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刺耳的汽笛聲掩蓋了阿朗鎮清晨的喧囂,碼頭上聚集著大批翹首以盼的工人,一艘9000噸的貨輪緩緩地向岸邊駛來,這艘高達10層樓的廢棄貨輪將在這裡結束自己的使命,被分割成無數的碎片。
這是一艘來自巴西的化工貨船,它已經完成了自己30年的使命,在悠長的汽笛聲中,它彷彿在向這個世界做了最後的告別。
01
這裡是巨型船舶的墓場,即使曾經擁有再輝煌的歷史,在這裡也將淪為一堆廢品,然後重新回爐,再變成人們所希望的樣子。
貨船的老闆是一名巴西人,這艘貨船幾乎陪伴了他半生的時間,同時它也是500多名水手養家餬口的地方。
而如今,這個巨型的老夥計終將與這片土地上的其它船舶一樣在這裡被分解,這是它們最終的宿命。
老闆和船員們的臉上寫滿了太多的不捨與眷戀,他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航行,也是最後的告別。
此時的海灘上站滿了碼頭上的工人,與船員們不同的是,這些工人們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期待的表情,這艘巨型貨船的到來,代表著他們將又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工作了。
他們是碼頭上的拆船工人,分解船舶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工作,除此之外,他們沒有更好的工作可以謀生,而這份工作能讓他們填飽肚子並寄錢給家人。
拆解這樣一艘貨輪通常需要6個多月的時間,而拆解一艘郵輪則需要1年的時間,如果是一艘航母,那需要更久。
這是一項艱苦且危險的工作,隨時都會有人受傷甚至失去生命,平均每10個工人中就會有8個人受過傷,有的是從高處跌落摔傷,有的是被切割時融化的金屬燒傷,更多的人是被金屬片割傷。
工人們每天要在50攝氏度的高溫下辛苦的工作10個小時,最要命的是,這種高溫融化的金屬會產生大量的濃煙,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
據當地的醫生說,在這種有毒氣體的環境中作業,致癌的機率高達25%,相當於一個人每天抽掉15至20包香菸。
儘管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很多人為了生活依然選擇當一名拆船工,因為這裡可以賺到更多的錢,而錢就是窮人最大的誘惑。
02
米圖,是印度偏遠農村一個貧窮的小夥子,他家裡還有6個哥哥,他是家裡排行最小的孩子。
米圖有個哥哥曾經也在拆船廠工作,後來因為一次事故而喪生,家裡人對此萬分悲痛。
米圖長大後也偷偷的跑來做了拆船工,家裡人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所以不想讓他繼續來冒險,但米圖卻拒絕回到家中,因為他實在太窮了。
米圖有一個叔叔曾經也是這裡的拆船工,後來因為燙傷了眼睛而無法繼續工作,一直住在拆船廠對面的貧民窟裡。
米圖每天下班後不能像其他工友那樣休息,他要負責照顧行動不便的叔叔,他很擔心叔叔的身體,害怕哪一天會像失去哥哥一樣失去他。
貧民窟的周邊環境很糟糕,簡陋的棚子只能勉強的遮風擋雨,周圍到處都是隨意散養的牲畜,空氣中瀰漫著牛糞的味道。
03
每當傍晚哨聲響起的時刻,是工人們最放鬆的時候,因為他們終於可以下班了。
下班後的工人們有些會趕緊回家休息,有些則會去吃點路邊攤,因為在那裡花很少的錢就可以吃到很大一盤咖哩飯。
吃飽了肚子,一天的疲勞似乎也會減輕許多,之後他們會回到貧民窟,十幾個男人擠在一間屋裡睡覺,而第二天清晨,他們又要重複一天的工作。
米圖在這裡做的是搬運工作,因為沒有技術和經驗,他只能靠出賣體力才能賺到錢,而那些有焊接技術的人,工資要比他多好幾倍,但不管是哪一項工作都非常的危險,每天上工前,他們都會虔誠的禱告,保佑自己能夠平安回家。
巴西貨輪的拆解工作馬上就開始了,他們首先要將重達9000噸的船體拖到海灘上來,這個過程中一定要非常謹慎,因為鋼纜一旦發生斷裂,甩出來的慣效能瞬間將人體切成兩半。
如此的龐然大物只能靠人多來解決,他們首先要先搬空船裡可移動的全部物品,而像這種噸位的船舶至少有上千件物品。
女人們負責搬運相對較輕的物品,儘管如此,她們搬運起來依舊很吃力,她們通常頭頂著物品小心翼翼的趟過岸邊的礁石,稍不小心就會把腳割傷。
儘管這種重體力活對她們來說很辛苦,但她們卻不捨得丟掉這份工作,因為相比外面的其它工作而言,這裡的工資對她們來說已經非常不錯了。
04
船裡被清空後,部分人在岸上分解相對小的零件,而那些有焊接技術的老工人則會走進船艙裡去,他們會對船體進行大範圍的切割,直至船身越切越小。
切割船體需要非常的謹慎,因為船裡有許多未知的燃氣管道,一不小心切到就會引發爆炸,在上一次的事故中,就有6名工人在爆炸中喪生,他們甚至已經辨別不出容貌,最後只能依靠牙齒辨認身份。
拆船廠附近沒有大型醫院,只有為數不多的醫療診所,傷情嚴重的話要行駛1個多小時到達最近的醫院,有些重傷的傷員甚至還沒到達醫院就已經停止了呼吸。
即便工作的環境如此惡劣,每天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塵霧瀰漫的街道上,大批的工人們依舊潮水般的湧進拆船廠開始他們一天的工作。他們堅信,只要咬緊牙關,未來就會有所收穫。
05
拆船廠的外面有許多擺攤的小商販,工人們下班後會在地攤上吃點東西然後回家。
攤位上有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孩子,他叫桑託什,是一名孤兒。他的父親早年間在拆船廠工作中不知去向,母親也不久後病死,為了活下去,他只能四處找活路,最終一個賣咖哩飯的攤主收留了他。雖然沒有工資,但至少他不會再餓肚子,有房住也有衣穿。
桑託什最大的願望就是長大以後當一名拆船廠的工人,因為這是他迄今為止看到的最多人從事的職業,也是大多數人唯一賴以生存的活計。
這裡就是印度古吉拉特邦的阿朗鎮,全世界超過一半的廢棄船隻都會在這裡被分解。
就在巴西貨輪還沒有被拆完的時候,又一艘重達8000噸的貨船又開往這裡。
這是一艘產自挪威的“鬱金香”號,早在多年前就已經被列入黑名單的有毒貨輪,西方國家不願意接手拆解任務,而如今它卻換了一面旗幟來到了阿朗鎮,諷刺的是,迎接它的將是海灘上面露興奮的拆船工人們。
寫在最後
有印度環境專家做過粗略的統計,每年大約有300多艘船隻在這裡進行拆解,每艘船都會帶來大量的有害物質,光是拆解下來的石棉每年就高達6000多噸,而僅僅2公斤石棉就足以讓人生病。
如今的阿朗鎮方圓百里的地質已經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儘管當地環保部門積極督促拆船廠進行改革,但如果一經改革,那麼拆船廠將會損失掉鉅額的收入,所以這些老闆們寧願保留原來的拆解方式,繼續犧牲著工人們的健康和血肉之軀,而那些住在貧民窟裡的工人們,依舊把這裡視作他們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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