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國家有著悠久的歷史,上下五千年裡無數先輩們把自己總結出的經驗和道理編成好記的話語流傳後世,有的至今還能使我輩生活受益,比如說“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之類的。
但也有因為時代更迭而退出歷史舞臺的,就比如說這句“寧可野宿荒墳,不可夜居古廟”。倒不是說這裡講的道理過時了,而是這裡提到的地方都有了改變,古廟要麼成了景觀,要麼成了嚴格管理的寺廟,想找一個破敗的廟幾乎不可能了,喪葬也受國家管理,都有集中的墓區,或者有的農村葬在自家地裡。
最關鍵的還是交通的發達,原來幾天的路程換做現在只需要幾個小時,而且到處都是大路,還有各種服務區,根本沒有野宿的可能。
所以這句話漸漸地變得只能在影視劇裡看見。那古人到底是出自什麼考慮,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呢,按理說住廟裡遮風擋雨的怎麼也比睡荒墳邊擔驚受怕好啊。
其實這裡的道理不是單單一個,仔細分析的話就能看出古人是把生活實踐和智慧結合起來才留下了這麼一句反常的老話。
安全隱患
古時候因為戰事頻繁,人口又沒現在這麼多,有些小廟可能開著開著就沒人延續了,變成了空廟,空廟時間長了年久失修,就成了破廟。
以前的建築材料哪有現在這樣結實,都是木頭和磚塊堆砌的,木頭爛了就很容易坍塌,所以破廟的安全係數是個大問題,若是為了遮風擋雨來到破廟休息,萬一遇到塌方,極有可能長眠於此。
人心難測
在我們看來,佛門中人應該是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的。這點不假,但有個前提,是不是真正的佛門中人。
這裡就有三種情況可講了:
和尚心中無佛,算不上真正的佛門中人。通俗點就是指壞和尚,影視劇裡常常會看到一些反派的或者偽善的和尚,《西遊記》中就有過對壞和尚的描繪,這個情況在古時候也是存在的。
特別是在一些偏僻的小廟,由於香火稀少,香油錢也拿不到什麼,窮則生變,遇到有錢的就會有訛人的情況發生,更甚者還會有殺人滅口的可能。
皈依佛門的門檻不算高,並不像現在這樣有專門的佛教大學,也不是影視劇中描繪的:方丈看你有沒有慧根,與佛有沒有緣。
正常情況下都是來者不拒的,畢竟一個廟要延續下去,離不開新人員的加入。古人去當和尚的理由除了真正信佛的外,基本都是以逃避稅賦和兵役為主。還有些是家逢變故心灰意冷了,或者窮的活不下去了也會選擇剃個頭當和尚去。
不過最怕的就是犯了事的惡人被追捕的走投無路了,寺廟就成了最可靠的避難所。畢竟那時候沒有天眼系統,通緝全靠靈魂畫手的作品,剃了頭颳了鬍子,對照通緝令的畫像那還是很難認出來的,除非他天生就髮際線高到了後腦勺。
這類人進了廟裡也能和其他和尚一樣透過官方的考試拿到作為和尚身份證明的度牒,從而成為一名“真”和尚。但是這些惡人哪守得了什麼清規戒律啊,等遇到合適的機會,劫個來歇腳的商人或是卷個大筆的香油錢,就會逃離寺廟以遊僧的身份繼續作惡。
能熬一點地熬到老方丈西去,自己當了方丈,那還不成了土匪窩了。所以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白天去廟裡上個香也就罷了,晚上住那還真不知道安不安全。
鳩佔鵲巢
不過上述的情況都算是少數的,讓古人寧可選擇荒墳過夜,而不去古廟借宿的最大原因我借一個家裡老人給我講的故事描述下吧。
趕路
兵荒馬亂的年代,天災人禍不斷。
一名老者正帶著一個年輕人,揹著厚重的行李趕路。
年輕人突然停下了腳步朝著老者問道:
“師父,我走不動啦!我們歇會兒吧?”
