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瑣碎的生活、煩亂的柴米油鹽面前,愛情不值一提。在兩個人的婚姻裡,一個人的付出和愛也不值一提。這道理在公路上隨便拉一個過來人都清楚,只是總不願相信罷了。
聽一個病友姐姐講述她的故事。
(為便於敘述,以下文章採用第一人稱。)
我跟我老公(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現在應該喚作前夫了)相識於2001年,交往一年多以後在02年年底結婚了。
婚後條件艱苦,兩個人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打工。
隨著經濟條件日漸好轉,再加上孩子的出生以及後來希望孩子能留在身邊上學,所以在這裡買了一套70平的房子。
當時手裡的錢不太多,想要一次性付清房款並不容易,為了買下這套房還欠下了小一半的債。
在當時尚且不相信銀行貸款,所以沒有按揭,差的錢都是跟親朋好友東拼西湊來的。
如今我們在這套老房子裡已經住了近20年,看著房子裡那些陪伴我多年的老物件兒,無比感傷。
這套房因為我們離婚實行財產分割,準備賣掉摺合成錢。
已經有兩三撥人來看過了,因為房屋有些老,交通和環境都不算太便利,價格總也不合適。
其實我並不想賣,這套房承載了我人生中最艱苦難熬也是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這裡的一盆一碗、一器一物都是我們雙手一件一件置辦的,捨不得。
捨不得的是這些物件,捨不得的是這段婚姻,捨不得的是那個人。
我和前夫的共同願望,就是自駕旅行一次,走一走看一看祖國的大好河山,才不枉來人間一趟。
只是這個願望,在生活、在老人孩子面前微不足道。
前十多年時間裡,我們總是在為生計奔波,為家裡的老小煩惱,為債務發愁,為事業忙碌,總之沒辦法為自己著想。
好不容易熬到現在,孩子上大學了,兩邊的老人我們也能盡力照管到。沒有了外債還少有存款,老公工作也算平穩,終於能停下匆匆忙忙的腳步,拾起掉落在塵埃裡多年的夢想——一起去旅行。
我們都喜歡旅行,但是從來沒有自駕旅行過,偶爾能在城市近郊玩一玩已經很不錯了。
這次約了朋友湊了三輛車,選了中國最美的國道318,一路向西。
318是我們倆多少年的夢,為這個夢我每年都在做著準備,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行,或者能不能成行。
從今年終於為自己制定下出行計劃開始,我每天都在期盼,每天都在激動中度過,興奮之情已經到了難以抑制的地步。
當時的我如果知道現在會離婚,一定不會如此興奮和激動吧!
出發那天天空萬里無雲,是難得的好天氣,我覺得這一定是個好兆頭,是在為我們的出行送祝福。
旅行開始於成都,那座慢慢的不疾不徐的城市。人們都熱愛生活,鍾情於慢,吃飯,喝茶,談天說地,慢慢來慢慢走。
當時跟我們一起的朋友當中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是前夫公司多年的同事,我知道她只是沒有過深交。
這次也不知道是誰提議,把她安排在了我們車裡。
一路上她都很客氣的跟我們交流,比起我的喜悅之情,她顯得很平靜。這使得她看起來是個穩重文靜的人。
本來就是出去玩,沒有趕時間,沒有特定的要到哪兒休息,到哪兒玩多長時間,所以一路走走停停,體會不一樣的風景。
只要有景點,我們都商量著去玩一玩,以至於到新都橋就已經過了四天。
即使一路上或雄偉壯美或詩意盎然的景色讓我迷戀不已,卻也沒阻止我分些心在前夫身上,這是我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總是喜歡把他的事情掛在心裡。
我發現雖然他對我的要求也儘可能滿足,但是眼裡沒有年輕時那種說不上來的光。但是我沒有在意,以為只是出門玩耍又開車累了的緣故。
如果在旅程剛開始我就發現他的異樣,或許不會讓自己這麼狼狽。
去過新都橋的人都知道,那裡真是名副其實的攝影天堂,隨便一草一木哪怕一塊石頭都被大自然賦予了美和詩意。
我雖然發現前夫有些微異樣,也擋不住被當地美景所震撼,忘記了他的異樣。
在當地住宿的時候,住處的老闆娘還誇我們恩愛,我心裡忍不住得意洋洋。
也許是太過於興奮的心情沒有平復,在新都橋住宿的時候有一點不舒服,但是沒有在意。還在心裡掛念著老公有沒有不舒服,如果不舒服就多休息一下。
他神情淡淡,說還好沒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其他人狀態也不錯,於是我們第二天直奔理塘,那座世界高城,帥小夥丁真珍珠的家鄉。那個為了我心裡的倉央嘉措,也要去看看的地方。
只是到了理塘後,我想一定是我的高反嚴重了,不然怎麼會恍惚看到我的老公放著我不管,反而去關心那一路跟我們同車的年輕女同事。
看著女同事那略帶羞怯又自然的笑顏,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很猙獰,因為同行的朋友們都來勸我,把我拉開。
我很奇怪,我沒做什麼呀,為什麼都來拉我了呢!
