,我們怎麼能指揮軍隊呢?”可沒有辦法,情況就是這麼糟糕,西南方面軍現在只能等待,等待情報送達後才能做正確的判斷,而戰爭爆發初期最寶貴的時間就這樣被浪費掉了。
參考文獻:《巴格拉米揚元帥戰爭回憶錄》《蘇德戰爭1941-1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