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從1955年初進入中南海保健組,到後來任職第一任中央保健局局長,王敏清當了35年的中南海醫療保健總管,而在中南海的這35年,王敏清也熟知中南海中大大小小的事。
在這期間,王敏清工作兢兢業業,卻也發生過一次失誤。作為一名保健醫生,王敏清沒有保護好自己,造成不好的印象,而對此,毛主席卻只用了一句幽默的話原諒了他們的錯誤,緩解了他們的尷尬。
用腳踏車馱著家當走進中南海
不知是命運選擇了他。還是他主宰了命運,如果不是成為中南海的紅色“御醫”,他很有可能會成為戲曲界的一位名角。
1929年,王敏清出生於山西洪洞縣,可以說,王敏清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紅小鬼。
早些年間,王敏清的父母就曾在白區做地下工作,而在1938年,王敏清也進入了延安“保小”學習,1941年進入延安大學中學部學習並參加了革命,1946年就加入了共產黨,因此,王敏清也算是一位根正苗紅的“紅色後代”,在延安時期度過了他的青少年時期。
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王敏清很早就開始規劃自己未來的職業,在延安時,王敏清觀察到延安的文藝生活並不多,而在這時,優美的國粹京劇引起了王敏清的注意,經過一番瞭解之後,他竟然想要去學京劇。
但是,由於諸多的原因,王敏清的願望並沒有實現。在他幼年時期,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因此也需要身邊有人寸步不離,再加上在王敏清幼年時誤食毒蘑菇使得聲帶受損,因此,最後王敏清還是放棄了學藝,決定從醫。
1947年春,胡宗南進攻延安,王敏清隨中國人民解放軍撤到了山西,而當他來到潞城時,正巧趕上北方大學醫學院招生。
學醫,不僅僅是為了母親,他認為為人民服務必須掌握一些實際的技能,因此,王敏清抱著試試看的心裡,準備前去考試。
剛剛考完,教務處長張潤蒼便通知他下午就可以去報到了,對此,王敏清很是疑惑,而張潤蒼說道:“你是今年春季以來考試成績最好的一個,所以我們已經決定錄取你了。”
雖然還只是一名醫學生,但王敏清很快就投入了戰場的醫護工作。哪裡有戰鬥,王敏清就在哪裡。在一年多的解放戰爭中,王敏清經過了戰火的錘鍊,他的醫術也明顯提高。
1950年,王敏清以優異的成績進入山西大學醫學院學習,而在畢業那一年,王敏清也被國家衛生部選調進入北京醫院內科做醫師。不到半年之後,他又被選進了中南海。
在北京醫院工作的那一年年底,衛生部中央保健局副局長黃樹則找到了王敏清,說道:
“組織上決定調你到中南海保健組工作,這是個光榮又重要的崗位,現在徵求一下你的個人意見。”
對此,王敏清沒有多加考慮,立即同意道:“我服從組織的安排。”
1955年,王敏清推著腳踏車,馱著自己的全部家當走進了中南海。就這樣,王敏清開啟了他長達35年的中南海御醫的道路,在這35年間,也夾雜著喜怒哀樂。
在剛剛進入中南海時,王敏清住在勤政殿的東邊,和毛主席居住的菊香書屋相隔不遠。而他隸屬於中南海保健組,是歸中央辦公廳警衛局直接領導的。
在剛來到保健組的時候,已經有六名醫生,他們分別是顧承敏、周尚鈺、翁永慶、王鶴濱、徐濤和巫鴻坤。
王敏清剛剛去的時候,是不專門負責某一個人的,哪裡需要他就去哪裡。比如那些重要的會議、活動值班,以及領導人外出的醫療保健也都是需要他來負責的。與此同時,他還負責楊尚昆、胡喬木等人的醫療保健工作。
而在後來回憶中,王敏清也曾說道,那個時候在懷仁堂經常會表演節目,中央領導人觀看的時候,他們都是要必須跟隨值班的,他們在懷仁堂是有專人做的,一旦發生什麼事情,他們就會立即衝上前救治。
而在懷仁堂的時間,可以說是王敏清最快樂的時間。對於一般的演出,王敏清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但對於京劇他是很著迷的,小時候的他一直非常喜歡京劇,在延安時期看了許多精彩的戲劇,但在最後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放棄。
而當他來到中南海之後,卻又有了看京劇的機會,當時中南海保健組裡的人都對京劇沒有多大的興趣,甚至還認為看戲是一種煎熬,因此,每當這個時候,王敏清就會把值班的任務大包大攬下來。