環顧四周,這次跟我們一起出來的朋友們全是他的朋友,我們都是在後來的接觸中才認識的。
原來跟他這麼多年,我連自己的朋友都沒有,這是多麼可笑又可悲。
我轉過身茫茫然不知所措,在陌生的街頭漫無目的地閒逛 。
當他們找到我的時候,我發現好巧不巧我就走到了離長青春科爾寺不遠的地方。
我覺得我應該進去寺裡看看,那隱隱約約的誦經聲能滌盪心靈讓人心緒安寧。
但是我被前夫拉住了,他說,既然我已經察覺了,告訴我也無妨。
原本他並沒有想要這麼早告訴我,至少會等到這次旅行結束之後,不讓我有遺憾。
他說他愛上了那個女同事,他們已經交往了兩年,女同事也很欣賞愛慕他。
他說這麼多年才發現那個人才是他的真愛。
我們那時候在一起,不過是因為他的父母喜歡我,他覺得反正跟誰結婚都是結婚,沒有反對。
直到他遇到了她。
回想起這麼多年來,他對我從來不溫不火。我們之間沒有特別甜蜜,也沒有吵過架起過爭執,始終平平淡淡,可以說相敬如賓。
以前的我覺得那就是婚後的生活,婚前多麼轟轟烈烈婚後都會歸於平淡,原來一切都是我錯了。
此時我感覺到原本並不引人注意的高原反應,突然嚴重到似乎能要了我的命。
而對於既定的旅行計劃我不想再繼續,我想連之前心心念唸的聖潔的格聶神山也挽救不了我。
我平靜地回到車前,若無其事地從汽車裡清理出他們兩人的東西扔在地上,用我蹩腳的車技開車遠離這裡,只想遠離這裡。
很意外,原本該傷心得不能自已的自己,此刻想的居然是,女人考駕照的重要性。
胡亂開了一陣冷靜下來才發現已經下午了,理塘海拔太高不適合我們住宿,原定往稻城亞丁走,現在也不想去。好在我還心存理智,知道生命重於一切,所以直接導航去了巴塘。
他們一定覺得我會往回走,所以直接往回趕去了雅江。
很好,這就是最好的錯過。
一個人不敢再遠行,在巴塘逗留了兩天,思考了很多問題,而後聯絡了開長途貨車的堂弟。
在堂弟的陪護下回到家中的時候,迎來了他狂風暴雨般的責備。說我自私自利,只顧自己,當時那麼多人在場一點都不顧及他的面子。
我很想說他們有沒有顧及過我的面子。一路同行五六百公里相處幾天的女人,竟然是他所謂的真愛,不就是小三嗎?
確實,這幾年為了孩子高考,我辭去了工作專心在家伺候他們兩父子兩祖宗,成天圍著他圍著孩子轉,根本沒想過自己。
好吃好用的都留給了他們,壓根沒想過對自己是不是公平。
現在倒好,真心能換來什麼?同床共枕二十年換來了什麼?
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怒目圓睜的醜態,卻說不出話來,耳朵也像是被人調成了靜音模式,只聽見自己那急促的心跳聲。
我拿出了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扔到他面前。
不就是離婚嗎?或許由我提出來,還能給自己留得一絲體面吧!
雖然不想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們,但比起放過他們我更想放過自己。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誰也別再打擾誰。
女人丟失什麼也別丟失了自己,別把一切的底線和退路都壓在家庭裡。有朝一日當另一個人放棄這個家的時候,你能留下的只有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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