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在七十多歲時查出胃癌後,馬上在浙一醫院做了胃部切除三分之二手術。那段時間我還一直在學校上班。在病床前照顧他的是我的大妹和二妹。父親由術前的160斤到術後的100斤,瘦的脫相。好在身體恢復不錯。他也不化療。在家吃藥保守治療。
這樣子過了五六年,去檢查發現已轉移至前期腺癌。但因為年紀大了,血液迴圈慢。醫生建議不動手術。又是給藥在家保守治療。
我一直在忙我的事情。基本全靠我媽和兩個妹妹照料。後來,我爸有肺氣腫,住院反反覆覆進進出出。我那時候也會去醫院和妹妹們輪流照顧父親。父親
因為很少照顧病人,沒這方面的經驗。父親並不是很喜歡我去照顧他。
2017年臨近冬至節。那一天輪到我照顧住院的父親。父親在人民醫院呼吸科住院。住院部醫生全是沒有什麼治療經驗的青年醫生。冬至節前一晚,父親的氧飽和度下降,連著身體的機器一直嘟嘟嘟叫個不停。我忙不迭地去值班室叫醫生。護士來了幾趟看了下,也沒說什麼。但是白天醫生有交待說氧飽和度下降的話叫他。在半夜十二點多點父親氧飽和度下降至70,我急了,再次衝到護士那,讓她叫醫生。她說醫生有事。過了二十多分鐘,醫生睡眼朦朧的來了。看了看也沒說什麼。因為幾天前醫生有問過我們,父親的肺泡有破,恐難醫好,問我們是否進ICU,我們當時覺得父親人看上去不錯,沒有必要在人清醒正常時進ICU。醫生大概覺得無利可圖,有放棄治療的態度。任由父親的病情加重發展。我們也有想過轉杭州市區醫院去,但醫生說父親這樣子呼吸巳困難,靠呼吸機維持,恐送醫途中有不測。再說每轉醫院住院,醫生會先抽幾罐血檢測,父親虛弱的身體恐受不了。
冬至節早上,父親身體看上去又很正常,還叫我去樓下食堂打些白粥來吃,胃口很好。但是醫生來到病床前叫我出去一下。我出到門外,醫生又一次問我是否轉ICU?我說不用。醫生轉身去開了許多我不知道的點滴藥。
我回到病房,父親問我醫生叫我去幹什麼?我做了件後悔到死的事情——把醫生問我是否轉ICU的問話告訴了父親!!
父親當即精神崩潰,呆滯無神的雙眼至今難忘。這時護士進來掛點滴,瞭解到父親已和道進不進ICU的事。護士蹲下身來勸說父親。可越勸說父親越呆滯崩潰。以至呼吸困難氧飽和度下降。父親叫我把所有的親人都叫來。我只好一一照辦。
當全家人趕到時,父親看了看我們,隨即拉住母親的手說“再見了!你要保重!保重”
眼看著父親氧飽和度急劇下降,眼睛慢慢閉上,嘴巴大張著,大口喘氣。我們姐妹四個緊緊握住父親的手,心裡無比心痛。就這樣看著父親慢慢地去了。醫生趕來,說快聯絡車回家吧!
最心痛懊悔的是我。父親的去世我總感覺是我害的。這一段回憶,我不忍回首。每每想起父親去世的那年冬至節,我就淚流滿面。
父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