而在中南海期間,王敏清也是會經常會見毛主席的,有時候會在看節目、看戲的時候見到他,但卻一直都沒有說過話。
由於當時的他剛剛來到中南海工作,所以首先是要熟悉環境,熟悉服務的領導,認認各位領導的門,瞭解有關情況,以便開展醫療保健工作,所以總有機會在中南海走動看到毛主席。
工作遇失誤,毛主席:應該表揚
在回憶到第一次和毛主席見面時的情景,王敏清還歷歷在目,還記得是在一次舞會上,他第一次和毛主席面對面講話。
當時的春藕齋每週都會舉辦一次舞會,毛主席、周恩來和其他的領導人為了放鬆都會去跳舞。所以,作為保健醫生的他們也必須到場值班,以防萬一。
不過在春藕齋,他們偶爾也會上場活動一下。有一次,王敏清和舞伴跳舞正好走到了毛主席的身邊,一曲終了,王敏清正好和毛主席面對面。
此時的王敏清有些緊張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就此離開還是向他進行問候。
不過在後來,毛主席主動開口了,問他叫什麼名字,在哪裡工作,是從哪裡調來的。王敏清一一如實回答,說罷,毛主席還和他握了握手,那個時候的他非常激動,時刻期待著和毛主席的下一次見面。
從1955年夏天開始,王敏清見到毛主席的機會開始慢慢變多了。大家都知道,游泳是毛主席最喜歡的運動,因此也會經常去中南海的游泳池,而當時的王敏清也還是一位機動醫生,值班的機會也多了起來。
在回憶起毛主席游泳時的情景時,王敏清說道毛主席那個時候的身體和水性都非常好,所以也沒有發生過什麼意外的情況,他們做的也只是會替主席點眼藥水,處理耳朵裡的積水,給他做一做血壓心跳之類的工作,看看是否正常。
1956年初,毛主席外出杭州,而王敏清也接到通知,跟隨毛主席做醫療保健工作。
當時的毛澤東正在醞釀著推動中國農村社會主義運動的更新的熱潮。就在這一年,毛主席親自編寫了《中國農村的社會主義高潮》一書。
而在王敏清住進杭州之後,毛澤東也召集了陳毅、譚震林、柯慶施、廖魯言以及遼寧、山西、陝西、甘肅、四川和華東五省、中南六省的省委書記,對他起草的《農業十七條》進行補充和修改,最終確定了初稿。
那個時候的杭州天氣寒冷,當時的他們住的汪莊招待所還沒有暖氣,所以他們只能靠著炭火來取暖。有一天,杭州氣溫驟降,寒風肆意,為了取暖,王敏清和徐濤便將燃燒的木炭的火盆燃燒在屋內後,便上床睡覺。
當時在屋內還有一名護士魏琳,正在電話機旁等待著羅瑞卿通知她去做治療的電話,午夜過後,電話打來,忙著去接電話的他,沒想到卻因為煤氣中毒摔在了地板上。
更加糟糕的是,在魏琳摔倒的時候,帶倒了火盆,地板也著起了火,屋內翻出陣陣濃煙。而此時,魏琳摔倒的聲音和扣翻火盆的聲音也驚醒了睡夢中的王敏清。
此時的他雖然意識模糊,但隱隱約約感覺早已出了事,下意識地去推門,但門被卡住了,最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開了一點縫隙。
看到躺在地上的魏琳,王敏清硬是將其抱到了床上,最後,自己也因煤氣中毒站不住而暈倒了。
屋外的哨兵聽到了王敏清屋內的異響,從門縫中看到有些許濃煙冒出,此時的他們開門進屋檢視情況,所以施救及時,將三人救了出來。
第二天一早,王敏清清醒之後,對昨晚發生的事有大致的印象,但此時的他感到非常頭痛,而且渾身軟弱無力。但他想到,毛主席每天早飯過後都會在西湖邊散步,他是必須要隨行的,因此,儘管身體不適,王敏清還是硬撐著來到了西湖邊。
昨晚的事情,毛主席大抵是已經知道了,王敏清不知如何面對主席,但也還是硬著頭皮來到了毛主席的身邊。
而毛主席也看到王敏清虛弱的身體,沒有半分怪罪的意味,用他獨特的湖南口音,打趣王敏清:“兩個醫生煤氣中毒,應該表揚。”而當時,在場的所有人聽到毛主席這句話,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就這樣,一場失誤就這樣被毛主席的一句話化解了開來。這件事,作為保健醫生的他們是有責任的,他們沒有照顧好自己,造成了不好的印象,對此,王敏清心中自然自責不已,但毛主席卻只用一句幽默的話,不僅提醒了他們要對該事引起重視,還令剛剛從驚險中回過神的王敏清倍感溫暖。
“這種複雜的情況,我是第一次遇到”
1983年初,組織上任命王敏清為中央保健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而此時的他正在創辦《中華老年醫學》一書,但組織的安排無法拒絕,不得已之下,王敏清只得將此事交給了幾位同志,再次前往中南海。
