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週刊》首席評論員 鈕文新
12月15日,人民幣法定存款準備金率(簡稱:法定存準率)下調0.5個百分點的同時,中國外匯法定存款準備金大幅上調2個百分點。站在人民幣匯率的角度,前者將增大市場人民幣供給,後者將減小市場外匯供給,而兩者相加,可能導致人民幣貶值預期。對誰貶值?最重要、最核心的就是相對美元貶值。
但從具體市況看,12月6日,央行宣佈人民幣法定存準率即將下調之後,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不僅沒有貶值,反而繼續升值。以離岸價格來說,12月7日,人民幣匯率從開盤的6.3754跌至收盤的6.3632,升值122個基點;8日更甚,開盤6.3642跌至收盤的6.3473,升值196個基點,而且盤中最低達到6.3458。更重要的是:匯價突破了10月9日以來形成橫盤箱體下沿,大有繼續大幅升值尋底的過程。
或許正因人民幣“降準”沒能撼動匯率走勢。12月9日,央行宣佈提升銀行外匯存款法定存準率2個百分點。這著實是個不小的力度,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當即跳升,從當日6.3443漲至到6.3774,使匯率回到前期橫盤通道。但12月10日,人民幣匯率再次出現60多個點的小幅升值。當然,政策給了,但尚未實施,市場有點反覆也正常,但應當明確的是:中國央行可能已經表達了不希望人民幣過度升值的意圖。
恐怕比中國央行更不希望看到人民幣不斷升值的,還有美國。因為,人民幣升值意味著中國出口商品更貴。當美國根本找不到進口替代渠道之時,中國出口商品更貴,意味著中國輸美商品漲價,意味著美國CPI面臨更大的上行壓力。這一點,美國人似乎已經嘗夠了味道。比如,美國權威智庫的研究表明,特朗普對中國輸美產品加徵25%的關稅,其中90%“因稅而漲的物價”被美國人自己吞嚥了,這當然相應拉高了美國人的生活成本。
美國財長耶倫最近就多次表示:對每年價值數千億美元的中國輸美商品加徵高達25%的關稅“確實導致美國國內物價更高”。她批評說,特朗普任內對中國輸美商品加徵的一些關稅“沒有任何實質戰略理由,卻製造了麻煩”。耶倫的這番言論實際是希望能夠透過某種方式,降低中國輸美商品關稅,以緩解美國已經難以控制的物價壓力。她透露:這也是我們正在努力的事情。
實際上,美國政府一直試圖以非貨幣手段控制住物價的過快上漲。比如,拜登就多次要求OPEC+增產石油,但OPEC並不聽話,從而迫使拜登不得不動用石油戰略儲備,以壓低石油油價。同樣,耶倫希望降低中國輸美商品關稅,也屬於透過非貨幣手段壓低美國物價的手段。試想,如果此時美國市場消費品最大來源地——中國人民幣不斷升值,那美國CPI是不是會更高?耶倫當然受不了,鮑威爾恐怕也會更加難受。
如果美國在不該緊縮貨幣時被迫緊縮,那結果會是什麼?是否會引發股市暴跌?而股市暴跌之下,是否會招致遠超2008年金融和經濟災難?這才是美國最為擔心的問題。所以,美國必須透過非貨幣手段抑制物價上漲,而絕非輕率地採用貨幣緊縮。這同時也決定了美國現在可能根本無法接受人民幣的不斷升值。這真是歷史的倒轉:過去美國的一些政客和經濟學家拼命叫喊人民幣低估導致美國出口逆差,而且搶走了美國人的工作;現在,反過來了,認為人民幣升值會拉高美國CPI。
12月3日美國財政部在其釋出的半年度匯率政策報告中,將中國等12個國家列入匯率操縱國“觀察名單”,這是在施壓中國?就在這份名單出臺的前一天——12月2日,中國駐美大使秦剛應邀出席美中貿委會年度晚宴並發表了題為《堅定信心,攜手共進》的致辭。秦大使在致辭中表示,希望美方拿出誠意,儘快取消對中國輸美商品加徵的關稅。
的確,從抑制美國CPI的效果上說,取消對中國輸美商品所加徵的關稅,顯然要比逼迫人民幣貶值要管用得多。但美國是否能夠跨越這方面的政治障礙?現在還很難說。但從現實看,中國出手抑制人民幣過分升值,也算是給了美國一個面子?但無論如何:中國經濟也需要央行“降準”。
責編:姚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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