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我和王先生一人一車,從宜賓出發,歷時一個月,騎往拉薩。路上都經歷了些什麼?今天講述的,是騎行拉薩第2天的故事。
騎行拉薩第2天,天全——冷磧,騎行96KM。
手機撿好沒?
撿好了。
相機呢?
在。
還有啥子落了沒得?
沒得了。
問話的是王先生 ,回答的是我。結婚20多年,不知王先生囉嗦。這次出門,才知王先生不僅是個催促哥,還是個超級囉嗦的哥。
這樣的對話,在以後我們每天出發時,幾乎都要重複一遍。
昨夜住的家庭旅館,價格便宜,關鍵還能打省內免費長途,但最、最、最關鍵的,是王先生聽了一回最、最、最過癮的牆腳。
不要說王先生獵奇心重,不要說王先生沒素質,更不要說王先生沒自制力,想想啊,那男女混雜的呻吟聲,那床鋪的咯吱聲,那竊竊的私語聲……誰能抵擋得住?誰會不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更何況,向來,王先生睡覺都非常驚醒。驚醒到即使房間裡有隻蚊子飛,對他來說,也如響雷的程度。更何況,這種強烈刺激神經讓人噴血的動靜?
要怪,只能怪那牆壁太不隔音了;要怪,只能怪那隔壁,太不知道“隔牆有耳”這成語了。
王先生不想聽啊,王先生只想睡覺,他知道天亮還有艱鉅的任務等著他,可是,他沒辦法啊。那些各種各樣雜七亂八的聲音,像奔流不息的河流,滔滔不絕地從隔壁傳來。
聽牆腳的直接後果是,是王先生一夜無眠。
王先生被失眠折磨得頭痛欲裂時,我卻睡得像只死猴子,對昨夜隔壁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又是一夜無夢地睡到天亮才醒。
我覺得自己是個沒心沒肝的人。不管啥樣的環境,我都能呼呼大睡。這一路,我們睡過單間,沙發,五人間,被單有的潔淨,有的臭味難聞,但,無一例外的,我都睡得非常好。只是,雖然我不打呼,但會因為做夢什麼的,有時會突然咋呼起來,把別人吵醒了,自己卻仍睡得像只死猴。
醒了就起床。這是我和王先生早已商量好的。不定鬧鐘,睡得自然醒,醒了就出發。起初,我們(準確點說,應該是我)一般都會在六點左右自然醒來。後來,醒得越來越遲。
在街邊買了幾個包子,在茶馬古道岔路處吃掉。遇從雅安出發的河南邵陽摩托隊為我們照合影。
月亮橋、黃金橋,解放橋……過不完的橋,提醒不完的“飛石路段,觀察通行”。後來從竹卡到登巴,才知這些飛石,簡直不值一提。
在新溝柯大俠處吃午飯。飯店的屋頂、外牆、玻璃上,全是騎友的留言,許多留言既形象,又生動:
姐把奶子割了才爬上來。——芙蓉姐姐。我的後跟貼:——輕了幾兩?
上坡是大媽,下坡是妹子。
上坡像ZA,用力,用力;下坡如G潮,好爽,好爽。
我來尋找遺失在318的妹子。
你恨她,就帶她來318爬坡;你愛她,就帶她來318看風景。
別問我為什麼去318,我不知道,風是方向。(這句話,在柯大俠二樓房間外,像是對我說的一樣。)
……
(說句題外話。9年多後的今年,有一次,和幾個朋友一起出玩。閒談時,無意說起我當年騎拉薩的事。一朋友說我,你寫的文章好H喲。我當時百思不得其解,今天再讀,朋友說的可能就是這些牆上的留言吧。)
我說昨晚沒睡好,就在新溝住吧,明天翻二郎山。王先生卻說,翻過二郎山再說。
柯大俠聽說我們要翻二郎山,趕緊進屋提出一個包,讓我們幫忙帶上二郎山,說是早上離開的騎友落下的相機三角架。
我提起一掂,起碼三四斤。
騎318,多一張紙也嫌重。我想起有人這樣說過,更何況這是重幾斤的三角架。
我趕緊拒絕,說,你還是找個車帶上山吧。這麼重,我們怎麼馱上山啊?
車輛都是過路車,不得停。你們就幫個忙哈。
要得。我還在猶豫,王先生已經乾脆地應承下來了。
等吃飯的期間,來了兩個隊伍。一隊仨人,從成都出發;一隊倆人,從上海出發。
只要我和王先生一開口,成都那仨小夥,就在一邊哈哈大笑。知道他們笑什麼,不就是笑我們的普通話麼?