時隔十七年,這次進入中南海是他第五次進入中南海,而這一次進入中南海顯然和他之前的工作大不相同。
而這一次的工作,主要是為葉劍英服務。1983年,葉劍英已經是86歲的高齡,身體大不如前,患有神經系統病症。
11月至12月,葉劍英的心臟和肺部又出現了其他的病症,病情複雜,因此,這一次王敏清的責任很大,任務也很重。所以,王敏清也會每天參加醫療界專家們的會診。
當時負責葉劍英病情的大夫們都是一流的教授和專家,在專家們不眠不休的努力中,經過半個多月的治療,葉劍英的情況終於穩定了。
但沒多久,病情卻再一次復發。1984年1月10日,葉劍英生病垂危,中國人民解放軍301醫院向中央軍委副主席彙報了葉劍英的情況。楊尚昆得知後,立即指示治療組用盡全力做好葉劍英的搶救工作。
對於葉劍英的工作,除了身為醫生的責任感之外,王敏清還有一些特殊的原因。
在抗戰時,王敏清的父親和葉劍英關係密切,而他在延安讀書時,也和葉劍英的孩子是同學。不管是出於私人關係還是醫生的責任感,王敏清向楊尚昆立了軍令狀,表示一定會做好這一次的工作。
見王敏清如此自信,楊尚昆的心中有了一絲慰藉,但也囑咐他,在搶救的過程中,一定要聽從各位專家的意見,互相協調配合。對此,王敏清也知道,葉帥在全國人民的心中都是一位有著極高威望的老帥,因此葉帥的生死關乎時局和祖國的統一。
為了更好地為葉帥治療,王敏清和幾位專家一起住進了葉帥的家中,雖然在前期葉帥的病情得到了控制。
但沒持續多久,葉帥的病情再一次惡化,尤其是進入七月中旬以後,葉帥心肺病情加重之外,還引起了多重併發症,不得已下,只能進行氣管切除。
而在後來,王敏清在回憶這一幕時,也曾說道,這個時候的葉劍英幾乎各個系統都出現了病症,治療非常困難,而這樣的複雜情況也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因此他們稱這次搶救為醫療保健史上的淮海戰役。
那個時候的醫務人員徹夜不眠,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只要葉帥的情況有變化,他們都會進行及時的會診和治療,在最緊張的時候,幾乎沒有離開過,始終堅持著。
中央對於搶救葉劍英的工作非常重視,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明確指示,一定要盡一切的力量,全力搶救葉帥。
在一次晚飯前,專家們經過會診認為葉劍英的呼吸方面還存在著問題,所以需要請廣州著名的呼吸系統專家鍾南山前來治療。
有關部門立即對此事作出安排,而王敏清也給廣東省衛生廳打去了電話,請他們迅速找到鍾南山將其送到機場。當天晚上九點,鍾南山醫生如約出現在葉帥的搶救室中。
當時“八一”即將臨近,但此時又是葉帥生命垂危之時,因此中國政府通知各國駐華使館,今年的八一不能舉行慶祝活動。人民大會堂接到通知之後,已經預先準備好了追悼會的會場和花圈。而王敏清也提前告知有關部門準備遺體保護工作,以防出現不測。
儘管已經準備好了葉帥的身後事,但全體的醫務工作人員經過全力搶救挽救回了葉帥。這一年的八一建軍節沒有任何的慶祝活動,就這樣大家安心地度過了一次的“八一”建軍節。
到了8月10日,葉帥的情況開始好轉,病情開始穩定了下來,身邊的醫務工作人員終於放下了心。大家終於有時間閒下來看一看電視,聊聊天。
兩個月之後,葉劍英的病情更加穩定了,中央對於此次的親人工作很是滿意。胡耀邦前來探望時,欣慰地說道:“你們創造了醫療史上的奇蹟。”
1984年12月27日,為了嘉獎參加搶救葉帥的全體工作人員,黨和國家在人民大會堂舉行了招待會,稱讚他們的功勞。
而在這次搶救任務之後,葉帥的生命也被延長了兩年多。
在多年的保健任務中,王敏清始終兢兢業業,愛崗敬業,完美地完成了每一次的保健任務。對於王敏清而言,不管在怎樣的順境還是逆境中,他從來不會因為外界的影響而放棄改變自己作為一名好醫生的理想。
花甲之年的王敏清退休之後,發揮自己的餘熱,將自己畢生的醫療知識奉獻給了社會,撰寫了科普保健文章三十餘篇。獲得了數不勝數的榮譽,但面對這一連串的榮耀,他始終很淡然。
在他看來,自己只是在做著一位醫生應該做的事,而他也只是完成了他成為一名好醫生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