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媒鼓勵“三世同堂”,說說我的感受。
過去的老年人喜歡天倫之樂,也對養老院有偏見,因此願意“三世同堂”。
作為60後,“孝敬父母的最後一代,被人拋棄的第一代”,自己將父母送走沒有幾年,而自己也快要步入老年人的行列。
感覺對“三世同堂”還是有發言權。
作為子女,大概沒有多少人願意和父母住在一起;作為父母,對“三世同堂”不抱任何的期待。
孩子的爺爺奶奶曾和我們一起住過兩年,不是因為幫我們帶孩子,而是他們在鄭的生意轉手後(做生意時住店),不想回老家,又不想租房住。那兩年雞飛狗跳、生活一團糟,最後不歡而散,幾乎成仇。在此不提。
我的父母一直生活在老家,每年大概來我這裡住不到一個月時間。母親隨和,父親強勢慣了,畢竟時間短,並未有什麼大的矛盾。
記得2008年夏天母親過世,為了讓父親散心,我們一家三口帶著父親去了一趟三亞,為期10天。父親的固執讓我苦不堪言。
那年父親已經89歲了,腿腳還靈便,但耳朵很背,幾乎聽不到外界聲音,大都是從對方口型來判斷內容。
但89歲的老父親不服老。過馬路從不讓人攙扶,也不看紅綠燈,只要自己看沒車時就大步橫穿馬路,常讓人膽戰心驚。
89歲的老父親節約慣了。出門不願打出租,嫌貴;吃飯能省就省,生怕浪費了錢。一次在一餐館吃海鮮,我們每點一個菜,父親就長長的“嗨”一聲,讓人心煩意亂。那天我大概心情不好,臉上的表情也不好,就給父親擺擺手。父親立馬扯著嗓子吼:你那麼厲害幹啥,話都不讓人說!一口標準的河南腔,在餐館迴響。想想當時的場景,滿屋子人的目光都盯在你身上,你真的恨不得鑽到地縫裡。我只好深深埋下頭,不敢吭一聲。
哈佛醫學院教授阿圖·葛文德的《最好的告別》在噹噹公眾號“書單來了”推介時,我在其後的一段留言被採用,得到很多人的點贊和共鳴:“準備入手《最好的告別》,現正在經受煎熬。91歲的老父親腦梗生活不能自理已經兩年的時間,脾氣很差,姐妹幾個盡心陪伴也達不到老人滿意,很無奈,也覺老人很可憐,更不敢遙想只有一個孩子的我們老了會怎樣。只能多看書,多修煉自己,以期以豁達的心態面對自己的孤獨與衰老。”
對幾乎所有的老人,養老院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沒有人願意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面對陌生的人群,構建新的人際關係,過一種一成不變、沒有多少自由的生活。
但現實是,對於今後的人們,養老院終將成為我們最後的歸宿,不管你多麼心不甘情不願。
對於我們的父輩,沒有精神上的洗禮、思想上的準備,抗拒情有可原,我們儘可能協調好工作與贍養的矛盾,多抽時間盡多的陪伴,給他們物質上的滿足和精神上的撫慰。並透過這種貼身的照顧、辛苦的付出,對衰老的無奈與不可抗拒做好精神上的儲備。
對於我們的子女,他們大都是獨生子女,面臨的壓力更大。他們既沒有我們這代人對老人的那份奉獻、付出精神,也沒有兄弟姐妹之間的相互幫襯。他們自己養大自己的孩子都力不從心,何來精力、時間去侍奉老人?
當我們老了,不能獨自生活,就要乖乖到養老院去,從心理上接受並逐漸去適應養老院的生活。不要奢望“三世同堂”,既不現實,也不具有可行性。
武志紅有段關於分離的話,送給孩子,也送給父母:
雖然我們崇尚親密,懼怕別離,但太多覺醒,是從分離開始的。
與原生家庭分離,成為獨立自我——
於孩子而言,這是擁有開闊人生的開始;
於父母而言,這是開啟二次人生的契機。
也許養育自己、或者養育孩子,最重要的是滋養出這種感覺:
我可以活出自己,成為自己。
由此,去見識更加全然、飽滿的世界。
最後,祝你我都能擁有一個自己說了算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