聲音清脆稚嫩,一聽就是個小姑娘。老者用低沉的嗓音回答道:
“快走吧,這附近沒地兒落腳的,天黑前要穿過這片林子。”
眼前的樹林暫時還看不見邊際,但老者並沒有要休息的意思,只是一味地催促小姑娘快走,顯然是想盡快地走出林子。
沒多久小姑娘看到前方有人的身影,但又覺得有些奇怪,揉揉眼睛想看清一些,突然發出了驚訝的叫聲:
“師師師父你快看啊,前面有鬼!有個飄著的老太太,她她她沒腿!“
老者用手上的竹竿敲了下她的腦門兒說道:
“胡說八道,沒看見旁邊有倆輪子嗎?分明是老太太坐著板車,前面有人拉著走呢。”
不一會兒兩人便走到了老太太的面前,老太太是反著坐的,原來前面還有個年輕男子正拉著車呢,只是剛才兩人是疊著的,在夕陽的照耀下從後面看過去很難發現。
老太太看到了他們也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回身叫著年輕男子:“二狗子,到村裡了嗎?我看到有人了。”
男子回頭答道:“還沒到呢,娘。王嬸兒說沿著太陽落山的方向走三個時辰才能到張家村兒,這才兩個時辰呢。您再……”
二狗子發現了身後的兩人,剛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轉而露出了謹慎的表情問道:“你們是誰,幹嘛跟著咱們,我身上沒帶銀子,真的!”說罷還用手捂了捂腰間的袋子。
老者見狀連忙抬起雙手搖了搖,說道:“小夥子別緊張,我們也是趕路的,不是壞人。”
二狗子將信將地鬆開了腰間的手,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轉身拉著車繼續往前趕路。
老者則是拉著小姑娘的手,快步超過了板車走在了前頭。等到距離足夠遠了小姑娘開口問道:
“他們也是去張家村的,跟我們同路,為什麼不一起走呢?”
老者說道:
“他們那腳力天黑前出不了林子,而且走一起人家說不定真把我們當成歹人了。”
接著又走了半個時辰,一道煙氣引起了小姑娘的注意。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煙氣的真面目也露了出來。原來前面有座廟,煙氣就是廟裡升起來的。
小姑娘指著煙氣問:“師父,快看那有座廟,香火挺旺的樣子,要不別趕路了我們去那住一晚吧。”
老者看了一眼廟,皺了皺眉說道:“那可不是香火,看上去倒像是炊煙,應該有人正在生火造飯。前面沒多遠就能出林子了,趕緊走吧。”
說完老者又準備拉小姑娘的手走,可小姑娘她不樂意了,本來就累,一聽有人做飯,肚子便叫了起來,往後一個撤步說道:
“在做飯不更好嘛,順便跟和尚要點吃的,我真的走不動了嘛!”
老者見狀氣不打一處來,揪著小姑娘的耳朵罵道:“你以為這裡還是和尚廟啊,你看看那廟門破敗不堪,圍牆年久失修,滿地的落葉無人打掃,廟裡要是真和尚的話能這麼懶?況且,我們這塊的和尚都是謹守佛制的,奉行日中一食,過午不食,就算有新來的晚上忍不住要吃點,現在也是晚課的時辰,沒功夫去做飯的。”
小姑娘疼的直叫喚:“哎喲喲喲,疼疼疼,那不是和尚是什麼人嘛?”
老者鬆開了手說道:“你管他是什麼人,總之不一定是好人,寧可野宿荒墳,不可夜居古廟。人心難測,遇上壞人的話你我不就交代了?”
