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初期,廣西省內還存在著大量的國民黨殘餘部隊、土匪和黑惡勢力,這些人相互勾結,時不時地在省內各地發動大規模的暴亂活動。
為了鞏固新生的人民政權,人民解放軍在廣西開展了一場大規模的剿匪鬥爭,前前後後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和努力,最終才取得了這場鬥爭的徹底勝利。
這其中抓捕反派分子的任務過程中還頗有些戲劇性,解放軍戰士抽菸時一個不經意的小習慣,竟無意中讓追捕多日的匪首自投羅網。
建國初期,廣西匪患嚴重
解放戰爭時期,人民解放軍發起廣西戰役,貫徹執行“遠距離包圍迂迴”的作戰方針,白崇禧集團被殲滅,廣西全境解放。
瑤山位於梧州、柳州與平樂三地交界處,分屬七縣管轄,位於中部的大瑤山和小瑤山,歷來便是土匪盛行之地。
當時廣西雖然已經全境解放,但其所處的政治與軍事形勢依舊十分嚴峻。
話說廣西在解放之前,就已是桂系軍閥苦心在此經營了幾十年間的革命老巢,甚至連蔣介石的中央軍都輕易進不來。
廣西原本就有自己的軍隊,這裡的地方勢力不但有自己的地盤和地方政府,還有自己的領導集團,有足夠的實力足以和國民黨甚至和中央對抗。
因此直至全國解放前夕,廣西是最後一個“垮臺”的地區。
廣西的土匪大致可分為三種:一是先前桂系軍隊遺留下的殘匪,二是歷史上佔山為王的慣匪,三是一些反動的惡霸地主。
這些人數加起來人數達到了九萬多人。
國民黨的主力部隊雖然被消滅了,然而殘留在廣西境內的封建勢力卻一直未被完全摧毀,特別是在瑤山一帶,土匪十分猖獗。
那些負隅頑抗的國民黨餘孽,便是依託瑤山的地形優勢和政治條件聚集到了這裡,對當地的百姓安全和正常的社會生產活動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盤踞在這瑤山一帶的土匪,和一般意義上的“搶劫”的社會土匪不同,這是一群在國民黨反派統治下的土匪,燒殺搶奪,無惡不作,作惡手段十分殘忍。
僅僅三四個月的時間,瑤山境內便聚集了大約四萬人數量的土匪,其中參加暴亂的土匪多達一萬人左右,瑤山儼然成為了這些人戰鬥的“遊擊中心”。
瑤山周圍的地區也因此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各地損失公糧不計其數,且被土匪殺害的解放軍和進步群眾更是高達三千餘人。
1950年5月份左右,趁著人民解放軍整編之際,廣西匪軍再次整頓組織,擴大隊伍,又發動了一場更大規模的暴亂。
後因朝鮮戰爭爆發,廣西的匪亂更是趁勢發展到了高潮。
從以往的隱蔽流竄到後來公開破壞社會生產,更囂張的是一些匪軍甚至還襲擊了駐地部隊。廣西的匪亂以“人數之多、規模之大、手段之殘忍,震驚了全國上下”。
對此狀況,在黨中央政府的領導下,人民解放軍部隊特在廣西成立了專門的“剿匪委員會”,對大瑤山和小瑤山的當地和周邊地區進行一場全省規模的剿匪活動。
瑤山剿匪記
最開始主持廣西剿匪工作的是開國大將張雲逸,然而此人的剿匪政策卻太過“慈悲為懷”,他規定廣西省每個縣只能殺一個土匪惡首,群眾憤怒難平,因此剿匪的工作局面一直難以開展。
後來隨著朝鮮戰爭爆發之際,廣西的匪患愈發嚴重,大有蔓延之勢,毛主席對廣西的剿匪工作也一直非常重視。
張雲逸
11月14日,毛主席對廣西政府發來指示:
“必須肅清廣西匪患,以便軍力隨時支援廣東。廣西省內剿匪工作為全國成績最差者,必是領導方法問題嚴重。必須抓住組織重點,限期肅清土匪,改善工作作風。”
在大瑤山的土匪群當中,以甘兢生的匪軍危害最為嚴重。
說起來,甘兢生的身份比不上一般的土匪出身,他的起點甚至比部隊裡的不少戰士還要高。
甘兢生,1905年2月在廣西蒼梧出生,畢業於黃埔軍校,曾任暫八師少將師長、桂東軍政區副司令官,資歷最老,還是薛嶽的嫡系愛將。
而甘兢生一直效力於國民黨政府,先前解放戰爭之際,他見國民黨大勢已去,便帶著自己的一幫手下躲進了大瑤山腹地深處,妄想有朝一日潛回臺灣,投奔舊主。
甘兢生在瑤山當地佔山為王,不但強徵百姓糧款,公然勒索人民財產,為了維持匪軍日常所需的糧食,他甚至預設強搶百姓糧食,還強迫當地的群眾加入自己的土匪組織。
聽聞人民解放軍進駐廣西的訊息,甘兢生還把潰退到廣西境內的殘兵敗將都聚集到一起,隱藏在深山之內拒不投降,一意孤行要與解放軍頑抗到底。