出門前,問過騎友“月球人”。他說一路都是四川人,四川話吃遍川藏線。這話是句實話。基本上,吃和住用四川話沒問題。可與騎友交流就只得用普通話了。
我和王先生說的普通話,連我們自己都懂不起。可騎友們,卻只懂得起連我們都懂不起的話啊。
他們一笑,我就轉身看他們幾眼,一看,他們就裝著玩手機,不笑了;等我們一開口,他們又在身後笑起來了……笑他的吧,反正也不認識。
吃過午飯,借了上海小夥的大氣筒,給小白加足氣,就爬坡了。
爬了五六公里,王先生腿痛了,痛得只有推車。我說,攔一個車子,請人把三角架帶上山吧。王先生說,答應了要帶就好生給人家帶,請這個請那個,帶掉了咋辦?
都自身難保了,還要幫人馱東西。這王先生 ,夠實誠的。在誠信的王先生面前,我只有羞愧。
幾番勸說下,王先生才同意換車。我騎小白,他騎小黑。
這次出門,我們倆人只一個馱包。小白綁馱包,小黑空車。為了減輕重量,我還動過用化肥口袋當馱包的想法,被騎友若弦勸住了。後來在路上也看到有人用化肥口袋當馱包,不知如何?
也為了減輕重量,我對所帶的東西精減又精減,馱包總重量控制在25斤以內,包括路上吃的水和乾糧。從實踐來看,還是有些東西是多餘:備胎兩條,男女短褲各一條,女人用在臉上的東西,還有就是除了感冒藥、紅景天、板藍根以外的藥物。
王先生在後面騎一會,推一會,我馱著行李,在或濃或淡的霧氣裡,一路高歌奮進,輕鬆登頂。
二呀嘛二郎山,高呀嘛高萬丈……來來回回就只會兩句。當我覺得氣有些喘時,就大聲吼兩句。吼完,氣也勻了,腳下也輕鬆了。
哈哈哈……剛吼完,一拐彎,路邊帳篷前坐在兩個男人,笑得合不攏嘴。
男笑痴女笑怪。我心裡這樣說,嘴上卻說,笑啥子笑,笑我唱得怪嗦?不唱就爬不動逗嘛。你們繼續笑哈,我又要唱了:二呀嘛二郎山,高呀嘛高萬丈……管他們笑不笑,又是坡了,又吼兩句爬上。
王先生推車也不賴,我剛上山,他就跟上來了。
把三角架交給等了我們三小時的騎友,然後就盡情擺PS拍照。當然,忘不了把屏山騎行的旗幟拿出來秀兩把。兩個美女把我的車車當道具,也盡情顯擺了一番。
哈哈哈……我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王先生莫名其妙。
笑啥子笑?
哈哈哈,他們笑我普遍話操得撇,我笑他們爬坡爬得撇。我指著對面正在從一貨車上取腳踏車的成都仨小夥對王先生說。
嘿嘿。王先生也自豪地笑了。
其實,我笑更因自信。一直對自己有的爬坡能力沒自信。那麼高的山,還要馱行李,又缺氧,還捂臉,怎麼爬呀?能馱著行李爬上二郎山,真是信心倍增。
二郎山那邊是GMD的天,一年四季陰風顫顫,雲遮霧繞;過了遂洞就是GCD的天,整天陽光普照,高天地遠。這是在冷磧時房東老闆的媽說的話,真切地描述了二郎山山兩邊的氣候的截然不同。
原計劃到磨西鎮,可王先生的樣子,早已堅持不了。於是,放到坡底,在冷磧鎮住下。
冷磧鎮是去海螺溝和牛背山的必經之地,像318旁的任何一個小鎮一樣,這裡的家庭旅館很多。與318旁邊的家庭旅館不一樣的是,這裡的小旅館乾淨,衛生,便宜。吸取昨天教訓,選了一家寬敞、清淨的旅館。兩間屋,還另帶衛生間,才60元。窗外,是高高的山,綠綠的莊禾,奔騰的大渡河在不遠處流淌。
給王先生抹活絡油,立即見效。活絡油是我出發前兩天看一個妹妹的318騎行貼時曉得的,然後在宜賓城裡轉了好幾個藥店才買到,不貴,8塊錢一瓶。活絡油的神奇,後面還有見證。
我是@折了又折,意為百折不撓;戶外名“茫然前行”,也毅然前行。若您喜歡,請關注。謝謝您的閱讀、點贊、評論、轉發,讓更多人看到。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