小姑娘沒辦法只好老老實實跟著老者繼續趕路,好在沒多久就出了林子,只是……
“師師師師師父,你咋不走了呢,該不會您真要……”小姑娘回頭看著佇立不前的老者,顫顫巍巍地問。
“剛說什麼來著,要出林子,廟不能住,叫你磨磨嘰嘰的,這下天黑了,路看不見了還能怎麼辦。”老者不耐煩地說道。
原來出了林子還真就是片墳地,每隔十幾步便有一塊兩塊的墓碑樹立著。聯想到老者之前說的寧可野宿荒墳的話,小姑娘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只見老者熟練地升起了火堆自言自語地說道:
“哎……廟裡安不安全我不能說死話,但是這裡肯定要比別的地方來的安全。你看這三五成群的墳墓和這依山傍水的地勢,這裡應該就是前面張家村村民安葬先人的地方。
剛才路過的墳頭有些貢品還沒爛透,說明野獸啥的也不常光顧此處,大概是因為這裡經常有火光的緣故。
最重要的是,一般惡人心中有愧,就怕鬼敲門,怎敢自己送上門,半夜遠遠看到這裡的火光,早就落荒而逃了,絕對不敢來招惹的。除非是窮兇極惡之人,不懼鬼神,那我倆就只能認命了。”
說罷老者便枕著包袱蜷縮著睡了。
小姑娘聽了老者說的,剛想接著問點什麼,只聽得一聲野獸的嘶吼響起,然後又是一聲,又是一聲,嚇得她趕緊跑到老者身邊。正欲搖醒老者,卻發現原來聲音的來源竟是老者的鼾聲,只好又氣又笑地在一邊躺下睡了。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老者坐了起來,往快要熄滅的火堆裡添了點柴,還把方才枕著的包袱給拆開了,當成毯子蓋在了小姑娘身上。
原來包袱裡除了工具、乾糧外還有些紙質的小包裹,用麻繩一個個系在了一起。只見老者小心翼翼地把包裹和乾糧放在了自己盤坐的腿上,免得受了地上的潮氣。然後就保持著姿勢閉目養神了。
天色漸亮,老者拿回了包袱皮,重新打包好了才把小姑娘喊醒了繼續趕路。
隨著太陽在後邊越升越高,前方的道路也變得豁然開朗,不一會兒遠處的王家村就變得若隱若現了。
“原來就這點路啊,早知道昨晚再忍忍就到了,也不至於野宿荒墳了!”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到了村口,在村口一個老漢的指引下兩人來到了一間矮房子門前。
老者敲了敲門,一個小童打開了門,看見是生面孔便問道:“你們找誰?”
老者打開了包袱,拿出紙包裹還指了指小姑娘身後的籮筐,說道:“我們是採藥的行商人,想問問村上的郎中要不要備一點常用的?”
房中傳來了焦急的詢問聲:“是他們來了嗎?”
小童回答道:“好像不是,來的是個小姑娘不是蔡大娘。”
房中的聲音說道:“信上說昨晚就該到的,現在都快中午了,這二狗子不會是迷路了吧。”
小姑娘一聽這名字有點耳熟,猶豫地問道:“二狗子?是一個小夥子帶著腿腳不便的老太太嗎?”
只見一個白鬍子老人從房中走出來,看著小姑娘說道:“正是,我是這裡的郎中,他們是東邊村子說要來治腿的母子倆,你見過他們?”
小姑娘回答到:“路上遇見過,按他們的速度的確是該到了,難不成昨晚在路上那古廟裡耽擱了?”
郎中驚歎到:“最近有一夥歹人在林子裡出沒,難不成……”
說到這裡郎中趕忙叫小童去村裡找上幾個壯漢帶著農具往林子裡尋去,師徒二人也跟在了後面。果然在古廟內的角落發現了推蔡大媽的板車,只是板車上只有一個空了的錢袋子。
眾人在古廟的周圍找了一圈,竟發現在古廟的後門不遠處有數個土質鬆軟的可疑土堆,所有人都猜到了結果,只是一切為時已晚。
此時的小姑娘瞪大眼睛看著老者,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故事到這裡也就結束了,像這類情況古時候也算是常有的事,無人的廟宇很容易成為土匪野盜的根據地,如果有人路過歇腳進到了廟裡那就等於送羊入了虎口。
而之所以有那麼多被廢棄的廟,還是因為古時候人口本來就少,遇到戰事、瘟疫、自然災害或者哪邊有人犯事被株連九族了,那都是要死很多人的,別說是廟了,無人村都有不少。
所以古人就寧可壯壯膽子睡在荒墳旁,也不敢拿生命開玩笑去住可能已經被歹人佔據了的古廟,這句古話就這麼應運而生了。
其他還有一些怪力亂神的說法,覺得廟裡斷了香火會產生怨氣,會有鬼怪出來作祟,襲擊留宿路人之類的,值不值得相信那就見仁見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