過沒幾日,主席再次來電:
“廣西剿匪成績一直落後,為什麼這樣,請地方政府加以檢討,並以結果告訴我們。我提議,廣西軍區每日發一次剿匪通報,務必總結工作成績,及時糾正缺點,務使全省匪患在幾個月內得到基本解決。”
毛主席此次的批評很嚴重,也給此次全省剿匪工作時間設定了時間段:“幾個月內”。
1950年12月,人民解放軍第58軍174師520團本著“迅速拿下瑤山,解放全中國”的指示,受命清剿盤踞在廣西境內的甘兢生部匪軍。
古語有言,擒賊先擒王,想要剿滅甘兢生的匪軍,當務之急便是先抓到甘兢生這個大惡徒本人。
大瑤山走向北東,延綿數千平方千米,重巒疊嶂,地勢險峻,要在這崇山峻嶺當中搜不出一個甘兢生卻無異於大海撈針,實在頗為不易。
大將李天佑對瑤山的特殊地形和土匪的日常活動軌跡進行分析以後,迅速制定了詳略的剿匪計劃,親自帶領部隊,前往瑤山一線。
李天佑
他提出了“圍鳥驅叢,圍魚驅水”的辦法,先是在外圍封路封江,層層大軍封鎖外圍,切斷了匪軍與外界的聯絡,而後調出幾支精銳部隊,由外向內,步步包抄,向瑤山土匪發起總攻。
在長達近千公里的封鎖線下,瑤山及周邊地區被解放軍層層包圍。
不管是附近的大路還是小路,家家戶戶都有解放軍或者民兵把手,天羅地網,土匪無處可去,先後被解放軍一一擊破。
在連續幾天幾夜的奔襲下,匪軍總司令黃品瓊與軍長餘鑄或被餓死,或被生擒,只剩下甘兢生竄進了瑤山深處。
李天佑下令:“追蹤甘兢生,勢將這些土匪一網打盡!”
圍剿甘兢生
瑤山前線,大軍雲集,然而解放軍大部隊想要進入瑤山腹地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對於地形不熟不說,目標過大還極易打草驚蛇,反而容易中了敵人埋伏。
經過領導研究,520團決定抽調出24名精英人才組成“飛行小組”,化零為整,由這行人深入大瑤山內部抓捕甘兢生。
“飛行小組”由謝新亭同志擔任組長,限期七天之內完成任務。
出發之前,部隊首長還特地鼓勵戰士們:“誰要是有本事能活捉甘兢生,組織上就給他記一次特等功!”
為了讓戰士們進一步明確自己的任務和目標,剿匪部隊負責人李天佑將軍還特地給戰士們解釋了一番當下的形勢分析。
飛行小組的組織形式是部隊的一種創新,這是值得推廣的。
但這支小組,必須要有精明強幹的組長帶頭,還需要勇敢機智的隊友。
人數不在於多少,而在於精緻,必要時,你們還要偽裝成土匪或者百姓,你們要有吃苦耐勞的準備,也要有細緻入微的觀察力,我們熟悉這些土匪的特徵和性格,一旦發現他們的活動蹤跡,就要馬上追擊。
飛行小組整頓好之後便迅速出發,那天剛好是正月初一。
瑤山的匪軍仗著熟人熟地,不管是打游擊戰還是玩隱藏,樣樣都比解放軍厲害。
“飛行小組”對大瑤山的地形不熟,他們在這裡可謂是吃盡了苦頭。
這些戰士們不分晝夜地在深山老林裡穿行著,不怕山高林密,也不怕挨餓受凍,甚至連樹枝刮爛了他們的衣服,身上被劃得傷痕累累也毫不在意。
帶來的水和乾糧吃完了,大家便輪流去附近找水源、摘野果。
晚上耗盡了力氣,戰士們靠著樹底下便輕易睡著了,留下一個人來守夜,過著風餐露宿的野外生活。
當地的土匪非常驚覺,行蹤漂浮、詭計多端,一旦有些風吹草動便立刻化整為零。
甘兢生藏在大山深處,這裡山勢險峻,懸崖險隘極多,且原始森林的面積非常寬闊。
“飛行小組”的工作日復一日地進行著,卻依舊一無所獲。
這支只有24名人員的精英部隊,還時時刻刻面臨著生命的考驗。
他們身上帶的武器和食物有限,因此武力裝備及體力值各項遠遠都不及在深山裡韜光養晦的匪軍。
這些土匪,在大山裡的作戰能力甚至比國民黨的正規軍隊還要厲害。
長時間以來的人數和武器積累,甘兢生匪軍的實力不可小覷。
更何況敵在暗、我在明,對於解放軍的進攻,這群匪軍亦是有備而來。
兩班人馬一旦遇上,那將會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惡戰。
不經意的小習慣竟讓甘兢生自投羅網
一個星期的時間轉瞬即至,可“飛行小組”對於甘兢生的蹤跡卻始終一無所獲。
駐紮於瑤山外圍的解放軍和百姓們也時時警惕著,絲毫不放過任何有關土匪的線索,四處可見貼滿了剿匪佈告和標語,剿匪鬥爭,軍民結合,有利地形成了天羅地網。
正月初七這天,正是“飛行小組”實行任務的最後期限,本以為甘兢生就將這樣逃之夭夭了,好在事情卻在這時候有了一絲轉機。
