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節假,心心念念幻想著可以陪陪家小,做飯減壓,或者陪媳婦回趟孃家,哪怕就宅在家裡和女兒小眼瞪小眼……但是,也就真的只是幻想而已。五一又雙叒叕被留下來值班了,風情花腰傣沐浴節,任務依然是鎮守哀牢山。
如果說,新平的重點是戛灑,那麼,戛灑的重點是耀南。在聯絡耀南村的兩年多,以及開展扶貧工作的過程中,感觸尤深。耀南之美,山高路遠,源深流清,美得富有特色,富有層次。“在戛灑工作期間走遍耀南的角角落落山山水水”,這是不知何時在心裡定下的一個小目標,茶馬古道遊道—恩水公路—石門峽一線七公里已然完成;石門峽遊道—防火公路—茶馬古道—恩水公路—石門峽停車場一線十五公里也已丈量完畢;隴西世族莊園—耀南路—恩水公路—涼水箐路—幾乎到了大石頭村子,十四公里也妥妥的走完了。路曲折,身疲憊,但那種征服感和自我克服的成就感,真是會上癮。
這一次,打算從集鎮徒步上耀南。一早就開始諮詢合適徒步的路線,聽聞有一條解放前勞苦群眾給惡霸三老爹上貢之路,從集鎮直通隴西世族莊園,有且只有8.9公里,小馬同學胸膛拍紫地保證沿路還有指路的彩旗,絕對丟不了。心裡一合計,就哥這種大長腿蹽起來,時速五公里,八九公里的路程,那還不是兩小時的事,輕鬆!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上午10點,驅車摸索著來到起點,冬瓜林大木差小組,下車開始往上爬。對爬山和走平路的區別認識不到位,才爬了一公里,已經全身大汗氣喘吁吁,看了看時間,尼瑪一公里用了二十幾分鍾!哥有點慌了,保長說了,太陽落山之前供糧交不到府中的統統劈了……照這個速度,還能趕得上給惡霸上供嘛?
陌生的旅途充滿意想不到的危險,天氣回暖,海拔一千米以下的路段,不斷躥出四腳蛇,還有其他各種顏色的小蛇,嚇得我差點調頭往回走!掏出防身小刀對著空氣咻咻咻就是一頓砍殺,權當壯壯膽。也不是一個知難而退的人。還能怎麼辦?咬咬牙,不忘初心,繼續前進吧。
陌生的旅途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彎腰弓背,手腳並用,氣喘如牛,快要崩潰,一個轉彎,路邊一攏蔥蔥郁郁的黃泡藤,滿是熟透的果實,衝上去先免費試吃五分鐘……色鮮,個大,肉軟,味正,酸酸甜甜從舌尖漫到肺腑。黃泡果是一味中藥名,屬薔薇科,植物學名叫做五葉草莓,生於雲、貴、川等地海拔1000-2300米的山坡,春夏採摘。一個特有的物種,可能引起一個地方的某種文化,小時候隨大人們去走親戚,返回的途中,總會摘取一兩片生滿倒刺的黃泡葉,別在小孩子的衣襟和後領上,嘴裡還要念叨著,大鬼小鬼莫來害,帶來的魂靈要帶回。曾聽山民土語于山野間嘹亮高歌,黃泡好吃刺戳手,阿妹心好難逗(遇)著,黃泡的美味,與女子的美好,都是不易到手的,因而格外令人惦念,真是智慧在民間啊。每年的五六月,城裡的老老小小,驅車去郊外,踏青,看景,吹風,摘黃泡和黑泡,採摘甜菜或嫩蕨,身心舒暢,其樂融融。這又是大城市的人們所享受不到的野趣了。
人們總是在心理預期提前得到滿足時感到愉悅,本來預計3小時走完8.9公里這個小目標,一小時五十分鐘過去,已經走了5公里,接近恩水公路,也就意味著此行難走的山路已經接近終點,不免有些激動!人生之路有時就是這樣,你清楚或不清楚所選之路將面臨什麼,都只能一路向前,猶豫不決,只會無法回頭也走不好當下。只有橫下心來一路向前,踏踏實實邁出每一步,逐漸沉浸於正在走的路、正在做的事,才能獲得最大的收穫,同時會發現,只要有決心,多遠的路,也會到達終點,多難走的路,也終將被征服。
轉身看著腳下被征服的山峰,看看山腳下我大戛灑,怒吼幾聲,壓力煩惱隨之而去。山高人為峰,你看到四面皆圍牆塊壘,只不過是因為位置太低,怨天尤人、牢騷抱怨,都於事無補,不如珍惜寶貴的時間和精力,不斷攀登,不斷上升,眼界越來越開闊,襟懷越來越豁達,人心也會越來越篤定沉穩。
也許心態的原因,接下來的行程變得輕鬆,一路小健步,路邊開始出現人家,雞犬散跑,肚子唱起了“空城計”,然而飯店到處滿員,決定邊走邊“化緣”,又走了三公里,總算在路邊小店化到“齋飯”一碗,切得厚厚的耀南老臘肉啊,太感人了!!老闆人很好,外贈兩個荷包蛋。摸著充實的肚子,打出一個響亮的嗝兒,頓感人生圓滿。12點15分,達到原定的終點——隴西世族莊園。從計步軟體看來,總里程大約8公里左右,只是因為坡陡路險,所以比之前的幾次徒步,都要累,估計流了好幾斤汗,全身都溼透了,嗯,雖然沒有參加潑水大賽,但也真的是溼身了。
人一旦有了目標,時光就不荏苒了,歲月也不如梭了。匆匆三十載,白駒過隙間已然而立。眾生庸碌,雖工作忙忙亂亂,日子雞飛狗跳,煩心事疊著不如意,除了拖著沉重的生活日復一日機械前行,似乎也別無他計。但偶爾從水中冒出頭來,偷得浮生半日閒,在柔軟的春日,給自己一段一個人的旅途,一個酸甜愉悅的走神,活著,如此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