一大早上,就有一位當地的村民來向組織彙報,近段時間似乎在這一帶看見了土匪頭子甘兢生的活動蹤跡,當時他似乎帶著幾十個匪軍一起往某座山上跑去了。
群眾提供的這條線索資訊雖然有些模糊,但對於解放軍來說卻是非常重要。
當地的百姓早已受土匪荼毒多時,對這些人亦是恨之入骨,現在既然解放軍部隊過來給他們解決困難,自然對他們的工作表示全力支援。
謝新亭聽聞之後心中大喜,還特地找了瑤山一位有經驗的老人當嚮導,由他帶著“飛行小組”們去那座大山裡面追查一番。
在嚮導的帶領下整整走了一天一夜,翻山越嶺過後,“飛行小組”終於大致確定下了甘兢生的活動範圍。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再加上一場大雨剛好掩藏了不少活動的痕跡和線索,就連經驗豐富的嚮導竟也在此時迷了路。
搜捕工作日夜不停,可謝新亭卻始終沒有找到甘兢生匪軍的藏身所在地。
為了讓戰士們補充食物和體力,謝新亭下令隊伍原地歇息,一邊讓嚮導重新整理下思路,“飛行小組”也一邊商討著下一步的搜捕計劃該怎麼走。
“你們先聊著,我得先去抽根菸醒醒神,一路上走來都沒抽過一根,可真是憋死我了,難得現在能讓我好好放鬆一下。”
“飛行小組”中的一個小戰士是個老煙槍,不管去哪身上都掛著一個抽旱菸的袋子,只要一閒下來就坐在旁邊自顧無人地吞雲吐霧。
這一路奔波下來足足走了半天的路,他肚子裡的煙蟲早就犯了。
“隊長不叫停,我也不敢停下來抽一口。好不容易叫我們休息一下,我可得好好享受一下。”
小戰士一邊說著,一邊掏出自己的菸袋鍋點了起來。
這個小戰士名叫張文川,他平時抽菸的時候,就喜歡自己一個人靜靜地找個地方,一邊抽菸,一邊放空下自己,並不喜歡有人來打擾他此刻最輕鬆的時刻。
張文川背對著“飛行小組”往背風處走去。
此時此刻,張文川所在的地方離隊伍已經有一段距離了,他害怕自己掉隊,也不敢耽擱太久,抽完了一袋煙過後便準備著往回走去。
話說張文川抽菸的時候,除了喜歡一個人獨處以外,他還有個小習慣。
每次把煙抽完了以後,他都要將菸袋鍋在地上或者鞋底上磕兩下,不多不少,正好兩下就能把裡面的菸灰全部倒乾淨,方便下一次再抽。
這一次他和往常一樣,抽完煙之後順勢便拿著菸袋鍋在鞋底上磕了起來。
但這時他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剛磕完兩下菸袋,不遠的背後很清楚地傳來了“啪啪”兩聲。
這個“啪啪”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響亮,作為軍人的直覺告訴他這裡面有情況。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張文川又再磕了兩下。
接著沒多久,熟悉的“啪啪”聲再次傳來。
“飛行小組”在自己身後很遠的距離,因此不可能是自己的戰友。
這“啪啪”的聲音更像是人為擊掌的聲音,最大的可能便是藏身於瑤山深處的匪軍。
張文川還聽到一陣腳步聲正由遠及近地傳來。
他顧不得多想,立馬飛奔回隊伍向謝新亭報告了這個訊息。
謝新亭馬上驚覺了起來,悄悄地對戰士們打手勢,發出了埋伏包圍的指令。
隨後不久,伴隨著張文川磕出的兩下聲音,前面的路上走出來兩個人影。
就在這兩人就快走進戰士們的包圍圈的時候,一個小戰士卻不小心誤碰了照明燈。
土匪見狀不妙,慌忙朝著謝新亭所在的方向開了兩槍。
好在戰士們躲避及時,因此並未有人受傷。
藉著燈光,謝新亭一眼認出兩人之中的其中一人便是藏匿已久的甘兢生。
他一個縱身撲了上去,兩個幾個回合交手下來,謝新亭很快便將甘兢生制服。
“甘兢生已被抓到了,附近肯定就是他們的老窩,快去搜捕其他的歹徒!”
隨著甘兢生落網,附近的土匪們也無心戀戰,便接連著繳械投降了。
在甘兢生的交代下,他原本的匪軍都隨著解放軍的圍剿四下逃竄,先前他以為那兩聲是和手下約定好的接頭暗號,卻不料誤打誤撞地被謝新亭抓獲了。
事後,甘兢生自己交代,以為張文川的聲音是他和其他接頭人定下的暗號,於是便有了後來的回應以及被逮捕。
“飛行小組”終於在最後一天順利地完成了組織上交代的任務,而謝新亭也因此次功勞突出,被組織上授予“特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